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 歷史的真相(一)
黃昏,滾滾的烏雲逐漸噬吞了馬鞍山。
夜風急勁,驚濤拍岸,捲起千層浪。
山間幽谷,不時地傳來猛獸的飢鳴聲,叫聲凄切悲楚,盪響山谷,勢如鬼泣狼嚎。在這個陰昏烏雲籠罩下,顯得格外的陰森恐怖。
馬鞍山本就是荒郊野嶺、猛獸出入的地方。加上偏僻,行人廖廖,況是這個時候,豈會有人路過。
不過,今天例外,應該說是特殊。因為已經有一陣急速的衣衫的破風聲,正由正面向這方急急奔來。由於距離尚遠,只看見一團黑影和兩隻如燈的眼睛在閃爍,以及他驚人的飛馳速度。從來人飛馳的速度可以瞧出,此人心中十分地焦灼。他那左右晃動的目光,顯然在尋找什麼?
此刻,此人已來到了眼前,藉著朦朧的星光,已看清了來人的面貌和衣着。只見來人是位年過二十,身段健美,面如粉玉,眉清目秀,身着藍衫的美書生。
瞬眼間,藍衫書生已行到馬鞍山的最頂端,一塊凸起的巨石上。他驀地煞住了飛馳的身體,屹立在高大的巨石上向四周眺望。待藍衫書生的目光掃視過四周,神情十分的垂喪,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不用說,諸君都已知曉,這藍衫書生正是那位在洞房裏丟下萬金蓮小姐逃婚的新郎——郭麟。
原來郭麟害怕被萬家的人追上,經過一天一夜的奔逃迷失了方向,撞到這荒郊野獸出入的馬鞍山來了。
此時天色已接近三更,而風給人不是一種涼爽的感覺而是帶來了一種襲人的寒意。
一入樹林,郭麟什麼也不顧,鑽進去拾來些乾柴,很快就生起了一堆旺旺的篝火。他感到很舒服,他好久沒有享受這種快樂的生活了。“周叔叔見到我是多麼高興啊!”
清風徐來,怡人心肺。驀地,從微風中傳來一陣陣微微的呻吟聲,這聲音好似由路旁的灌木叢林發出,聽這聲音,像是一個快垂死的人在死神面前掙扎。天色已到了這個時候,這呻吟聲清淅可聞,到底是人還是鬼魂,無人敢判斷。
郭麟陡覺后,心中大駭,毛骨悚然,一張俊面驀地色變,驚惶失措地拔出了龍玉寶劍,緊持在手中。壯壯膽,定定神,慢慢地向“呻吟”聲的方向搜尋過來。他要明白,是什麼東西在作怪。行了片刻,他已尋找到發聲之處。
只見一人橫卧在地,身穿一件黃布僧衣,嘴角邊沾滿了鮮血,血腥味迎風撲鼻而來,光禿禿的頭頂上有出家戒,年過九旬,嘴裏正發出微弱的呻吟聲。
這老和尚是誰?他為什身受重傷卧在這荒山灌木叢林中,是不是得了重病,還是被人傷在這兒。郭麟滿頭的疑問。見狀忙收劍入鞘,縱步躍到老和尚身側,俯下身子把老和尚扶起來關切的詢問道:“大師,您這是怎麼了?”
老和尚微微地睜開了慈目打量了一下郭麟,又閉上了雙眼。
郭麟凝望着他那失神的目光和神態,知他受了嚴重的內傷。忙從懷中掏出玉瓶,擰開瓶蓋,立有一股清香撲鼻隨風而出。郭麟小心地從玉瓶里倒出一粒治傷靈藥,“茴香丹”納入這老和尚的唇中。原來,茴香丹是紫雲真人採集了五十種中草藥秘制而成。雖談不上有什麼珍品聖葯的功效,但也能起死回生。
老和尚服下靈藥后,精神頓振,重新睜開慈目凝望着郭麟。
郭麟關切地詢問道:“大師,您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老和尚聞言道:“小兄弟,貧僧感覺好多了。只不過貧僧的傷勢太重,雖有靈藥也無能為力。”道完,長長地嘆了口氣。
郭麟見狀心中不禁一陣難過。忙安慰道:“大師,請您老放心,小晚輩身邊帶有專治內傷的靈藥,小晚輩相信,只要大師的傷勢沒到五臟破裂的地步,多服食幾粒,一定會治好大師的傷。”
老和尚凄然笑道:“不瞞小兄弟說,貧僧的傷勢正如小兄弟所說那樣,到了五臟破碎的地步了。小兄弟你就別為貧僧費心了。”道完輕輕地嘆了口氣。
郭麟大驚失色沉吟片刻道:“那麼大師仙居何處,請告知晚輩,晚輩好立刻送大師回寺再說。”
老和尚苦笑道:“小兄弟,不用了。人生恍然如夢,數十年歲月只不過彈指光陰即失,人死後還不是一堆黃土白骨罷了。再說黃土遍地皆是,白骨何處不可埋,何必一定要埋在那裏,更何況貧僧離寺尚有千里之遙。小兄弟送我回去,恐怕不出十里,貧僧就已氣絕身亡了,貧僧在臨死之極,能碰到小兄弟,我們總算有緣,不如在貧僧尚未咽氣之時,咱們在這兒談一談吧。”老和尚說到這兒,已經是氣喘吁吁,奄奄一息了。
郭麟忙倒出一粒“茴香丹”納入他的唇中。
過了一陣子,老和尚才又緩言道:“小兄弟,咱們談談吧!”
