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〇四章 搞得她尷尬的很
“你以為你走的了嗎?”
常樂的手指冰涼,抓着她的脖子一下下收緊。
榆姑姑掙扎着,面容鐵青漲紫,四肢掙扎着。不多會兒,體內的空氣完全消失,整個人也無力地垂下,身體迅速干扁,沒了人形。
瞬間,常樂身上騰起一層朦朧,變成了一張紅色的紙人,飄落在地。
一隻玉手將它撿了起來。
玉恪瞥了眼地上的乾屍,瞧着飄蕩出來的迷糊魂魄,捏訣施術,將它收入囊中。
……
皓月當空。
常樂有些煩躁的在院子裏走來走去,時不時抬頭看着天上的圓月,更是覺得難受。
五月的風吹在身上已經讓她感受到了燥熱,便是只穿着中衣,披着件外衫都覺得悶熱的透不過氣來似的。
喜鵲在旁瞧的着急,小心靠近。
“娘娘?”
常樂蹲下,看了她一眼,“嗯,什麼事?”
“娘娘今夜好像心煩的很?”喜鵲想了想又道,“陛下應當晚些時候才來,娘娘您要不先休息罷?這都已經快三更了。”
“我睡不着。”常樂擺了擺手,扶着發酸的腰道,“你先去睡罷,我再站一會兒就去睡了。”
喜鵲皺眉,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娘娘,要不婢子陪您說說話罷?”
“我沒什麼事兒,就是覺得心裏煩的慌,自己待會兒就成了。”常樂用手作扇給自己扇了扇風,又把她推開,“你去睡罷,你們都去睡罷。”
喜鵲哪兒敢去睡?其他的宮人再困也不敢動。
“娘娘,要不您在屋裏坐着靜靜?在外面受了風寒又累着自個兒就不划算了。”
“不行,屋裏更悶的慌。這都夏天了,哪兒能隨便着涼了。”
常樂直接拒絕,停在原地深呼吸了幾下,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心頭的那股子煩躁卻是怎麼也揮之不去。
見狀,喜鵲又問,“要不婢子去請太醫來給您看看?”
“我又沒病。”常樂見她這般擔憂,默默嘆了聲,問,“喜鵲,我這被封為妃有多久了?”
喜鵲道:“近半個月了。”
“都半個月了啊,這日子過得還真快。我說自己怎麼閑的發慌,這宮裏還真是憋悶,連畫畫都沒了興趣。明日你陪我出宮一趟?”
“娘娘您現在有着身孕,還是不要出宮了,在順寧宮好生養胎才是。”
說著,喜鵲見冬月帶着人搬了軟椅出來,便扶着常樂過去坐下,又遞給了她一杯寧神的湯茶。
“這養胎的日子最是無趣,等過了這幾個月便好了。先前娘娘懷着身孕折騰來去的,現在想想都讓人後怕,季太醫令也是千叮嚀萬囑咐,讓娘娘萬不可再出半點差池。”
常樂抿了口茶,擱在宮人剛搬出來的小桌上,悵然看向天上。
這才過去半個月,懷胎不過三四個月,距離生產還有六七個月!
越想越覺得遙遙無期。
突然間又想起了十里和無澤。
“喜鵲,十里和無澤他們離開圭都有多久了?”
“這……約莫有一個多月了。”
“一個多月,也該到江南郡了。”常樂尋思着,“到時候總該回封信來報個平安才是。”
喜鵲附和道:“娘娘再等上一陣子便該收到了。”
常樂沉吟,靠着椅子靠背,坐了沒一會兒又覺難受地站起來。
“今兒個怎麼回事,總感覺煩的很……”
“想必是娘娘想陛下了。”喜鵲輕笑調侃,“陛下一日不來,娘娘便睡不着了。”
這話說的常樂哭笑不得,睨了她那八卦的樣子一眼,都懶得辯解了。
她當了妃子之後,司伯言當真是愈發的明目張胆了,動不動往她這兒跑,之前還忙的不怎麼去三華苑,這回離得近些了,每晚都得湊過來。
他是高興了,搞得她尷尬的很。
每天早上去請早,都得厚着臉皮忽略那些酸不拉幾的眼神和諷刺她的話,虧她心大不計較,而且懂事能寬容,要不然分分鐘讓司伯言把她們那群嘴碎的娘們兒給趕出宮去!
“唉,真不如去鴻臚寺上個班兒,現在閑散的跟個廢物一樣。”
“娘娘您不是還在畫畫呢嗎?不如……先將這天甲書局給開張了?”
“嗯……你這主意可以考慮。”常樂沉思道,“不如明天我先出宮去看看情況。”
喜鵲溫和而不容拒絕地笑了下,“娘娘,不如喜鵲替您去看看罷。”
“……”
常樂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出宮的想法更加濃烈了。
“怎麼還沒睡?”
忽地,一道清冽的聲音響起。
循聲看去便見着快步而來的司伯言,一身白袍,便是深夜也還是精神滿滿的模樣。
他的身後,方總管帶着宮人侍衛跟隨。
順寧宮的宮人俱是行禮垂首,常樂卻習慣性地未行禮,只是往他那兒走了兩步。
“你怎麼還過來了?這都深更半夜了。”
司伯言順手便將她攬入懷中,扶着她往殿內走去。
“聽說你還未休息,便過來看看,你這是打算坐在院子裏通宵賞月?”
