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有古怪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有古怪

半月前深夜,周大田醉酒歸家時,酒壯慫人膽,闖入朱富貴的家,殺了朱富貴,威逼朱氏行苟且之事。

朱氏拚死抵抗,街坊鄰居聽到朱家傳來嚎哭聲,帶着傢伙衝去時,就見周大田手持一把匕首,在威逼朱氏,二人皆是衣衫不整。

鄰居將周大田抓住,扭送官府。

大堂之上,朱氏哭到暈倒,指認周大田殺了她的丈夫,企圖玷污她。

當夜裏屋內,朱富貴被殺而亡。

大堂之上,街坊四鄰作證,案發前,幾次看到周大田堵在朱家門口,調戲於朱氏。

案發當日早上,因為周大田偷看周氏,而被朱富貴逮了正着,二人起了口角,差點打起來。

周大田的賭友證詞,同周大田賭博當日時,周大田叫囂說要殺了朱富貴泄恨。

此案人證物證俱全,由蒲縣府衙審理,誰料周大田卻拒不認罪,又鬧騰着審理過幾次,口供也變了幾次,斷斷續續拖了幾日,最後被定了殺人罪,秋後問斬。

周氏慈母心腸,認為兒子無辜,蒙受冤屈,幾次大鬧府衙都被趕出來之後,她變賣家產,一路前來,就是要來為兒子翻案。

只是……李斂又嘆了口氣,垂下眼,瞧着桌案上快被翻爛的案卷,眉頭皺了下。

此案在李斂看來,無一疏漏,人證物證皆全,再加上周大田往日風評不佳,當日又是縱酒行兇,殺人一事幾乎可以肯定是板上釘釘。

不過眼下那周氏被皇上撞見,見那豁出命不要的周氏,皇上心神震動,特下了口諭命他五日內徹查清楚此案。

哎,此事近日在圭都城鬧得沸沸揚揚,他們大理寺可謂是被放在火上烤啊。

若是這案子到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查出來,他心中琢磨着皇上會不會不悅,會不會影響他日後升遷。

李斂捏了捏眉心,將大理寺內的大小官員全都叫了過來。

“大人。”眾人規規矩矩地行禮。

李斂掃了一眼下首的九人,皺眉:“還有誰沒來?”

眾人一陣沉默,寺正郭斐見無人說話,只得出列,為趙遷說話,躬身道:“回大人,趙司直今日下地方複核案子去了。”。

“嗯,我叫你們過來,想必諸位都已經清楚,此事關係到我們大理寺聲譽,也關係到諸位以後的前程,關於此案諸位要竭盡全力,三日內查清楚,有無冤錯。”

“大人,下官認為此案證據確鑿,恐難以翻案。”

說話之人乃是大理寺丞周明大人,他臉型上窄下寬,長相普通,除了大理寺卿周伯仁一概將誰都不放在眼中。

李斂瞥了周明一眼,沒有說話,其餘人見狀,紛紛出言。

此案出力不討好,搞不好會背上一個辦事不利的罪名,說不定還會在皇上跟前留下個庸臣印象。

“是啊,大人這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嗎?”

“此案麻煩,這短短的三日之期,恐怕……”

“都住口!”李斂捏了捏眉心,“我現在不想聽你們說這些,此案皇上已經命我等重新審查,諸位心中要有數,此案就交由周大人了。”

“大人,下官……”

周明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斂打斷,“你們都下去吧。”

李斂發了火,將眾人趕了出來。

幾人竊竊私語,搖頭嘆息,“哎,此案想要翻案,難啊!”

“是啊!”幾人散去,剛被訓斥了的周明,心情不悅,好個李斂,居然將此案完全丟給他。

正想這這棘手的事情,他略一抬眼,就看見趙遷風塵僕僕地從大門口回來了。

他面上一沉:“趙遷,你去做什麼了?現在有多忙,還往外跑?”

趙遷二十三、四,長相清俊,滿滿的書生氣,下巴一茬青色,此刻他風塵僕僕,官袍皺巴巴地套在身上,略顯寬大,額角滲出不少汗珠,腳步走得很快,曬得又黑又瘦。

他在周明跟前停下,拱手行禮,“回大人,下官去了一趟清遠縣。”

“清遠縣?”周明眯了下眼睛,略想起幾日似乎聽到他們說起清遠縣的案子。

他冷哼一聲,“這都幾日了?還沒辦好?”

從清遠縣來回跑一趟,就要兩日的功夫,趙遷已經連着奔波三個時辰,此刻口乾舌燥,嘴巴發苦。

他垂下眼,嘴角抽了下,道:“大人教訓的是,是下官的錯。”

趙遷心中苦澀,裝孫子乖乖認錯。

周明哼了一聲,抬腳往外走,嘴裏咬牙暗罵了句,“都是沒用的廢物。”

也不知道在罵誰,趙遷忍着周明走了,才撇了下嘴角,灰頭土臉地進去了。

之後一整天,趙遷一會兒被叫着整理舊案,一會兒被叫跑腿,回來還沒來得及歇會,就被不停地使喚。

到了案卷庫,他也顧不得地上臟,盤腿坐下,累得像個死狗似的,趴在桌案前歇了會,才坐起來開始慢慢翻查案卷。

周氏大鬧大理寺的事情,他一進城就聽說了,一回到大理寺,諸位同僚就拉着他一頓吐苦水,現在整件案子,趙遷已經差不多了解了。

門咯吱一聲,有人走了進來,趙遷略有幾分驚訝,抬頭看去,就見是同自己關係較好的郭斐。

“靜淵,我猜你就在這裏。”郭斐含笑走了過來。

趙遷同他打招呼,叫他過來坐。

“你剛回來,怎麼不歇半日就來?沒人折騰不舒服?”

