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康康(十八)

瘋狂的康康(十八)

鬼差大叔的眼神十分鬼魅,在幽黑的夜色下閃着綠光,一臉八卦盎然的全然不像是剛受過不明物體惡意襲擊的樣子。

宋可遇雖然無語,還是解釋着,“上次織雲來的時候,我就見過了,那還是織雲死時煉出來的鏡子......額,”他轉向冉不秋求助,“是這麼說吧?你們的專業術語我不太懂。”

冉不秋略一點頭,忽然露出個十分玩味的表情來,朝向鬼差挑眉笑道:“你白白受了一場反噬,還被人家哄騙的自挖雙眼、自斷雙臂,也不過只聽到了對方的聲音。這麼說來,我毫無損耗,卻和他有過一面之緣了。”

“我也想起來了!”宋可遇大腦飛快的轉起來,“就是織雲走的那天,在醫院裏,那個偷鏡子的人對不對!一身黑衣,只可惜帶着帽子,沒看清樣貌,也沒追上。”

鬼差激動起來,“你們見過他?”

冉不秋拿一種近乎同情的眼神瞧了瞧鬼差,才有些得意的點點頭,“雖然沒看清臉,但是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他不是鬼,是個真真正正的人!”

這下輪到鬼差和宋可遇同聲驚呼:“怎麼可能?!”

“好吧,”鬼差頓一了會兒,妥協道:“就算他是個人,只是他的目的還是不清楚,他如果是個人,怎麼會對我的套路了解的如此清楚?這也太邪乎了!大人,我們還是趕快回幽冥去報告吧。”

可惜他殷殷切切的詢問,只換來冉不秋一個眼高於頂的漠視。冉不秋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睨着鬼差,宋可遇一曬,直至此刻才確定了眼前這個冉不秋就是他性格詭譎的老闆,他暗自掐一把大腿,告誡自己切勿被那短暫的溫情迷惑了心智。

這邊冉不秋幽幽的問:“你回去報告了又怎麼樣?他既然是個人,只要生死簿上沒有標記着命竭,誰又能奈他何?何況戾鑒只要不被開啟,便和普通鏡子一般無二,如何追索?如此說來,報告與不報告又有什麼分別?他既然把你摸的這麼透,恐怕也早已對怎麼鑽幽冥的空子瞭然於心。”

鬼差一個憋不住,把心裏的話宣之於口,“大人,你確定不是因為那戾鑒是在你手裏弄丟的,怕幽冥責罰,才拿這些片湯話來忽悠我嗎?”

宋可遇真想為鬼差大叔鼓起掌來,雖然不知道幽冥的規矩到底如何,就沖他敢於直面惡勢力的這份勇氣,就值得他敬佩喲!

冉不秋惡狠狠的盯着鬼差,像是咬緊了后槽牙,“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宋可遇一抖,這樣子分明像極了謊言被戳破之後的惱羞成怒呀。

鬼差忙陪了個笑臉,小心的試探道:“大人有何妙計?”

冉不秋哼了一聲,頗為驕矜的說道:“他在暗,我們在明。如今看來他偷戾鑒絕非偶然,雖然目的是什麼還不清楚,但蠱惑和收斂怨念魂魄轉化為戾氣的行為已經昭然若揭。既然如此,還有什麼比放些魚餌下去,讓他主動來咬,來得更便捷呢。”

“大人的意思是......”鬼差屈身向前,“我們主動出擊,引蛇出洞?”

冉不秋但笑不語,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鬼差又想了想,覺得確實可行,拿一雙綠瑩瑩的眼睛在宋可遇身上一轉,立馬眉目舒展,諂媚的走到宋可遇身邊,“宋秘書,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啊!以前怪我眼拙,沒想到宋秘書竟然如此身材雄偉,儀錶堂堂,沉魚落雁,閉月羞好,眼不畫而亮,眉不點而翠......”

這都說的什麼玩意兒!

宋可遇決定收回剛剛對鬼差大叔的敬佩,虧得前幾次見面還覺得他端莊穩重,現在發現自幽冥冒出來的,就沒幾個正經的。

宋可遇看着他不懷好意的眼神,指指自己,“我心理簡直健康到沒朋友,又健康又陽光,從小到大,別說什麼怨天尤人了,抱怨幾句的時候都少有,拿我當魚餌,恐怕分分鐘就會被識破的。”

這點鬼差大叔倒是相信,如果宋可遇不行,又有誰合適呢?他不禁踟躕着犯起難來,又把目光投到冉不秋身上。

宋可遇也有點緊張的望向自己老闆,很怕他一個情緒不穩定,就拋出自己去做炮灰。

匯聚眾人目光的冉不秋不疾不徐的伸展了一下肩背,慵懶的呼出一口氣,“真是有些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宋可遇本能的想到他的肉身在隔壁房間,下一秒卻見冉不秋十分期許的看着自己,用一種近乎平易近人的語調詢問:“宋秘書,你要不要和我回去看看康康?”

