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妖風

晏欣揣着報社給的錢，在球鞋的專櫃，指名道姓要店裏掛着的限量款。

櫃姐委婉地說，“這种放店裏的，我們不賣的。”

晏欣咬了咬牙，“你要多少錢肯賣？”

櫃姐一見生意來了，神秘地伸出一根手指。

“一萬？”晏欣小聲問道。

櫃姐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知世報社給她的犒勞是一萬三。

晏欣想起李喬丹在朋友圈抽獎購買權，心一橫，“一萬就一萬！”

晏欣穿着一身花裙，帶着淑女帽，提着一袋飲料，抱着鞋盒坐到籃球場看台上，看那個令她魂牽夢繞的人在台下揮汗如雨。當初第一次見到他也是在這裏。那時的自己真像個傻子。

我要用實際行動來讓他喜歡我。這個人終究會屬於我。而你林清越，最後什麼都不是。

李喬丹訓練完，和幾個隊友坐在看台前面休息。

晏欣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階。

只聽見李喬丹隊友問道，“你和那個女生髮展怎麼樣了?”

李喬丹臉上凄凄哀哀，“這是個不能說的秘密。”

隊友捶了下李喬丹肩膀，“直接給個準話，有戲沒？”

“沒有，人家根本不喜歡男的！”李喬丹被激出這麼一句話，一群直男先是愣了幾秒，後來就群嘲起了李喬丹。

李喬丹開始猛虎爆哭。

隊友連忙安慰道，“或許人家不是不喜歡男的，就是不喜歡你！這麼找了個借口。”

李喬丹一聽，更傷心了，45度看天不讓眼淚掉下來。

“都怪你好好問喬丹這個做什麼？不知道我們喬丹情感細膩？打球打球！”有人說道。

“等一下！”晏欣大聲制止了眾人的腳步。

眾人齊刷刷看向她。

只有李喬丹還在獨自悲傷，壓根沒看她。

“這是一些飲料，帶給大家喝。”晏欣笑着把水分發給眾人。“我是李喬丹的朋友，還請各位平時多多照顧李喬丹。”

“哦，喬丹的朋友啊！”一名隊員笑嘻嘻去拍了拍李喬丹的肩膀，“看看誰來了？”

李喬丹以為是林清越，一個標準微笑回頭。

是晏欣。

她來幹什麼？

李喬丹給眾人表演了什麼叫笑容漸漸消失。

晏欣也不覺得尷尬，上前把手裏的鞋盒遞給李喬丹，“給你買的生日禮物。”

李喬丹開口來了句，“你怎麼知道我生日？”

晏欣被問住了。她其實是看李喬丹微信號猜的。Lqd0423.

“我問的林清越。”晏欣不自然地摸了摸頭髮。

“學姐知道我生日？”李喬丹有些不敢相信。

“先把我的禮物收下吧。”晏欣低頭說。

李喬丹這才注意到她手裏的鞋盒，打開一看，是昨天錯過購買權的限量版。

“這個太貴重了，不用了。”李喬丹連忙拒收。

晏欣說，“這個退不了的......”

一旁圍觀的隊友們趕緊上前解圍，“人家一片心意嘛，喬丹你就收下唄，等會還要打球呢。”

李喬丹義正言辭，“晏學姐你不要再為難我了。這麼貴重的禮物我不能收。這是原則問題。”說著就起身離開。

晏欣不知哪來的勇氣，一把拉住李喬丹，“是林清越托我買的。”

李喬丹一聽果然站住了。將信將疑，“真的？”

晏欣點了點頭，拳頭在背後握緊。

李喬丹像只快樂的長腿柯基，拿過鞋盒就把鞋換了，蹦躂着在場地上跑了一圈，對遠處的晏欣揮了揮手。

晏欣也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籃球場。

林清越哄李麗洗了個澡，陪李麗在床上躺了一晚。兩人聊着小時候的故事，大多都是美好的回憶。林清越小時候是一個虎頭虎腦，張牙舞爪的小胖子，上中學之前一直就沒給林爸林媽省過心。而李麗就是那個美女與野獸裏面的美女，和林清越兩人在哪都是橫着走。林清越眉飛色舞，越講越得意洋洋，還把李麗逗笑了好幾次。林清越也跟着笑。

兩人才發現，上一次這樣的徹夜長談已經是很久之前了。但是她們之間的友情，從相遇那年就已經註定根深蒂固，撥開時間的積雪，還是當初的兩個形影不離的小女孩。

笑着笑着，李麗突然問了一句，“你還記得江晨嗎？”

林清越一時半會沒想起來。

“就是那個你以前暗戀的小男孩呀。”李麗說。

林清越頭一歪，還是想不起來。

“就是那個給你寫情書的那個！”李麗咬牙切齒。

“哦哦！！想起來了！！不過他後來就轉校了！”林清越回想了起來，小時候暗戀的甜蜜和痛苦至今還能體會到一絲半點。

她記得那時候每次做早操都會偷偷看向男孩的班級，尋找他的身影；每次下課都要故意經過他的教室，只為看他一眼；省下自己的早飯錢給他買文具店裏最花哨的本子，偷偷放在他桌上。再後來，某一天，她林清越這個全校聞名的女惡霸桌上赫然出現一封粉紅色的情書。落款是他的名字：江晨。

