英勇
馬車重新動了起來,和傅曉曉坐在一起的兩個丫鬟默默流淚不敢哭出聲。連丫鬟都知道,這幫人很可能將他們引到別的地方,然後再秘密地做些符合他們身份的事。
“姑娘,咱們怎麼辦?”辛紅眼睛紅紅像極了柔軟可欺的兔子。
傅曉曉沉默不語,她能有什麼辦法?想想,即使在安全係數較高的現代一不小心還會遭遇不測,何況身處危險係數極高的古代了。
此時地傅曉曉對於離開伯府後的日子想都不敢想了,因為離開就意味着不可預知的危險。
馬車走得很慢很慢,前所未有的慢。她和兩個丫鬟此時沒半點不適,傅曉曉知道這不是車夫體諒她們,而是因為害怕這群強盜暴起殺人。
忽然,“咻——咻——”半空中傳來箭矢破空的聲音。這讓傅曉曉不自覺身體發抖,再看兩個丫鬟已經大哭着擁抱成團。
“大哥,黑吃黑?”有人語氣緊張地問那位帶疤男。
“哪來的黑吃黑?這分明是官府的人。”帶疤男怒喝道:“衝出去!”
馬車外面一片混亂,刀劍相撞的金屬聲,箭矢紛紛地破空聲,以及血肉被劃開的聲音和屬於人的慘叫聲。每一聲都讓馬車裏的三人怕上加怕,忽然車簾被掀起,帶疤男闖了進來。然後馬車飛快奔逃,車裏的三人瞬間滾成一團。
馬車外,有人急切道:“大哥,我中箭了。一會兒我拖住他們你快逃。”
不等那帶疤男人回應,馬車外就沒了人聲。帶疤男狠狠呸了一聲,掀開車簾坐到了車門前駕車繼續瘋跑,車廂內的三人此時已經適應了馬車內的顛簸,勉強可以穩住身體。
“姑娘……”妙晴才十三歲,這接連的變故已經把她嚇壞了。小臉蒼白,一副精神崩潰的模樣。
傅曉曉沒辦法繼續鎮定下去,她很懷疑馬上再這麼瘋跑下去遲早要翻車。就在她尋思策略的時候又有人跳上馬車,晃動地車簾外,來人一身騎馬裝,膝蓋、肩膀等處都覆蓋著甲片。他跟那名強盜動手,明顯在防禦力上佔了上風。
果不其然傅曉曉眼睜睜看着那帶疤男不敵翻下了馬車選擇逃遁,跟着,那身穿騎馬裝的男人也翻下馬車緊追不捨,於是車上此時便只有傅曉曉和兩個丫鬟妙晴、辛紅。
指望倆個只會抱頭痛哭的丫鬟去控制馬車是不可能了,傅曉曉只得自己爬出去。慶幸的是韁繩沒有掉落,可能馬夫或者造馬車的人早就預料過這種情況,在車轅的兩邊都有勾住韁繩的鐵環。
傅曉曉費力的伸手,剛勾住韁繩馬車上再度跳上來一個男人。兩人一同扯住韁繩,齊聲厲喝:“吁!——”
馬車慢慢降速,終於穩穩地停了,一時間馬車內外四個人都長舒了一口氣。
傅曉曉仰頭看向蹲坐在馬車上的男人,來人一身紅色為底金色綉紋的騎馬裝。根據先後兩人騎馬裝的樣式便看得出,來人比之前那位身份要高。只見男人一雙狹長的雙眼看過來,哪怕平視看你也帶着幾分居高臨下的味道。
那眼神讓傅曉曉後知後覺地想起古代女子是不能隨便盯着男人瞧的,於是她垂目道:“多謝公子相救。”
此時馬車已經穩穩停下,那男人跳下馬車,聲音舒朗好聽,道:“姑娘言重了。依在下看,即使沒有在下姑娘也能自救。”
“公子不必如此說,若不是……”傅曉曉正要說什麼,對方卻伸手示意她不要多言。
只聽對方一臉欣賞地說:“若非姑娘剛才機智有心拖延,在下未必能不費一兵一卒一舉拿下這伙四處流竄的盜匪。說來該是在下感謝姑娘。但不知姑娘芳名,若肯告知在下定向上鋒彙報以作嘉獎。”
