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迷霧中誤了自己
暑假後天氣進入了秋天，蘇向暾也進入了高三。
午後的秋陽暖烘烘的普灑下來，明媚的就像戀人喜悅的心情一樣，蘇向暾的腳步照例不由自主的來到文君堯的房子前，看着半掩的門知道他在，臉上的笑容瞬間比秋陽似乎還要明媚。
曲指輕輕的敲了兩下，不等回答便迫不及待的推門而入。
坐在沙發上文君堯似乎剛剛睡完午覺，洗漱完畢，靠在沙發上有些慵懶迷濛的樣子。不知在想什麼，抬眸看見蘇向暾，有瞬間的怔忪。不過很快回神，揚起唇角笑了笑，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蘇向暾過來坐。
蘇向暾柔柔一笑，樂顛顛的坐過去，才發現他的臂膀伸展開來搭在沙發上，修長的樣子，只要微微后靠就可以枕在他臂上，就算如此，似乎也像是在他懷裏的一樣。
要是初中少不知事那時，應該會毫無顧忌的靠下去，說不定還回撓他痒痒，與他廝鬧一番。現如今，不知何故，對他，不論何時何地，總有些小心翼翼樣子。
壓下心裏的蠢蠢欲動，昂着腦袋，端着小意的溫柔：“剛才想什麼呢，那麼出神？”
文君堯聞言垂眸看向幾乎是在懷裏的她，或許由於坐姿的關係，看上去竟比平時嬌小許多。“在想一些以前的荒唐事兒......”聲音有些縹緲。
“嗯？”蘇向暾不解其意。
“你喜歡看小說，看過《壞蛋是怎樣煉成的》這本書么？”
“沒有，高一的時候，坐在我前面的女生拿着一本，每天捧着看。我也翻了翻，那麼大，一寸多厚，裏面的字密密麻麻的，看完不知道得多久，所以我就沒看。你看過？”
“恩，我就看過那一本小說。”
長長的沉默過後，文君堯又說道：“講的是一名好學生本來軟弱，被同學們欺壓，但他有一顆聰明的腦袋，所以最後奮起反抗，成為一代黑道霸主的故事。”
“貌似是這樣的，我雖然沒看，但是那兩天班裏同學都在討論它，連語文老師都說過。”
“嗯，大概沒有那個男生沒做過英雄夢，縱然做不來英雄，也要做一代梟雄。就像那本書中描寫的那樣，利落的身手，忠誠的下屬，義氣的兄弟，金錢，名聲，紅顏知己，寶馬香車，別墅豪宅.....”文君堯說的很慢很認真，沒有什麼特別的語氣，說道最後，似乎在想怎麼說下去。
“......所以，你們一群人受了這本書的影響，模擬這男主人公的成功之路，想要達到自己的功成名就？”蘇向暾瞬間就明白了他說這些的意思，於是替他說下去。
文君堯讚賞的看了她一眼，“是啊，你說荒唐不荒唐？要想功成名就，哪有那麼容易，打幾場群架，跟玩過家家酒一樣。別說混大了，就在這座小縣城，外面混社會的也是連正眼也不瞧你。每次被警察追趕，他們都是不屑抓人進局子的。當時自豪的以為他們不敢，惹不起我們這些混子，現在想起來人家根本是不屑抓，只是來看着，不讓我們真的鬧出事兒來。現在真慶幸沒有打殘了人，不然現在抽身而退只怕很難！”
“我不知道荒不荒唐，但是我從來都沒有覺得你會變成了壞學生。因為我從來不懷疑你的聰明和理性，就像現在，你就能準確的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及時的收手。這就很好啊，你不用模仿誰，羨慕誰，其實你自己就很聰明。”
文君堯笑開了，“有你說的這麼好？要說聰明，初中的時候誰不誇你聰明！”
“我是說認真的，男生打幾場架算什麼，只要你自己有分寸，不要惹出大事來，後面及時抽身遠離，路該怎麼走還怎麼走！”
“說的也是！”
在這個沒着沒落的年紀里，肆無忌憚的鬧一場，笑一場，哭一場，痛一場，撒野一場，也就過了。
青春中，大約是人情緒最豐富的時候。容易悸動，容易愛恨。縱然以後回憶起來，覺得有些幼稚，但也依舊鮮活，愛憎分明。
文君堯他們那一夥兒人，在高一時是好學生，高二打架胡混，高三卻迅速回歸正途。單蘇向暾知道的就有好幾個，最後都考取了本科。
但是也有一開始就混的人，現在仍然也在混，比如說文五班的李宇和張靖等人，上課睡覺睡得天昏地暗。
語文老師是個溫柔的女老師，忍無可忍的說：“都高三的人了，縱然裝個努力的樣子，你們也不肯？白天課堂上睡覺，晚上上網，你上網就算了，還天天的跑到我的空間裏來偷菜！”
“哈哈哈......”班上同學哄堂大笑。
