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提拉米蘇會加酒
蘇彤:“零差評?不存在的。別說十三億人了,單就我自己也不保證每時每刻都覺得店裏的東西好吃。我想世界上大部分事都是如此,ABCD,只要這個選項存在就一定會有人點。”
說實話,陳覺霖當時的表情是非常嚴肅的,嚴肅到讓男客人產生一絲動搖。但是為了面子,他更進一步道:“都有酒精味兒了!肯定是發酵了。”
陳覺霖嚴肅是因為自我剝析,然而客人這句話一出,方才所有的緊張情緒瞬間都熄滅。
當然,同樣熄滅的還有其他客人的私語。
一時間店內安靜的可怕。
陳覺霖緩緩吸入一口氣,而後恢復笑臉耐心解釋道:“先生請放心,那酒精味不是發酵,就是酒。我們家的提拉米蘇是遵從傳統的做法,加入少許的瑪莎拉白葡萄酒……”
可是不等他解釋完,男客人便抓住這一點拉高聲音:“加酒?那我們點單的時候不該提醒一下嗎?我太太酒精過敏,現在脖子都起疹子了!你們賠的起嗎?”
陳覺霖稍稍側眸,周培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
如果非要爭對錯,旁邊一桌客人願意作證,這兩人點單時周培提醒過提拉米蘇里有酒,是他們自己沒注意,或者說是故意找茬。
不過看陳覺霖的意思,他並不想和這兩位評理。
“非常抱歉讓您太太誤食了酒精。幸好九院就在附近。這樣吧,我陪二位去醫院掛個號看一下。過敏這事可大可小,不能拖。若是確診,我們店一定負責到底。”
陳覺霖剛說完,一旁自拍的女客人終於放下手機:“你咒我那,去什麼醫院。這蛋糕有酒就算了,還甜的要命,齁死了。”
“就是,一點糖一點酒賣得那麼貴!搶錢啊。多吃兩口,健康都有問題了。”
如果說酒精這事有誤會的可能性,甜度不喜歡也正常,但是跑來吃蛋糕卻要談健康,這怕是欺負人了。
就在陳覺霖張口打算繼續“解釋”時,門口響起叮鈴聲。
陽光在玻璃門的折射下,迎着一個裝束和此處裝修一樣簡約的女人進入店內,也進入眾人的視線。
乾淨的低馬尾,自帶濾鏡的妝面,米色風衣下筆直有力的雙腿踩着寶藍色的高跟鞋。
女人定在眾人面前,很快就察覺到店內異樣的氣氛。而看到陳覺霖和桌上那攤“爛泥”后,她繼續踱步,上前輕聲問道:“怎麼了?”
聽了陳覺霖的複述,女人當即問周培要了一把小勺子:“失禮了。”
她從搗爛的蛋糕泥中挖了一勺含入口中,而後道:“嗯,今天確實甜了一些。這份提拉米蘇不收錢。周培,拿下去倒掉吧。”
周培聽到指令,迅速下手,不等兩位客人反應就把桌子清理乾淨。而陳覺霖接過女人褪下的包和風衣后也迅速轉身。
像是要放大招似的,一時間所有店員都退到別處。
“沒能讓二位滿意,非常抱歉,請一定允許我們補償。”
女人笑得真誠,而那兩個不悅的客人此時也回過神來:“補償?你問都不問就拿走我們的蛋糕和茶,你這是要補償的態度?!你是想銷毀證據吧?”
“怎麼會呢?小店在昌五路開了五年,不管客人們的口味如何變化,我們的口碑一直都在。”
女人說話的同時,陳覺霖又端上一個長長的盤子。
盤子上是各色蛋糕,差不多有十二種。雖然每個都是小小的,但樣子稱得上精緻。
“二位似乎不喜歡太甜的,都把那塊提拉米蘇搗爛了。既然如此,它也不該繼續放在桌上礙二位的眼。為表歉意,請二位試試這幾種不那麼甜的。我來為你們介紹。這是檸檬塔,偏酸一些,它是用……”
女人這一通介紹,旁邊的人聽得不停咽口水,有些人甚至重新拿起菜單聽話找圖。
可是她的介紹卻是讓那位女客人更加不悅。
“呵,你拿這些又酸又苦的叫我吃?你什麼意思?諷刺我?還是拐着彎咒我,要我過得不舒暢?這也好意思說補償?”
