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荒唐的電影票

第五章荒唐的電影票

第五章(四)

5

回到宿舍,我的腦子裏全是鄭雨溪在影城裏看到我后吃驚的畫面。

我一直拿不定主意,若是她滿臉驚奇地喊出我的名字時,我是不是藉著影城裏昏暗的光線主動親吻她一下,要知道,這可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呀!周圍都是一些陌生面孔,況且那裏的光線也給力,她又正處在亢奮之中,大概不會責怪我的。

想是這樣想,可我還是猶豫不決。

最後,我只好決定到時候見機行事。

周日那天,吃過午飯,回到宿舍,我從頭到腳都換了剛洗過的衣服。裏面穿了白色的體恤衫,外面穿了一身淡藍色的運動服。我在鏡子前照了又照,發現並沒有什麼不妥,便出發了。

影城離學校不是很遠,步行十多分鐘就到。

電影一散場,等裏面的觀眾走光,我第一個入了場。

進來之前,我在商場買了純凈水、瓜子和開心果,都是一式兩份,我和鄭雨溪每人一份。我把這些東西裝進了方便袋,想等鄭雨溪來了,再把包裝袋撕開享用。邊吃零食,邊看電影,更有詩情畫意。

陸續有人走進影廳,他們找到座位依次坐下來。我宛如一個高級特工,兩眼死死盯着入口,仔細查看着每一個走進影城的人。鄭雨溪始終沒有出現。我心裏有些着急。我摸出手機,給她發了個短訊:“去看電影了嗎?”

她很快就回了短訊:“馬上就到。”

我怕她找錯地方,又發短訊叮囑:“影城在四樓。”

她很快回復:“知道的,我去過。”

我的心穩穩地裝進了肚子。影城坐滿了黑壓壓的人,再有五分鐘電影就開演了,可是,我旁邊的座位上還是沒有人。我剛要再給她再發短訊,這時,我看到,一個穿着米色風衣的女孩風風火火地走進了影城。

我下意識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可是,剛站起來,又快速地坐下了。

這個女孩竟然是蘇曼!她怎麼也買了這場電影的票?我心中暗想,要是路遠知道蘇曼來看電影的話,不知他會不會也趕來湊個熱鬧。可惜,現在我已經無法將這個極其重要的情報,傳送到路遠手中了。

我已經顧不上胡思亂想,蘇曼正一步步向我所在的方向走來。我怕她看到我,下意識地歪了一下腦袋。可是,蘇曼好像已經看到我了,她沿着我所在的那排座位朝這邊走過來。事已至此,我不能裝作什麼也沒看到,剛想起身主動和她打招呼,可又感覺到她並沒有認出我。

蘇曼正拿着一張電影票在找座位,根本沒有注意到我。

我的心頓時揪了起來,糟糕!怎麼這麼巧,居然和蘇曼買到了同一排的電影票。幸虧鄭雨溪還沒有來,蘇曼若是和我打招呼,見我和蘇曼認識,大家會很尷尬的。

真是見鬼了!蘇曼居然四平八穩地在我身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那可是鄭雨溪的座位呀!

蘇曼真是個馬大哈,竟然坐錯了座位!在鄭雨溪還沒有出現前,我必須要提醒一下蘇曼,把她趕走,否則一定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蘇曼已經認出了我,說:“程越,原來是你呀。”

我一臉惘然,說:“蘇曼!原來是你,你的座位也在這一排嗎?”

蘇曼根沒有再查看一下,說:“是的。”

我又問:“你確定沒有搞錯?”我期盼她能拿齣電影票再核對一篇。

蘇曼果真從口袋裏摸出了電影票,和身後的座位進行了認真核對。

蘇曼瞄了我一眼,說:“沒錯,9排8號!”

天哪!簡直不可能,我的座位是9排7號,9排8號分明就是鄭雨溪的座位號。現在怎麼變成蘇曼的了。

我懷疑蘇曼看錯了,比如,她把“6”看反了,當作了“9”。或者說把時間搞錯了。於是,我說:“你不會看錯吧,我能看一下你的票嗎?”

她笑了笑,爽快地將電影票交給我,我頓時傻眼了。9排8號!一字不錯。時間也是對的,這分明就是我給鄭雨溪的那張電影票!