郭麟忙把老和尚攙扶好。“既然前輩如此說,晚輩當然不敢自作主張,強行將老前輩送回。不過……”他說到這兒頓頓又道:“大師要和晚輩談談,可能是什麼遺命要小輩代勞,若真如此請老前輩儘管吩咐,只要小輩力能所及,定全力以赴,為老前輩辦理。”
老和尚嘴角邊泛起了一絲微笑,他對這位後生小輩的話感到滿意。“小兄弟,你說得不錯,貧僧正有一事相托,不過……”他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接又道:“貧僧看小兄弟人品逍逸,氣度不凡,雙目神光灼灼,想也是武林中人,小兄弟能否將師承和姓名相告,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道完,凝望着郭麟,等待他的回答。
郭麟知道他可能有重要的事情託付自己。“恩師紫雲真人退隱江湖六十餘載,除幾位老友知曉外沒人知道。”看他那待人和遜的話語,想也是俠義中人,我何不說出家父的名號,道不定他知曉。想到此心意一動道:“小晚輩郭麟,二十年前名滿江湖的郭雲飛郭大俠便是家父。”話還沒說完,老和尚已抓緊了郭麟的手腕。
郭麟大駭,驚惶失措地詢問道:“大師,您怎麼了?”
老和尚眼中放射出興奮的光芒。凝視着郭麟顫聲地詢問道:“小兄弟,你真是郭大俠的兒子郭麟嗎?”顯然他不相信,上次在黎山與道兄紫雲真人在一塊兒聊天時,當他得知郭大俠的後代被道兄收為門徒時,他就多麼渴望能見到他,沒想到在自己垂危之時,碰到了自己想見的人。
郭麟一怔道:“晚輩正是他的不孝子,不知大師是哪位前輩,尚請示名號。”
老和尚聲音中有點顫抖,大概是興奮的緣故吧!
只聞他道:“貧僧是少林派的玄靜,與令尊有過數面之緣。”
“哦!”郭麟心中大奇,聽師父說過,當今武林各大門派,少林派列為之首,武功十分了得。什麼三十六腿,七十二手,羅漢陣,棍法在武林中皆稱一絕。目前少林派中,輩分最高的是少林掌門師叔玄靜大師;接下來依次是少林掌門天空大師及掌門師弟太空大師、覺空大師;其次是少林八大弟子:悟空、悟雲、悟風、悟雷、悟清、悟封、悟世、悟民,以及十三路分舵舵主。勢力之強,令人另眼相待。在少林派中唯有掌門師叔玄靜大師功力最為不凡,想不到這位名震江湖被黑白兩道敬重的的少林掌門師叔,竟被人傷成這樣,在這荒郊野林中垂危之極被自己相遇。
郭麟慌忙跪拜在地道:“剛才小晚輩實在不知,多有冒昧,還請老前輩多多見諒。”頓頓一會兒,郭麟接着又問道:“老前輩,小晚輩聽師父說,老前輩武功超群絕世,威振江湖,現在不知老前輩傷在何人之手,還請老前輩告知小晚輩。”
玄靜大師凝視着郭麟道:“麟兒,你師父他還好嗎?”
郭麟更是一怔道:“老前輩,您認識我師父?”
玄靜大師微微一笑道:“麟兒,你是龍鳳劍法的傳人,他可不願意在你面前提起我這個出家為僧的弟弟。麟兒,你感到很奇怪吧?”
“這……”郭麟更驚怔,實不明白玄靜大師在說些什麼?
玄靜大師接又道:“六十年前,我們兄弟倆都是為了一個女人才落了個雙雙離開家園的下場,江湖上有誰又知曉貧僧與紫雲真人乃是同胞的親兄弟——六十年前名震武林‘四奇’中的伏魔金笛——華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