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丁灼忽然哈哈大笑,說:「我剛剛都是瞎說的,亂編的。」
「但它也有可能是真的……」他停住笑,往前兩步,緊緊抓着欄杆,語氣發狠道,「只要,你把蘇夕帶來見我!」
殷祺離開牢房,何進正等在外面。
殷祺邊走邊說:「他要見蘇夕。」
何進道:「有點難辦。」
這點殷祺也想到了。蘇然格外護短,這事若是找她去談,九成九沒戲,倒不如跨過她直接去問蘇夕。
說到這裏,他想起最近沒有那邊的消息,就問何進:「她這幾日在做什麼?」
何進道:「蘇姑娘近日似乎迷上了畫畫。」
殷祺笑道:「她這興趣倒是幾天一變」。
何進跟着笑,然後湊近小聲說了句話。
殷祺微愣,問:「這是什麼意思?」
「屬下猜大約就是跟以琴會友、以酒會友的意思差不多吧。」何進認真道,「以炮會友。」
殷祺皺眉,以炮會友他還是不懂。
但是想到蘇然平日說話沒譜的風格,再加上他們前幾日剛做過的事,多少能猜個七七八八,總歸不會是什麼好詞。
呵呵,他可沒打算和她當什麼好友。
殷祺吩咐何進:「給我備馬。」
何進看看天色,問:「世子這就要過去嗎?到那邊大概很晚了。」
殷祺輕笑了下:「今日天氣甚好,想必月色不錯,正好去會會我的炮友。」
京城。
每年皇上壽辰前一個月,貴妃會親自到寺中為皇上祈福。
她會在去的路上買幾樣小吃帶到寺中做貢品,一來起到敬畏神靈的作用,二來主要是藉機為皇上積德。
因為她買東西一定會出幾倍的價錢。
轎子很低調,沿着街道往前,街兩邊是各種鋪子。
侍衛手中已經拿了好幾樣小食,分別包好。
經過一家包子鋪時,貴妃叫停轎子。
侍女上前,對賣包子的說:「來十個包子。」
店裏應聲出來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壯漢,膚色糙黑,五官倒是硬朗。
他手在外衣上蹭蹭,熟練地裝好十個包子,遞給一旁正在看書的兒子。
「快給貴人送過去。」
侍女暗自皺眉,抿唇將嫌棄的神色掩飾住。
那男孩聽到父親的命令,「哎」了一聲,放下書,提着包子走過去。
轎中人把帘子輕輕撥開一道縫,將那男孩看在眼中。
男孩約莫十三四歲,雖然穿得樸素,容貌卻十分秀美,與他父親很不一樣,許是讀書識字的原因,他身上還帶了些這種人家不該有的文氣。
侍女接過包子,被這男孩的容貌吸引,總算露了絲笑,誇道:「你家人倒是有眼光,知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她從懷中掏出兩個銀錠,遞給男孩:「諾,賞你的。」
男孩嚇了一跳,這也太多了,沒敢接。
他父親迎上來,雙手接過,連連陪笑:「謝謝貴人,謝謝貴人。」
轎子重新抬起,往前走,很快就消失在街口。
壯漢胡嚕一把兒子的腦袋,說:「去吧,看書去。」
蘇然這兩天迷上新玩意——服裝設計。
西南的夏天實在太熱了,潮熱,就算只穿一層,長袖長褲的她還是覺得受不了。
平日在外面忍就忍了,大家都穿好幾層,就她搞特殊不太好。
晚上到屋裏必須得放鬆身心啊。
而且,她現在能拿到的面料最差也是百分百真絲,又有蘇夕這個手藝人在,不做幾條睡裙都浪費了。
這晚,她正坐在桌前像模像樣地畫畫,桌上點了兩盞油燈。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真絲寬肩帶睡裙,睡裙很寬鬆,轉個圈能飛成圓形,裏面連肚兜都省了,這是昨日蘇夕才做出的「樣衣」。
蘇然穿上身感覺不錯,打算再畫幾個樣子,讓蘇夕去做,同時送給真真她們幾件。
也正好給蘇夕找些事干,免得她老想起不該想的人和事。
她已經畫廢了好幾張,唯二兩張能湊合看看的被她擺在桌上。讓不會畫畫的人用毛筆作畫,真是難為了。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蘇然以為是住隔壁不遠的蘇夕過來了,頭也沒抬,問:「你看這兩個,哪個好看?」
她拿起兩張紙,往身邊一遞。
來人從她手中將紙取走,看了一眼,說:「都不好看,畫功太差。」
蘇然一驚,抬頭就看到殷祺正拿着她的畫。
她站起身,把畫搶回來,說:「那是你不懂欣賞。」
殷祺今晚原是帶着氣來的。她不是想躲着他嗎?那他乾脆直接找上門來,看她還能怎麼躲。
卻沒想,竟看到如此美景。
她穿着奇怪的衣服,白皙的肌膚裸露在外,分外誘人,而隨着她起身的動作,衣服下的風景若隱若現。
殷祺呼吸一滯,下意識轉身迴避。
蘇然做了一陣子古人,見他這樣,也有些不好意思,同時又覺得有趣。
他們已經做過最親密的事,他還這般守禮。
蘇然抿唇笑笑,輕手輕腳上去,一下從後面抱住他,臉帖到他背上,笑着問:「你怎麼突然過來了?想我了?」
殷祺被她抱住,心裏的火立刻就消了,問她:「你在畫什麼?」
「我設計幾件衣服,讓蘇夕來做,好不好看?」
她說完,鬆開手,張開雙臂轉了個圈。
殷祺轉過身。
好看,她怎麼樣都好看。
他心裏這樣想,腦子裏就忍不住憶起上次的事,心下便有些蠢蠢欲動。
而且蘇然看到他,顯然也很開心。
他眼神落在她的衣服上,說:「這樣的衣服不可以穿出去。」
「我知道。」她還沒誇張到敢出去穿。
殷祺面上現出笑意,看着她:「你身子養好了嗎?」
「我又沒事養什麼……」蘇然下意識回道,然後猛地明白他的意思。
人家這是在禮貌地發出邀請,而自己的回答等於接受邀請。
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蘇然想起上次他那股要將人吃干抹凈的勁兒,慫噠噠地往回找補:「不過還是有點不舒服……」
「哪裏不舒服?」殷祺往前一步,眼神里全是「看穿你」。
蘇然往後退一步,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質問他:「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太……太沒禮貌了。」
殷祺頓了頓。她這是想趕人了啊。
一到正事上,她就往後躲。
今天定要她說個明白,到底在躲什麼。不過在說之前,可以先來次「深入」了解。
都這麼多天了,什麼疼也該養好了。
他一面向她靠近,一面疑惑地問:「炮友不是比朋友更深入的關係嗎?」
蘇然心裏「咯噔」一下,這話怎麼傳他耳朵里去了,可千萬不能讓他知道炮友的真正意思,要不然一定會生氣。
在他的壓迫下,她一邊往後躲,一邊委婉地批評:「那……炮友也不是什麼都能幹啊。」
這種詞,從殷祺嘴裏講出來,感覺怪怪的。
她的腿碰到床邊,上身往後仰倒。
殷祺單手摟住她腰,低聲說:「那正好,你教教我,炮友都可以干哪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