傅曉曉再次抬眼看向這人,心中不禁冷笑。嘉獎?她一個女兒家能得幾分好處?最後說不準便宜了那個不管她死活的生身父親,若如此不如不說得好。
誰知不等她想好如何拒絕,馬車內的丫鬟倒是率先開了口,只聽辛紅幾分得意道:“公子若有心便來西城伯府傅家,我家姑娘還未出閣名諱不便透露,還望公子寬恕。”
傅曉曉回頭看到辛紅一臉激動,可愛地臉蛋上泛着可疑的紅。
一旁的妙晴也不看辛紅或者那位尊貴的公子一眼,只盡職盡責地下車,伸手過來推着傅曉曉道:“姑娘快回馬車裏,奴婢去把馬夫找來。”
不等傅曉曉坐回馬車,一旁伸個腦袋的辛紅又道:“公子若是方便可否求您將我們的馬車趕回去與我家家僕匯合?”
傅曉曉不可思議的看着身邊的辛紅,在原主的記憶里這丫鬟對着伯夫人像只待宰的小母雞,不想面對眼前這俊美的公子卻如此膽大,膽大到不像古代女兒,也不知這裏面是個什麼緣故。
不等對方答應,一旁的妙晴看不下去了,她說:“辛紅姐姐,姑娘還在跟前兒呢!”
辛紅脖子一縮,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然後用可憐巴巴地眼神看向馬車旁站立的男子,道:“公子莫怪,我家姑娘生性善良,絕非我這妹妹口中刻薄下人的狠毒之人。”
傅曉曉下意識翻了個白眼,此時她才算看明白這辛紅打的主意。話說,這丫鬟不得自由竟還有心思勾-引外男,實在膽大包天。
剛想訓斥辛紅兩句,一人從樹上跳了下來。不等主僕三人就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說些什麼,來人便單膝跪下,道:“主子,屬下無能,跑了三人。”
“哪三人?”男子一臉嚴肅,仔細看似有怒火在眼中燃着。
“帶疤大哥和他的兩個小弟。”來人聲音里藏不住的愧疚。
“不妨事,總有一日我們會抓住他們。”男子信心滿滿。
清風拂過,陸續有人來到馬車近旁。因來人都是男子且是那人的下屬,來此是為復命。這一回,主僕三人便不敢露面,老老實實縮在馬車裏等待家僕歸來。
等馬車外徹底沒了起落的聲音,那領頭的男子才在馬車外說道:“傅姑娘,適才下屬回稟,你家馬夫和另一車的僕婦下人皆已命喪歹人刀口,姑娘若不嫌棄不如由在下派人護送姑娘回府吧!”
“這恐怕不妥。”傅曉曉急道。她好不容易離了伯府,若今次沒能在乳母那裏尋到求生之法,回去便是一個死字。
“傅姑娘此話何意?如今你同丫鬟孤身在外實在不安全。”
“多謝公子關心,只是若被公子的下屬送回府中,我只怕明日便會有流言傳出。”傅曉曉說出這些話,只覺自己的舌頭都是擰着的。
“……姑娘說得是,是在下思慮不周。”對方沉吟半晌又道:“不知姑娘此前要去往何處?”
“小女原本是去芳庵探望乳母的。不知可否勞煩公子將小女護送至芳庵?”
“如此也可。”男子很快答應,“恰巧我屬下也有傷者,不若一同前往芳庵。”
“小女這便謝謝公子了。”傅曉曉說完這句便不再開口,那男子也未再多言,只馬車重新出發前往芳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