女客人越說越大聲。可是當她轉頭卻發現自己對面的男人已經消滅了長盤上三分之一的東西。
女客人眼睛一瞪,手起叉落,打斷了男客人的進食。
女人看到此,再次插嘴:“先生好像比較喜歡咖啡味的。周培,給先生打包一塊咖啡切片。太太,您呢?”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
世間功夫唯快不破。
嘴皮子功夫大約也是如此。
女客人一張黑臉,還沒離開店就開始用他們聽不太明白的語言數落丈夫。等拿到三塊白送的蛋糕后,女人和陳覺霖送客至門口。
這時店內的客人恢復了私語。有人小聲問周培:“那個美女是誰啊?你們店蛋糕師傅?”
周培眼睛一亮,回答道:“那是我們的老闆,哦不,是老闆娘。”
那對男女離開后的半小時,老闆娘親自下場服務客人。待場面穩定后,陳覺霖找個機會把她拉回休息室。
“蘇彤,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對啊,就是這麼突然。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陳覺霖歪過頭翻了個白眼,可惜還是被蘇彤看到了。
“你別多想,我真的是臨時起意才回來的,不是誰給我通風報信。”
陳覺霖失笑:“行行行,不過你就不怕那兩個人回去給我們寫差評?”
蘇彤聳聳肩:“怕有什麼用,再說我們店幾千條評論,也不是沒有過差評。她寫差評我們就回復解釋唄,明眼人自然能懂。”
自然能懂?
得,老闆娘本人都如此雲淡風輕,他一個店長也沒必要糾結於此。
只是:“你剛才那種做法,不怕後頭的客人都有樣學樣,白吃白喝?”
蘇彤聽言,輕笑一聲拍:“那我只能先讓你報警,再炒你這個店長的魷魚了。”
蘇彤這話自然是玩笑。他們認識將近九年,期間一同經歷各種大小事件。能走到今天,蘇彤對他,不說百分百吧,但起碼有九成信任。
然而,話出口后蘇彤又有些後悔。
信任,即便是百分百的,也是需要小心維護的。於是她故作自責:“哎,怪我回來的不巧,搶走了你表現的機會。如果真有人模仿作案,任你處置。”
陳覺霖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才嘆氣道:“怎麼,和相親對象談崩了?”
靠!他哪隻眼睛看出來的?
蘇彤挑眉:“怎麼可能!”
陳覺霖的眼珠在鏡框的遮掩下,悄悄斜了幾下,很快他心裏就有數了。
恐怕不是談崩了,而是開口死。
“一頓飯兩個小時,他說了幾句話我一隻手就數的出來。如此沉默是金這還談個屁啊。逼我學單口相聲咯。我和你說,這樣的飯局不比剛才那種找茬的情況好過多少。”
陳覺霖憋笑:“你還是想想回去怎麼和你媽解釋吧。”
“怎麼解釋?明着解釋唄:人家和我沒話說,所以沒法談。哎,真不曉得,不結婚礙着誰了,非得找個人讓我尷尬一頓飯。”
陳覺霖搖搖頭:“好了,彆氣了,我認真的。比起都市冷男和找茬的,你爸媽才最難搞定。”
氣?蘇彤壓根不氣。
她是紅的老闆娘,她做着昌五路最火的生意,她每天被一批迷人的店員圍繞,她售賣好看好吃的美食。
她擁有這麼多東西,男朋友這個小小的缺口,按數學老師的說法,可以忽略不計。
而她現在要計較的應該是那塊提拉米蘇為什麼這麼甜!
“阿周呢?他今天手抖的厲害啊。”
提到這個,陳覺霖推了推眼鏡。
如果說“紅”為什麼能在昌五路上一枝獨秀,蘇彤的絕對味蕾是個很重要的因素。
有多絕對?多一勺她都吃的出來。
這不,她盯着陳覺霖再想三秒:“今天提拉米蘇不是阿周做的?”
“阿周老家親戚昨晚突然通知讓他今早趕火車回去奔喪。所以有一部分蛋糕是路大師做的。”
“奔喪?他不是……”
蘇彤對阿周老家還有人需要他回去奔喪感到詫異。但電話鈴沒給她機會問下去。
屏幕上來電者顯示為蘇琳菲。她是蘇彤的親戚,也是她的閨蜜。
蘇琳菲前段時間剛結束了她那場失敗的婚姻,現在獨自帶着八歲的兒子劉昊艱難生活。
這種情況下,蘇彤自然而然對她們母子生出一種保護欲。
“喂~怎麼捨得想起我……”
“彤彤!昊昊被人綁架了!”
哈?
蘇彤以為蘇琳菲的家庭倫理狗血劇會以法院離婚判決書作為大結局。
沒想到,短短數月,這續集就冷不防地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