我的腦袋嗡的一下大了起來!怎麼將電影票還給蘇曼的,我都忘記了。究竟怎麼回事?我送給鄭雨溪的電影票,怎麼會出現在蘇曼手裏?

難道是鄭雨溪將電影票丟了,正好讓蘇曼撿了去?除了這種可能,我實在想不出任何一個可以站得住腳的理由。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只有等看完電影,再找鄭雨溪把事情問個明白了。

我彷彿從頭到腳被澆了一盆冷水,臨來時的火熱心情頓時蕩然無存,之前所有的設想和願望也都化作泡影。

蘇曼神奇地冒了出來,擾了我的好局。

6

電影已經開演。坐在我身邊的蘇曼,宛如一隻大刺蝟,我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她扎個鮮血淋漓。我把身體故意歪向另一側,盡最大努力和蘇曼隔開一段距離。可是,座位都是連在一起的,我已經儘力了,還是能聞到她的陣陣體香,能聽到她喘息的聲音。況且,她還經常湊近我和說幾句話。

我如芒在背,盼着電影早點開演,那樣,蘇曼就可以專心看電影,不用嘀嘀咕咕地和我說話了。也不知什麼原因,超了預定時間都十多分鐘了,電影還沒有開演。

電影終於開演。蘇曼終於把注意力交給屏幕。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心裏也平靜許多。

我原本對電影內容不抱什麼希望,所有的希望都在鄭雨溪身上,對我而言,這場電影的主角只有鄭雨溪。可是,她沒有出現。

我愣愣地望着大屏幕,葛優扮演的秦奮,慢條斯理的話語不時引來觀眾的嬉笑。蘇曼很喜歡笑,影城裏的笑聲多半是她率先發出的,並且每次笑的時候,她都會瞄我一眼。她每次看過來,我都感到有幾隻螞蟻在身上爬來爬去,難受極了。

我板著臉,始終沒有笑。這並不是我的笑神經不夠發達,是因為我的眼睛看到的是電影畫面,可我的腦子裏想的卻是鄭雨溪。我在想,這個時候她在哪兒?如果電影票丟了為什麼沒有打電話告訴我?

很顯然,蘇曼已經注意到我的悵然若失。她忽然把腦袋湊近我,壓低聲音說:“程越,這部電影簡直太好看了!”

我渾身打了冷戰,急忙說:“是的,很好看。”

蘇曼又把那張塗過化妝品的臉蛋收了回去,聚精會神地看起了電影。過了一會兒,我心裏變得有些平靜了,也漸漸被屏幕上溫婉感人的劇情所吸引。

我猛然感到,蘇曼倒有幾分像屏幕上的梁笑笑,特別是兩個人笑起來。具體說兩個人是什麼地方相似,我還真說不出來,可是,憑感覺,不管是兩個人的身材和臉蛋,還是舉止言談,都有很多相似之處。

我下意識地扭頭看了蘇曼一眼。我的判斷沒有錯,如果化妝師給蘇曼化了妝,讓她臨時扮演梁笑笑,觀眾不一定能看出演員用了替身。

蘇曼正在專心看電影,並沒有察覺到我曾經偷看過她。可是,看到蘇曼的那一瞬間,我的臉還是情不自禁地紅了一下。

影片演到梁笑笑給秦奮留下遺書跳了海的那個鏡頭,蘇曼一臉凝重地對我說:“如果我是梁笑笑,我才不會跳海呢。”

這個時候,我正在專心看電影,見她又說話,忙說:“是的。”

她低聲笑了笑,說:“你都沒聽清我說的啥,還說是的。”

我終於緩過神來,剛想再問她說了什麼,她卻又專心地看起了電影。

7

電影散場了。我和蘇曼隨着人流走出了影城。我的喉嚨幹得要命,鄭雨溪沒有出現,如意算盤落空,提前買好的純凈水和瓜子也沒顧得享用,結果那些東西都遺漏在了影城。

走出影城的那一刻,我猛然有了一種剛從拘留所里放出來的感覺,感到一身輕鬆。一點都不誇張,我看電影時的每一秒鐘都是在苦苦煎熬中度過的。

我剛要加快腳步儘快和蘇曼拉開距離,這時,聽見蘇曼沖我喊:“程越,上車吧,是順路。”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停住腳步。有錢人就是不一樣!看個電影還開車來,真是太擺譜了。我一臉茫然地望着蘇曼,本來是想謝絕她的邀請的。可是,我卻一時沒有想到拒絕她的理由。

蘇曼的笑很迷人,說:“難道怕我拐着你跑了?”