“我哪兒有那麼好的興緻?”
在跨過門檻走入殿內那刻,常樂按住他的胳膊,煩心皺眉。
“我不進去,太悶了。”
“悶?”司伯言瞧了眼緊閉的窗戶,“讓人將門窗開着便是,這順寧宮也無人敢來囂張。只不過你這是心情悶,還是只是覺着這屋中悶?”
常樂被他的三言兩語哄着還是進了屋,“都有。”
喜鵲立馬帶人進屋將窗戶全都打開,讓空氣能夠在殿內自由流通。
“那我猜猜……”司伯言將她扶至榻上坐下,將她上下一打量,“你該是覺得宮中無趣了?”
常樂道:“算是罷。”
司伯言一笑,“明日我陪你出宮去走走,如何?”
聞言,常樂眼睛一亮,不敢相信幸福來的如此突然。
“真的?”
“自然是真的,朕可是一言九鼎。”
常樂感動地一把抱住他,也不顧及有宮人在場,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你怎麼這麼貼心?你怎麼看出來我想出宮了?”
司伯言寵溺地颳了下她的鼻子,“你這人吃好喝好睡好都不能免憂的話,那隻能是想四處溜達了,畢竟是個閑不住的。”
“我就當你是誇我了。”
常樂咧嘴一笑,看了他一會兒,又嘆氣。
“還是覺得心裏不舒坦。”
“許是你沒出去透透氣,等明日出去轉轉便能好些了。”司伯言輕輕拍撫着她的腦袋,低聲安慰着,“我聽聞你平日也沒找僖嬪她們玩樂,便是一個人悶着,你之前不是也在後宮結識了些人嗎?還有淑妃,你無聊了可以找找她們。”
“太遠了。”
常樂擺了擺手。
“清寧宮離我那麼遠,過去一趟太費勁兒了,實在是懶得跑。”
司伯言被她的說法逗笑,“這點距離你都嫌遠了,出宮不嫌遠了?不想走路,讓人抬着你去不就成了?”
明顯的抬杠惹得常樂心裏更不痛快,當即給了司伯言一個死亡凝視,讓他住嘴不要再深究下去。
對方發現她的眼神示意,無奈地搖了搖頭,轉移話題。
“那你要不要去睡覺?明個兒等我早朝下了,一同出宮?”
常樂面色緩和了些,窩在他懷裏乖巧點頭。
“要,不過我現在動彈不了了,太累了。”
司伯言嗤笑一聲,還是把她打橫抱起,當她的腳夫把她送到床上去,抬手一指便將燭火熄滅。
喜鵲在外見着,進屋將外間的燭火都熄了,順勢將門關上,退了下去。
……
翌日早朝時分,李蓉猛然從噩夢中驚醒,瞪大了眼睛看着床帳頂,大汗淋漓。
怔愣了許久,這才緩過來。
外面天色朦朧發亮,再也睡不着了。
“來人。”
一聲輕喚,門被打開,宮人們從外面趨步進來。
“哧——”的聲響,一盞盞宮燈被點亮,屋裏瞬間亮堂起來,有如白晝。
床幃掛起,李蓉被宮女小心扶起,在床上靠了會兒適應了,這才緩緩下床。宮女忙給她批了件衣裳擋寒。
洗漱罷,被伺候着穿衣裳,李蓉還不見榆姑姑,當即心下不安,眉頭皺了起來。
“榆兒去哪兒了?”
伺候的宮女蘭香回話,“娘娘,榆姑姑不在房中,好像是昨夜未歸。”
“昨夜未歸?”
李蓉一時沒能理解這四個字的意思,她都有多久沒在榆姑姑身上聽到這四個字?
應該說是從來沒有過。
皇宮就這麼大,這輩子榆姑姑都是黏在她身邊,沒有一天早上醒來不見她,能去哪兒幹什麼到徹夜未歸?
“她做什麼去了?”
蘭香搖頭,“婢子不知,只是問了侍衛,說是昨夜榆姑姑有事出去了趟,今日還未見她返回呈祥宮。”
不安立刻爬滿全身,讓人心慌不已。
平日裏溫和淺然的素麵,此時也不受控制的冷若冰霜,一雙眸子凌厲如刀。
“那還不趕緊催人去找?”
“是。”
蘭香忙下去吩咐。
滴漏一點點地流轉,茶湯涼了一遍又一遍,外面天地改變了顏色,從薄霧藹藹的青灰色轉成了陽光普照的金色。
熱烈的陽光直直的扑打在屋中,落在李蓉的腳下,不再多往前邁上一步。
李蓉便坐在軟榻之上,凝化成一座石雕,周圍彷彿一片陰冷,與這個陽光普照的世間格格不入。
“娘娘。”
蘭香從外面進來,剛一開口便見着李蓉僵硬而又利索地扭轉過頭,有些嚇人。
驚了下,迅速回話。
“娘娘,還沒找到。宮門那邊也問過了,榆姑姑沒有出宮。內宮的幾個門也問過了,也沒見着榆姑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