郭斐揶揄,大理寺內無人不知,趙遷和周明兩人結下的梁子。

這要從趙遷剛來的時候說起,那個時候趙遷年輕氣盛,在周明的生辰宴上說了幾句不中聽的醉話,都是送禮給鬧的,之後周明便不待見趙遷了。

其餘人對他的遭遇格外的同情,但是胳膊擰不過大腿,迫於周明的官威,也不太好得罪周明,時常給趙遷穿小鞋。

趙遷手中的案卷嘩啦響,“家裏呆不住,我聽說周氏一事,就匆匆來了。”

他抬眼,“案卷呢?”

郭斐聞言嘆了口氣,也是有點苦惱,他道:“哦,案卷現在到了我手中,你要的話,等會兒我拿給你。”

“多謝!”

“這什麼大事,不必客氣。”郭斐還有正事,問候了兩句,便就走了。

趙遷比較關心此案,他留下翻看案卷,又查同類型的案子到半夜,才歸去。

第二日,趙遷又被派着出去跑腿,忙完事情,他整理往年同類型的案子,做好之後,細心交給郭斐,希望多少能派上用場,沒想到剛好碰到周明以不屬於他管理為由,將趙遷訓斥了一頓。

趙遷備感失落,灰頭土臉,下值之後,滿臉落寞地去喝酒。

他拎着酒壺倒酒,心中惆悵不已,他很喜歡查案子。

幾杯冷酒灌下去,整個人一激靈,渾身都熱了起來。

眼前落下一道身影,他懶懶地喝酒,並不理會,忽然耳邊略帶驚喜的聲音響起,“靜淵,是你?!”

聽到有人喚他的字,趙遷略頓下喝酒的動作,緩緩抬頭。

他眯着眼睛打量來人,腦子嗡地一下,瞬間清醒了。

“子闌,是你?”

“嗯,是我。”

“快坐!”

子闌是吳庸的字,見到是吳庸,趙遷立馬招手叫他坐下。

二人都是敬安年間的考生,曾經住在一間客棧備考,因緣巧合之下認識,相談甚歡之後結交成朋友。

“子闌,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趙遷格外的高興,舊友相逢,是人生的一件快事。

當年二人都考上了,不過他留在了圭都城當官,而吳庸卻被外放了。

這幾年官場不如意,他時時會想起,若是當年他也外放,去個偏遠之地做個縣太爺,是不是會更加快活恣意一點。

“半月前剛回來,沒多久。”吳庸道。

“你這是?”趙遷上下打量着他的官袍,神色激動道:‘你這是現在調回來當官了?’

“是啊,我現在是在刑部當官,你呢?”

“哎,我現在大理寺,子闌,真的是太難了。”

趙遷喝了一口悶酒,心中不暢快,臉色也不太好,滿臉的頹廢之意。

“靜淵,你這是怎麼了?”

吳庸明知故問。

“哎。”趙遷嘆了口氣,口氣苦悶道:“子闌,我寒窗苦讀十幾年,好不容易中了解元,進了大理寺,當上了司直,可你看看我現在……”

吳庸聽着他嘮叨,同他碰杯,口氣揶揄道:“靜淵,你現在確實不抵當年丰神俊朗,意氣風發了。”

趙遷抿了一口酒,呵呵一笑,“子闌,你倒是不錯,我瞧着你精神不錯!”

吳庸含笑未語,從六品的地方官做到天子腳下的從六品,他品着酒水,似乎是不錯。

“靜淵,我心態好。”他目光悠遠,低喃:“到哪裏不是活着呢。”

趙遷被吳庸的隨意笑意感染,也笑了兩聲,道:“子闌你還是這麼淡然,波瀾不驚,可有成家?”

吳庸搖頭,嘴角上揚,“我孑然一身,孤家寡人一個。”

“你與我同歲,為何還不成家?”趙遷問。

吳庸搖頭,喝了一口酒才道:“我恣意快活慣了,受不得約束。”

“哦,我記得當年你說你母親病重,現在……”

“老母健在,幸得街坊四鄰照看。”吳庸道。

“來喝一杯。”二人碰杯,相談甚歡,絮絮叨叨,從這幾年的分別,到官場複雜,派系眾多,再到近日之事。

趙遷端着酒杯,嘆了口氣,向自己的舊友說起近日之事,“子闌,你可有聽說大理寺門前,周氏撞破頭為自己兒子請命一事?”

他挑些能說的都說給吳庸來聽,吐了些苦水。

“那婦人真是固執,其他人都覺此案沒有問題,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但是那婦人卻能豁出命去,為自己兒子求個機會,哎,真是可悲可嘆。”

他感嘆了一句,又壓低嗓子道:“可不知怎地,我心中隱隱覺得此案有些古怪,至於哪裏卻說不上來,因為這事鬧得大理寺現在雞飛狗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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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婦成凰:皇后要興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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