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峰迴路轉
朱玉壽笑着端起酒杯,對着嚴棱笑道:
“嚴前輩深明大義,晚輩佩服,借花獻佛,敬您一杯。”
“不敢!”
嚴棱也端起酒杯,笑道:“老夫這次奉命調查稅金被劫一案,少不得,還得朱家主多多相助。”
“好說,好說!”
朱玉壽笑着和嚴棱幹了一杯,然後笑着道:
“剛剛嚴前輩說到案子,晚輩這裏,倒是也要向大人報個案。”
嚴棱臉上神情沒有絲毫變化,道:“哦,不知是什麼樣的案子?”
朱玉壽看着嚴棱,笑道:“今年大年夜,晚輩在查看自家產業之時,遭到了一個神秘黑衣人的刺殺。”
“這……”
嚴棱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道:“江湖仇殺,我巡捕司恐怕不便插手吧?”
青州君當初創立巡捕司,的確是為挾制江湖武林勢力,防止其坐大。
但是朝廷又要借重江湖武林的力量,對付邪派魔宗的黑道勢力。
於是,這其中的分寸拿捏,就變成了巡捕司最頭痛的事情。
既不能放縱江湖勢力坐大,卻又不能對其過分打壓。
時間一長,巡捕司和江湖門派之間,便有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對付黑道勢力的時候,江湖門派與巡捕司可以攜手合作,甚至江湖門派還是是沖在第一線。
但若是江湖門派之間的恩怨仇殺,巡捕司也不得插手。
朱玉壽笑着從懷中取出一個鐵環,笑着道:
“規矩晚輩自然明白,只是那一晚的行刺,恐怕不是尋常江湖仇殺那麼簡單。這是那黑衣人遺落的兵器,前輩請過目。”
嚴棱伸手接過鐵環,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笑容,道:“這件兵器,看起來倒是頗為奇特。”
朱玉壽,指着嚴棱的腰間,笑道:
“那黑衣人身上還圍了一條更加奇特的玉帶,看起來,到時候和嚴前輩身上這一條,一模一樣。”
“哦,朱家主可能確定嗎?”
嚴棱眼中寒光一閃,聲音漸漸低沉,眉宇之間,略帶了一絲冷意。
朱玉壽毫無懼色,神情淡然的與之對視。
霍遲眼見二人聊着聊着,又開始劍拔弩張起來,連忙道:
“朱家主說笑了,嚴前輩這根玉帶,乃是青州君所賜,象徵著巡捕司最高等級的玉帶巡捕的身份。
整個青州,也不過區區十二人而已,每一位都是位高權重,威震一方,身份何等貴重。豈能幹這種黑衣蒙面,深夜刺殺之事。定是朱家主你看錯了。”
“哈哈哈!”
朱玉壽忽然放聲長笑,看着嚴棱,道:
“嚴前輩,霍城主說晚輩看錯了,您覺得呢?”
“哼!”
嚴棱神色微微一變,咬牙道:“既然城主大人說你看錯了,那你定然是看錯了。”
“好好好!”
朱玉壽連說了三個好字,然後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神情冰冷的道:
“官字兩張口,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先行告辭了。”
說完,將酒杯倒扣於桌上,轉身便要離去。
霍遲急忙起身道:“朱家主且慢。”
“站住!”
嚴棱卻是爆喝一聲,周身氣機勃發,一股如有實質的殺意遙遙鎖定朱玉壽,寒聲道:
“你要幹什麼?”
朱玉壽絲毫沒有將嚴棱的殺意放在心上,神情嚴峻道:
“我朱家在江寧城數百年,一不曾打家劫舍,二沒有攔路開山。換來的卻是玉帶巡捕的暗夜行刺,若非大長老及時趕到,恐怕已經不能活着來赴城主大人之宴了。
既然遵紀守法,便是如此下場,那麼我朱家又何必再守朝廷法度。不如落草為寇,佔山為王,將江寧城鬧個天翻地覆,豈不快活?”
朱玉壽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霍遲和嚴棱卻是挺得面無人色。
雖然明知道朱玉壽此言,乃是威脅成分居多,並非真的想要如此。
但是如今江寧城一個黑風寨的實力已經是令人頭皮發麻,若是再逼反了朱家,到時候兩方勢力聯手,恐怕便是血洗江寧城,都未必沒有可能了。
當然,如此一來,他們最後的下場,必然是被青州君的大軍徹底剿滅。
但若真到了那一步,青州君震怒之下,他們二人必然是罪責難逃,下場絕對不會比朱家好到哪裏去。
想到這裏,霍遲心裏當真是一千萬個後悔。
早知道朱玉壽是這樣一個火藥桶的性子,自己宴請朱玉壽,就請他一個就好,何必多事,叫上嚴棱這麼老傢伙。
霍遲面色看看的道:“朱家主,如此玉石俱焚,又是何必呢?”