李宇還說了句：“那個遊戲很有意思嘛！”
“知道恬不知恥這個成語是什麼意思么？”語文老師依然笑着問。
雖然第一次聽，但也知道是罵人的話，所以這次李宇也不接話了。
最近QQ農場中種菜偷菜的遊戲很火，蘇向暾和寧蕤就在周末專門去網吧里收菜。
下午自由自習蘇向暾上操場找寧蕤的時候，在操場外的台階上碰見了季言凝，就站在低她一層的台階上和她說話，季言凝抽出蘇向暾懷裏的政治筆記，翻開了說：“這個是沈脩和文君堯給你抄的吧，我在他們房子裏見過。”
“嗯，我寫字太慢了，就請他兩個給我幫忙！”這個黑皮筆記本上一學期只用了一半不到，這一學期蘇向暾仍然拿它接着抄。
“沈脩對你倒是挺好的！”季言凝說這話意味不明。
“嘿，打打鬧鬧的時候，沈脩下手可重呢！”蘇向暾不以為然。
“你知道文君堯和沈脩分開住了嗎？”
“他們不住在一起了？”蘇向暾驚訝，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去過文君堯的房子裏了。
“嗯，沈脩新租的房子就在我房子旁邊，你有空可以來玩。文君堯他奶奶上來給他和他弟做飯呢，是一位很和藹的老奶奶！”
“哦，文君堯還有個弟弟？”
“嗯呢，他弟弟幾年剛升的四中！”
知道文君堯的房子裏有了家長在，閑雜人等便不再方便去了，包括蘇向暾。
季言凝和沈脩的房子，所在的那個大院子，距離文君堯的房子也不遠，所以後來經常聽季言凝說起文君堯的奶奶，是一位很好的老人。真的很羨慕季言凝，文君堯的事情她比蘇向暾知道的多很多，甚至有很多還是她告訴蘇向暾的。
在季言凝再次帶她去文君堯的房子裏的時候，她就沒有拒絕，已經很久都沒有和文君堯好好的說過話了。
在學校里，兩棟教學樓很遠，也不再那麼經常遇見。只有中午2點10分左右，文君堯才會踩着點兒轉過對面那棟行政樓的轉角，趕往理科那棟樓。蘇向暾只能每天站在陽台上，隔着玻璃看他急匆匆的身影。
一中要求學生上課前要在教室里，站着唱兩首歌。蘇向暾才不管，她就站在教室外面等着那個人出現。
有時候上課鈴聲都響了，文君堯才跑過來，蘇向暾心裏就會說：“嘿，快跑，要遲到了。”每次都是目送他進了那邊的理科樓，才轉身進教室。
季言凝和蘇向暾到的時候，就文君堯和他奶奶在，而且剛剛吃完飯。
文奶奶很慈愛的笑着問：“季言凝來了啊，這個丫頭面生很，是不是第一次來？”
“這就是我給你說過的蘇向暾！”文君堯對她奶奶道。
“哦哦，是個靈秀的孩子，個子都快和君君一樣高了，一直聽他們說起你，卻沒見你來。你兩個吃過飯了嗎，我抄了米飯，給你們每人盛一份？”
果然是個十分和氣熱情的奶奶，不顧蘇向暾和季言凝的拒絕，給每人盛了一碟炒米飯。
原先放沙發哪裏放了一張書桌，沙發不知道哪裏去了。蘇向暾便坐在這邊吃，文君堯過來靠在書桌邊上，修長的腿交疊在一起。
季言凝趴在那邊餐桌上吃，邊吃邊和文奶奶聊天兒。
文君堯微微低頭問蘇向暾：“喝不喝咖啡？”
蘇向暾搖搖頭，看向背後，季言凝正和文奶奶聊得火熱，暫時沒有注意到這邊。就仰頭悄悄道：“我吃不完！”
吃不完這些飯，從剛開始就說過了，文奶奶卻說：“到這裏了就不要客氣，這麼點飯怎麼也吃完了。”
推辭了一番，季言凝已經開吃了，蘇向暾也只能硬着頭皮端着，但是一碟子炒米飯實在吃不完。
偏偏文君堯沒聽清，他俯耳下來聽，同樣悄悄的問：“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吃不完！你把你碗端來，我給你分一些！”蘇向暾還是悄悄的說。
“嗯？說什麼？”文君堯眼中含笑，語氣噴在蘇向暾的側臉，有些微微癢。她不知道，他和她說悄悄話的樣子有多像耳鬢廝磨。
文奶奶注意到這邊，問道：“怎麼了，飯不合胃口？”
“沒有，她說她吃不完！”文君堯笑着直起身道。
“所以剛才聽清了，是在逗我？”蘇向暾暗自咬牙，由於文君堯靠的近，蘇向暾在身體的掩護下，左手從胳膊下伸出，在文君堯的側腰一捏一擰。
文君堯不動聲色的往旁邊躲了躲，嘴裏卻說著：“這確實有點多，她和我的飯量還是不能比的。”
“那沒事，你能吃多少是多少，剩下的就放着吧！”文奶奶笑着道。
“......”蘇向暾只能開始埋頭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