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內官忙回道:「想讓世子儘快回京。」
皇上「嘖」了聲,搖搖頭:「溺愛,男子漢,總養在家裏能成什麼大事。」
「這樣,」皇上吩咐道,「傳個令下去,海城的三萬大軍,先讓祺兒領着。沒帶過兵不要緊,先穩着點,想辦法把鄧艾救出來。」
朱晗建議趁着敵軍主帥被擒,主動進攻。
崔秉龍沒意見,主要還是看蘇然的,畢竟現在主力都不是他的人。
軍事上,蘇然不懂,她讓朱晗和熊良仔細探討后,確定此事可行,就這麼定下來。
蔡全收到戰書,很是緊張,馬上拿去詢問丁灼的意思。
哪想,丁灼不考慮如何打仗,反而笑着說:「正好趁這個機會,試試那個給她遞消息的人。」
殷祺得知此事後,便讓時一叫了蘇然到七里坡會面。
蘇然那天穿了身輕便的薄衣,外面套着寬大的輕紗,作為遮掩。古人在夏天也要里三層外三層的穿法,對她來說實在太痛苦。
輕裝勾勒出玲瓏的線條,比起剛穿越時,這副身體長開了長高了,面容也越發嫵媚起來。
只是這些放在蘇然身上,嫵媚收斂,帶出一份英氣。
殷祺看得目不轉睛,想起初見她時,她窩在大大的頭盔里,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臉,一邊躲閃一邊好奇地打量他,動不動就笑,笑起來眉眼彎彎,那些小算計小心思只一眼就全被他看了去。
蘇然下了馬,腳步輕快地走到他身前,面上有些得意。
殷祺知道她是因為收拾了丁灼所以高興,但一想到時一說的她那天的行為,他還是忍不住批評道:「簡直胡鬧,萬一傷着怎麼辦。那麼多人在場,隨便誰不能去踢,非得親自動手嗎。」
蘇然揚揚下巴:「我是到他跟前臨時起意,誰讓你說的不能殺他。」
「這點小痛小癢。」殷祺笑道,「對丁灼來說,皮肉之苦根本算不得懲罰。」
「你有好主意?」
「正在安排,他還有用處。」
蘇然撇撇嘴,嘲他:「這個人對你也有用,那個人對你也有用。」
「哪個都沒有你重要。」殷祺笑笑,又囑咐她:「這次領兵做做樣子就行了,再過幾日,會有新的變化。真打起來,太危險。」
「本來也沒打算真打的。你也知道,這個從西王……」蘇然搖搖頭。
殷祺想了下,問:「蘇夕,你準備怎麼辦?」
蘇然莫名:「我準備怎麼辦?這個要看她吧,不過我還沒問她,等她情緒好了再說吧。」
她略帶自得地彎唇:「反正不差錢,怎麼著都行。」
說完,還斜睨殷祺一眼,當初,因為兩個銀元寶,她栽在這個人手上。
殷祺也想到了,笑笑,視線落到她面上,輕嘆:「快結束了……」
殷祺暗中安排,與馮篤私下見面。
馮篤冷臉抱胸:「世子有事?」
他與丁灼一樣,不必對百官下拜,但他又與丁灼不一樣。丁灼只需要顧慮皇上,而他還需要時刻小心丁灼發火。
事實上,在馮篤眼中,丁灼遠比皇上難相處的多。
殷祺面色平靜,淡道:「那日交換俘虜時,馮大人也都看到了吧。」
馮篤明白他是在氣丁灼不顧他的安危,貿然放箭。
但是馮篤不覺得這樣哪裏做錯了。
「都是為了聖上。」他說。
殷祺笑笑:「沒錯,他與你與我一般,都是為了聖上。既然如此,他又憑什麼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肅王府確無實權,但每年為國庫充了多少,馮大人心裏也有數吧。這口氣,我是無論如何咽不下。」
馮篤冷笑:「咽不下又如何。丁大人身後是聖上,就是鬧到御前去,世子也未必能出了這口氣。」
殷祺看向他:「不如何,只是想向馮大人討教一二。馮大人一身本領,究竟是怎麼做到這般忍氣吞聲的,還請為殷某寬寬心。」
「你說什麼?!」馮篤頓時氣急。他是在忍氣吞聲,丁灼手下的,哪個不是這樣?殷祺這是明着打他的臉,看不起他。
殷祺起身,走到他旁邊,低聲說:「馮大人剛剛有句話說的不對。並非丁灼身後是聖上,而是你們整個組織的身後是聖上。他丁灼不過是選出來的代表,這個位子,是他坐還是換個人來坐,只要夠忠心,於聖上來說,都是一樣的。但對你我而言,卻大不一樣了。」
「哦?」馮篤失笑,反譏道,「怎麼這和肅王府還有干係?」
「當然。有此一事,肅王府本就勢弱,又與丁灼結下樑子,將來哪有好處。」
馮篤沒說話,心裏開始盤算起來。
殷祺見他的樣子,繼續說道:「丁灼如此年輕,想來馮大人必是可以在他手下幹上幾十年的。」
馮篤心中微顫。丁灼能接這個位子,也是因為前一任年紀太大,而在他之前,已經因出任務死了好幾個更合適的接班人。
到底是不是死於出任務,這個誰也說不好。
但要想等丁灼死,他馮篤這輩子怕是沒戲了。
「世子跟我說這些,到底什麼意思?」
殷祺笑道:「殷某隻是想以後的日子舒服些,若馮大人有意,殷某願全力支持。」
「如何支持?」
殷祺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遞給馮篤:「這玉佩是真品,丁灼將他送給那個女子。女子不喜,逃走那日就沒帶,正巧被殷某撿到。」
馮篤低頭,看那玉佩。參與過當年事的密探都知道,真玉佩有兩塊,一塊在當年的陸貴妃手中,跟着小皇子丟了,另一個塊就是在肅王妃手裏。
當年前任首領抓到一個皇子,事隔多年後,丁灼卻發現尚有玉佩和皇子流落在外。
丁灼不傻,皇上也不傻,他們很快就猜出,有人將真皇子藏起來,放出假的引人耳目。
丁灼如今就是要找出那個人。
不過這些,除了他們幾個位置較高的密探,以及那個尚未被揪出的人外,沒人知道。
殷祺想來是拿了肅王妃的真玉佩,要冤枉丁灼私藏陸貴妃丟失的那塊。
換位思考,馮篤能理解。被丁灼盯上,就像被毒蛇盯上,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給你來一下,防不勝防。
馮篤冷哼一聲:「這麼拙劣的借口,誰會信。」
殷祺嘆道:「不用信啊,只要懷疑就行了。那女子消失時,丁灼有多生氣,馮大人應該比我更了解吧。玉佩放在這裏,馮大人可以想想,到底是把它交給聖上,還是把它交給丁灼。」
殷祺說完離開,馮篤的目光鎖在玉佩上,久久沒有移開。
交戰那一日。
蘇然帶着兵,壓到海城城門下。
她坐在小白馬上,翹首看向城牆上,身後是黑壓壓的大軍。
別說,這感覺確實挺熱血的。
難得熱血一把的蘇然發現城牆上只有丁灼和蔡全,不見殷祺。
她正覺得疑惑時,就見丁灼往前兩步。
他雙手撐在城牆上,面容閑適,開口道:「昨日我抓了個逆賊,本來是要殺了的,但是想想,這人到底威脅力不強。若是蘇姑娘願意用蘇夕來換,我也勉強能答應。」
蘇然與身邊的朱晗對視一眼,丁變態又要發什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