說完,還對着一邊的嚴棱猛打眼色,示意他不要意氣用事。
嚴棱看着眼前這位看似寧折不彎的年輕人,心中也是暗暗叫苦。
他此次重出江湖,再任總捕之職,是他難得的揚眉吐氣的機會。
所以他打心眼裏,不僅要將這個案子辦好,還要辦得完美。
城主被殺,稅金被劫,他第一懷疑對象,自然是黑風寨。
畢竟在江寧城,能后辦到此事的勢力只有朱家和黑風寨兩個。
而朱家大長老和戰堂精銳當時已經被城主借故調走,嫌疑基本排除。
因此最值得懷疑的對象,自然是黑風寨。
奈何黑風寨的實力驚人,要想憑着巡捕司的實力拿下,難免損兵折將,犧牲巨大。
如此一來,縱然最後破了案,也稱不上完美。
因此他便看上了同樣實力強大的朱家,希望能夠抓到一點朱家的小辮子,再以朝廷大勢,迫使其就範。
這才有了大年夜的跟蹤試探,只是無敵的實力着實大大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不僅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還讓朱玉壽識破了身份。
到了如今,已經勢成騎虎。
嚴棱若不想玉石俱焚,那麼任憑他性子在執拗爆裂,也不得不低頭。
只見他眼中閃過一絲無比憤恨之色,咬牙道:
“不知要如何,方能平了朱家主心頭這口怒氣?”
以他的脾氣,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經是十分低聲下氣了。
朱玉壽冷笑一聲,口氣微微有些放軟,道:“不是我朱家要如何,而是想要問問,嚴棱前輩有何打算?民不以官斗,我朱家只求自保而已。”
嚴棱看了朱玉壽一眼,嘆了口氣,道:
“老夫已是半截入土之人,別無他求,只是希望能夠查明城主被殺一案的真相,找回稅銀,在這過程之中,想起朱家主幫個忙罷了。”
霍遲也跟着表態,道:“在下惟願江寧城能夠太平如舊,能夠讓在下安安穩穩坐滿五年的城主,便已經心滿意足。”
說到這裏,霍遲看了朱玉壽一笑,道:
“朱家主,我與嚴棱前輩來到江寧城,雖然目標不同,但要想實現各自目標,終究免不了要對付黑風寨,聽聞朱家與黑風寨亦是有些嫌隙,家主何不幫我們一把?”
朱玉壽看着霍遲,又看了看嚴棱,心中不禁苦笑,說到底,終究還是一個白臉,一個黑臉。和他事先所料的差不不多。
朱玉壽緩緩回到位置坐下,笑道:“兩位若是一早明言,我們又怎會鬧得如此不愉快呢。”
霍遲和嚴棱見此,微微鬆了口氣,霍遲道:
“不知朱家主之意是……”
“哼!”
朱玉壽冷哼一聲,道:“黑風寨數次劫掠我朱家商隊,早就與我朱家結下了不解之仇。
奈何這幫賊人實力不弱,若是我朱家強行攻打黑風寨,只恐傷亡太大,傷了元氣,故而才放縱他們多活幾日。
如今兩位欲要聯手為江寧城除此禍根,朱某不才,也願共襄盛舉。”
“當真?”
嚴棱和霍遲只覺得柳暗花明又一村,當真是有些喜出望外。
朱玉壽端起酒杯,高聲道:“為我們踏平黑風寨,滿飲此杯。”
“好。”
嚴棱端起酒杯,道:“想不到朱家主如此豪氣,之前的事情,是嚴某不對,還望朱家主海涵。”
霍遲也站了起來,道:“有了朱家主的加入,我們定能剿滅黑風寨,尋回稅銀。”
三個幾乎是剛剛相識之人,皆是一副豪情壯志,心氣激揚的樣子幹了一杯。
至於在這表面熱情的背後,三人心中打着什麼樣的算盤,恐怕就無人可知了。
放下酒杯之後,朱玉壽笑着問道:“二位既然要剿滅黑風寨,不知可有良策?”
霍遲與嚴棱對視了一眼,霍遲笑着道:
“我和嚴老都是初到江寧城不久,人生地不熟,對黑風寨也了解不多。聽聞數月之前,朱家曾經攻上過黑風山,不知可否請朱家主為我們講解一番黑風寨的實力,究竟如何?”
“這!”
朱玉壽沉吟片刻,然後才神情凝重道:
“實不相瞞,這黑風寨的實力當真是十分了得。數月前一戰,其實我朱家剛到黑風山下,便遇到了幾位強勢的阻擊,根本沒有攻上黑風山。”
嚴棱有些難以置信的道:“以朱家大長老那深不可測的實力,莫非黑風寨中,竟然有這能后與之匹敵的高手嗎?”
朱玉壽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道:“當日阻擊我們的黑風寨人馬,除了近百名通竅境是高手組成的精銳之外,還有一位罡氣境強者和一位洗髓境強者。
那位罡氣境強者看上去滿頭白髮,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樣,但是一身修為了,卻絲毫不在我家大長老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