我的臉羞得紅了一大片,木訥地說:“沒有,沒有。”

她咯咯地笑起來。於是,我的兩隻腿聽話地向她走過去。我倆在一輛橘紅色的轎車前停下來,她主動打開車門,右手擺出了一個請我上車的手勢。

我倉皇地鑽進了車裏,坐在後排的座位上。

蘇曼開車的技術很嫻熟,一邊開車,一邊問:“程越,想不到你一個男生也喜歡看愛情電影?”

我心中暗自叫苦,當然不能說因為鄭雨溪才來看電影的,只能尷尬地說了聲是。

蘇曼的嘴巴似乎永遠閑不下來,問:“你覺得影片中的梁笑笑這個女人怎麼樣?”

沒想到她會問我這樣的問題,我毫無心理上的準備,隨口說道:“很好。”

“你喜歡她嗎?”蘇曼的問題越來越富有挑戰性。

我開始後悔不該上她的車,事到如今,只有硬着頭皮來應對這些棘手的問題了。我想了一下,說:“我不是秦奮,我怎麼會知道。”

蘇曼吃吃地笑了笑,說:“感謝你的程氏幽默。”

她回答問題的方式很特別,有點出乎我的預料。從一上車我就處在很被動的位置,我必須馬上搶佔先機,儘快扭轉當前的不利局面。

我急忙說:“唱歌唱得好的人大都有表演天賦,你歌唱那麼好聽,為什麼沒有考電影學院?”

我得意洋洋地望着窗外,暗想這個問題足以讓她頭疼一陣子了。

想不到,這麼刁鑽的問題也難不倒她,她隨口說道:“你怎麼知道唱歌好的人就有表演天賦?”

我說:“這個不會錯的,許多演藝明星經常登台唱歌的,不少歌星也都改行成了影視明星。”

蘇曼用力按了一下車喇叭,說:“我不喜歡錶演!”其實,車的前方並沒有障礙。

我怔了一下,問:“怎麼?難道你不想做電影明星嗎?”

蘇曼瞅了一眼反光鏡,說:“善於表演自己有什麼好,做人還是真實一點更好,何必以虛假對人呢?”

讓我想不到的是,蘇曼的思維居然如此敏捷,她的這番話似乎有另外一番意思。我越來越感覺到,這些話就是針對我的。

從我將電影票送給鄭雨溪,到我和蘇曼一起看電影,整個過程我的表現的確都是虛假的。我的胸口突突直跳,感到臉頰一陣發燒。我現在才感覺到,剛才本想扭轉被動局面的那個問題問得是何等的愚蠢!

我宛如一頭貴州的驢,已處在了“技窮”的地步,我無言以對,只能幹笑了幾聲,然後連聲說:“是的,是的。”

慶幸的是,影城距離學校並不遠,車子已經來到了學校門口。蘇曼停住車,說:“程越,你在這裏下車嗎?我還有點事需要去住處一趟。”

我這才知道,蘇曼並不是回學校的,她之所以來學校完全是為了送我。儘管如此,我對她還是沒有任何感激,這大約與她破壞了我和鄭雨溪一起看電影的美夢有關。

蘇曼這樣有錢人家的女孩,是不會在學校住集體宿舍的,她們都在外面租了房子。她們的車當然也不會停在校園,再說,學校也有規定,不允許學生將車開進學校。

我巴不得快點下車,便快速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由於太匆忙,以至於連聲謝謝都忘了說。

倒是蘇曼落下車窗玻璃,沖落荒而逃的我,揮了揮手,說了聲再見。

我從那輛橘紅色的轎車上下來時,剛好被路過的幾名男同學遠遠地望見。他們沖我指指點點地說著什麼,雖然我聽不到說話的內容,可我能感覺到他們談論的人一定是我。

我逃也似地走跑步進了校門,直到幾個人再看不到我,才停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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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讓愛多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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