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不能被抓!

12.不能被抓!

一襲黑影從暗處竄出來,在這無人的街巷裏穿梭。他略過長有萬年青的木門口,一躍而起,輕鬆入了院內。

裏頭黑漆漆的,還聽得見蛇蟲發出的聲音。順着小徑一路往裏,見那屋子裏燃着燭火,黑影躍上屋頂,揭開半片瓦朝下看去。

那破舊的屋子裏空無一人!

黑影意識到不對勁,連忙運功起身,朝着城西一處宅邸而去。

荒蕪的院子裏閃爍着幽藍的火焰,門口的牡丹花燈微微晃動。

城西的豪宅府邸之中,雲袍男子撕碎了一張情報,臉上漏出幾分猙獰,“這什麼文娘子,究竟是哪裏來的!”

他的面前跪了個穿夜行衣的男子,此刻正低垂着腦袋,“從探子手裏接到的消息,這人與王家二夫人自稱文茵。”

“文茵……”雲袍男子來回渡步,“從沒聽說過,哪位天師門下有個叫文茵的啊……”

男子狠狠,“真是該死,壞我好事!”

一直跪在地上的人忽然間抬起頭來,似乎想到了什麼東西,“主子,姜家那位最有天賦的嫡小姐,似乎也是叫文茵的!”

男子忽而停住步子,面上的驚慌一閃而過,他很快擺了擺衣袖,“怎麼可能!按收到的消息來說,那文娘子至多十二歲的,姜家嫡小姐少說也得有十五了!”

因為背負天才盛名,所以姜家嫡小姐的一切,對於他們來說都不陌生。

姜家,如今再提起這兩個字,讓人忍不住心顫。跪在地上的人似乎也反應過來這一點,像是補救一般趕緊地道,“也許就是個學了點皮毛的小丫頭,這次算他好運。”

男子臉色微沉下去,“我花了大價錢請周天師布的血煞,會這麼被一個小姑娘破除?”

還是一個從未聽過名聲的乳臭未乾的小丫頭!

男子怒氣顯著,地上之人不敢再隨意接話,連忙低垂了頭去,一聲不吭。

“派人去跟着她。另外,王家那邊,暫時不用動作了,我過兩日得先上京一趟。”男子縛手,臉色被陰影擋住一半,露出一雙上挑的鳳眸。

“是!”

那黑衣人恭敬地起身,順着男子的指示退下。

水上的夜色融了月光,映在文娘子的面上,將她襯出幾分出塵之意。

她依靠在船蓬邊上,一隻手裏握着巴掌大小的棋盤,眸子卻有些渙散。

烏鷺抱了身狐裘外袍出來,微冷的風繞在身邊打轉,烏鷺趕緊將袍子給文娘子披上。

“娘子進去歇吧,這裏風大。”烏鷺小聲說著。

這船很小,也就是一個篷子能勉強住人,後頭是當貨倉來置放貨物的。船家將篷子讓出來給他們主僕二人住,自己落在後頭撐船,一晚上也不睡的。

文娘子硬是不進去,就在這兒呆坐着吹了大半夜的冷風。烏鷺本就心疼她,現在瞧着她白凈的面龐上被風吹得深紅,便更心疼了,一手伸到文娘子頭頂上,試圖替她折去些吹到臉上的風,“娘子!”

她喚着,眼前的文娘子卻只是獃痴痴地坐着,那雙眸子裏泛着霧氣。

又是這樣!烏鷺用手將她抱住,眼眶裏充斥了淚水,從她跟在文娘子身邊不久,烏鷺就明白了,娘子似乎與常人不盡相同。

文娘子很厲害,多少天師都比不上她的。再厲害的鬼物,也逃不開文娘子的陣法。可是文娘子有時候又很奇怪,獃痴痴地,活像個沒有三魂的痴兒。

這種情況經常會出現在文娘子收了鬼點了剎之後,一般會持續兩三天。

烏鷺見他這幅模樣,便曉得不好。

被她摟在懷中的人兒動了動身子,微微將她推開了一些,“烏鷺,”

烏鷺有些驚喜,忙退開一些距離,看清楚文娘子的臉,雖然依舊有些紅。可是眼睛裏卻已經逐漸清明起來,烏鷺看見裏頭映出自己的身影,臉上還掛着淚意,“娘子可好些?”

語氣裏帶了滿滿的驚喜。

文娘子覺得頭有些疼,伸手按了按兩側的穴位,“沒什麼事情。我們還有多久能到?”

他們這次打算先到徐州去,再轉乘馬車上京。

姑蘇城離徐州不遠不近,乘舟約摸得四個時辰。

烏鷺早便問清楚了這些,因而回答起來絲毫不猶豫,“還有一個時辰左右就能到了,娘子不用擔心。”

文娘子對於姑蘇城似乎總帶了一股莫名的懼意,哪怕現在已經走遠了,卻依舊不覺得安全。

“能不能快些,”文娘子的聲音有些沙啞,她看着水面上泛起來的漣漪,總感覺有人從水底窺視着自己的一舉一動。

文娘子拉着烏鷺的衣擺,臉色帶了幾分菜色,“他們要追來了。”

那些人就要追過來了。文娘子從未認識那些人,然而卻瞧見他們都穿了一身的黑衣,只能看見一雙眼睛,彷彿黑夜裏的蝙蝠,帶了嗜血的銳利。

得快點走!這是回蕩在文娘子心中的話。絕對,絕對不能被抓到。

她想着,整個人便有些發抖,牙齒也跟着發顫。

烏鷺滿是心疼,“好,我去讓他們快一些,娘子莫急,莫急!”在外人面前,她永遠都掛着笑意,可是當面對這樣脆弱的文娘子的時候,烏鷺卻不能再保持笑意了。

她替文娘子捋了捋耳邊的碎發,小心得將那件狐裘袍子拉高一些,讓夜裏的寒風不至於盡數灌進文娘子的身子裏。

烏鷺很快起身,步履匆匆去了后倉處,那船家與一個漁娘都在那兒。

文娘子將腦袋靠着船蓬,胸口上下起伏着,她的耳邊似乎還能聽見那個男人說的話,“抓住她!”

為什麼要抓她?那男人又是誰?是因為王家的事情嗎?可是又好像不全是,文娘子在混亂之中,分明注意到那個男人,在聽到姜家兩個字的時候,面上閃過一絲慌亂。

姜家的事情,也與那個男人有關嗎!文娘子默然,面上毫無波瀾,可是一雙手,卻生生將握着的一段細棍折斷。

啪嗒一聲,細棍子折做倆半,落在地上,文娘子起身時候的裙擺遮住了這東西。

不能被抓住!文茵,你一定不能被抓住!文娘子想着這句話,掀開短帘子進了篷子,那雙眼睛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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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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