她還記得那天興奮地去找他，卻被告知他已經轉了校。

小胖子就含着淚水找李麗哭了一整天。

林清越的處事原則就是，你一旦傷害過我，我就把你忘掉。

後來她真的就把他忘了，要不是李麗提起來，可能再也不會記起來。

“那封情書你還留着沒？”李麗問。

“不知道，應該在倉庫里吧。不知道我媽扔沒扔。”林清越想了想說。

“這可是你的初戀啊。”李麗嘆了口氣。

“才不是！老子的初戀是蘇晨！”林清越有些賭氣般說道。

這麼一說，才想起她的寶貝蘇晨還在外面。

林清越立刻從床上爬起，一跳一跳地去找蘇晨。

窗戶還沒關，妖風肆虐，吹過桌上的塑料紙，發出嚓嚓的聲音。蘇晨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寬肩窄腰，兩隻手臂抱在一起，似乎是有些冷。長而捲曲的睫毛在月色下投下曖昧的影子，高挑的鼻樑顯得優雅而魅惑，兩片唇不點而紅，叫囂着唆使林清越犯罪。“咳咳。”蘇晨皺着眉頭咳嗽，轉而又恢復平靜。

林清越看得心疼，糾結着要不要叫醒他。想了想，便去把自己的被子抱了過來。

剛把被子蓋他身上，人就醒了。

“越越。”蘇晨睜開了眼睛，桃花眼在夜色里格外迷人。

“寶貝。”林清越上前抱住蘇晨，才發現懷裏人體溫有些微涼。

“有些困了就睡著了。”蘇晨迷迷糊糊地說。

林清越和蘇晨額頭相抵。

糟糕！蘇晨好像發燒了！

窗外已是凌晨。第一束陽光照進來的時候，蘇晨輕輕吻了一下林清越，長長的睫毛在林清越臉上刮過，像羽毛一般溫柔。

李麗從房門走了出來，“阿越，你們回去吧，我沒事了。”

林清越抱着又睡過去的蘇晨，“你確定？”

蘇晨不舒服地哼了一聲。

李麗笑了出來，“沒事了我想通了。”說完就要趕人，“快把你家這個帶回去。”

林清越見李麗恢復了精神，也實話實說，“蘇晨發燒了，我要送他去醫院。”

李麗一聽連忙說，“那趕緊去吧，要我幫忙嗎？”

林清越試着把人背起來。

沒想到，輕輕鬆鬆，一米八六的蘇晨整個人就被她背在了身上。

李麗在一旁鼓掌，“不愧是你，好。”

林清越想罵人，“好個屁，老子腿瘸的！不能走路！”

李麗趕緊上前，扶住林清越。三個人艱難地下了樓。

到了醫院。三個人又已同樣的姿勢艱難地掛了急診。

蘇晨悠悠地醒了，看見護士正按着他的手臂，要把針戳進去。

只見他一把甩開護士，跳到了幾米之外，一臉警惕。

林清越嘴角抽了抽，對護士說了抱歉。“他高燒，想法有點不清晰。”

蘇晨是帥哥，護士自然是笑着說沒事。

林清越把人拉回來，“坐着，乖乖打針。”

“我怕。”蘇晨桃花眼含淚。

“怕打針？”林清越覺得有些好笑。

蘇晨點了點頭。

“蘇小朋友今年幾歲啦？”林清越托着下巴問。

蘇晨歪着腦袋想了想，“三歲。”

這是真燒糊塗了。必須儘快治療。

林清越笑嘻嘻按住蘇晨手臂，蘇晨覺得林清越在和他玩，也開心地笑。

護士趁此機會，瞄準血管，一下子把針眼準確刺進皮膚。

蘇小朋友不明所以，淚珠在眼裏一轉，就滾滾落下。

林清越又想笑又心疼，把人攬在肩上哄着。

“越越，你幹嘛讓她給我打針？”

“因為你生病了。”

“越越你會等我的對嗎？”

林清越接不上話，心想怎麼辦這人越來越糊塗了。

“越越我給你寫的情書你看了嗎？”

林清越覺得蘇晨一定是在夢裏。這人什麼時候給她寫情書了？

見林清越不理他，蘇晨賭氣地坐起來，兩手放在腿上，腰板筆直，臉上寫了“生氣”兩個字。

林清越要去拉他的另一隻手，蘇晨一把甩開。

還真把自己當小孩了。

林清越今天就要欺負病號，兩手捏着蘇晨的臉頰，把蘇晨捏成了小雞嘴。

李麗拿了葯過來看見兩人在鬧彆扭，以為是在因為自己，心下內疚感更深了。

“阿越，對不起。我總麻煩你們。”李麗說。

“你這麼說我是要生氣的。”林清越摟住李麗。

蘇小雞看見林清越摟別人這下更氣了，手上連着輸液管就要走。林清越連忙拿着吊瓶跟上去，“蘇大爺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蘇晨一聽，原地站了一會，又折了回來，直奔李麗。

李麗頓時倍感壓力，也站了起來。

蘇晨摟住旁邊的跟班小林，直直看着李麗，“她是我的。”

李麗說，“她是你的。”

“你是電燈泡。”

“我是電燈泡。”

林清越打斷某人，“行了行了，你給我坐這。”

蘇晨坐下，把林清越也拉坐下，枕在林清越肩膀上閉上眼睛。過了一會覺得硌人，還錘了捶林清越肩部。林清越乾脆把人按腿上，蘇晨才覺滿意，睡前不忘瞪了一眼李麗，才又閉上眼。

李麗緩緩地說，“我好慘一女的。”

林清越無奈地看着懷裏抱着她腰的男人，扶了扶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