宋可遇眼看着鬼差下一秒就要坐地上撒潑打滾的去抱冉不秋的大腿了,卻突然身形一滯,伸手進衣服口袋裏掏出手機來,幾下劃開屏幕皺眉道:“有人死期將至,我先去鎖魂了,等我回來再去和大人商量對策。”

他一副這事沒完的樣子,剛要邁腳,忽然想到了什麼,自懷裏掏出鎖魂帶來,在身上各處比劃幾下,猛然將鎖魂帶往嘴裏一塞,梗梗脖子咽了下去,這才放心的閃出了房間。

宋可遇一扭頭,發現冉不秋分毫沒受鬼差離開的影響,仍然契而不舍的望着自己。宋可遇飛速的思考了一下自己此時的處境,仍然沒有百分之百的擺脫成為魚餌的可能性,只好點點頭,低眉順眼的陪着冉不秋附回肉身,又回到了公司。

辦公室的門一推開,正趴在地上擁着一堆紙張寫寫畫畫的康康就開心的跳起來,一個熊抱將宋可遇撞的後退了好幾步,雖然他受制於霸主身體的笨拙,但宋可遇還是聽出了他語氣里的真誠,“宋哥哥!你回來了!我真怕回去前都見不到你了呢。”

即使在開門之前的那一刻,宋可遇還是有些怪康康的。

雖然事情的因由是客觀存在的,但沒有康康這根導火索的引爆,事態也不會發展大如今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

一方面他勸自己,康康畢竟只是一個9歲的孩子,三觀還不成熟,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和喜好來,這件事在他眼裏或許只能稱得上一個無傷大雅的惡作劇。

可另一方面,他親眼目睹了康康這個“惡作劇”所迸發出來的巨大負能量,它間接誤傷了呂嫵,呂嫵的父母親朋,甚至同學。也間接的造成了牛老師一家的悲劇。

他突然有些悲哀的想,有多少悲劇的源頭,其實只是源自一個毫無惡意的惡作劇,甚至帶着善意的道德觀,自詡在維護正義?

如果指責網上所有隻不過敲擊了隻言片語的人們都是袁老師事件的殺人兇手,難免有失公允。至少他自己連這樣指責康康也不忍心。但對於牛老師和呂嫵,這一切又公平嗎?

千言萬語堵在胸口,可在看到康康的片刻,還是只能自我消化了。

宋可遇嘆出一口氣,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今天沒出去玩,一個人都做什麼了?無聊不無聊?”

康康興奮的舉起手裏的幾張紙到宋可遇眼前,眼裏寫滿了“求表揚”。

宋可遇不願意掃他的興,踮起腳尖,才勉強夠到他的頭頂,親昵的揉了揉,接過紙來瞧。

紙上像是一個簡陋的策劃書,條目都不清晰,字也寫的歪七扭八,甚至還有錯別字,但是大概意思宋可遇卻看懂了。

宋可遇腦中電光火石間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忙探詢的去看冉不秋。

冉不秋正坐在沙發上,上半身斜斜的倚靠着,剛欲開口,之見房間裏的燈倏爾一閃,又旋即恢復如常,神色匆忙的鬼差大叔已立在地中間,急問:“我沒錯過什麼吧?”

宋可遇一臉黑線:“你這......也太快了些!”

鬼差大叔不知想到了什麼,撇撇嘴,“正常情況下就是這麼快,我可是很專業的,你不要質疑我的業務能力。像今天這種情況,幾百年也難碰上幾樁。”

康康在鬼差大叔剛到時,就往宋可遇身後瑟縮了一下,悄聲問:“宋哥哥,我的時間還沒到呢,他不是要帶我回去的吧。”

宋可遇安撫的看看他,“不是,放心。”

鬼差聽見說話,朝這邊一抬頭,冷不防被霸主的龐大身軀嚇了一個趔趄,眯眼瞧了瞧,才朝着冉不秋豎起一根拇指,“大人果然才華橫溢,我等望塵莫及!不過大人,眼下這事實在緊迫,你就別賣關子了,想到了什麼好主意,快說吧!”

冉不秋站起身,蕭蕭肅肅的走過來,從宋可遇手裏接過那張紙,在眾人眼前依次劃過,才悠悠說道:“眼下,這不是有個現成的一箭三雕的主意嗎?”

鬼差不禁正色道:“什麼主意?”

冉不秋指指康康,“你先說,你寫這個企劃,是為了什麼?”

康康瞪圓了眼睛,興奮道:“我不知道原來有這麼多人都覺得這個世界不公平,我想弄個大賽,讓大家都來說自己遇到的不公平,把心裏的不高興全都倒出來,還可以比比賽,哈哈哈,看看誰是真正的倒霉蛋兒,看看有沒有人比我還不開心,還倒霉!我想想都覺得一定特別好玩!”

果然隨着他的話,宋可遇和鬼差臉上都變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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爻渡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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