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當一回老闆(一)

第八章 當一回老闆(一)

第八章當一回老闆(一)

1

一個人閑久了,一旦有了事情做,就如同餓狼見到羊,表現得非常亢奮,恨不能一口氣將所有事情做完。

剛起床,馮家偉便給陳鳴鶴打電話,說:“我今天去落實一下廠房的事。”

陳鳴鶴剛從睡夢中醒來,說話帶有很重的鼻音:“不着急,你先查找化工行業的資料。找個時間我帶你串個門,先將關係打通再說。否則,不等開工就有人找上門,讓我們停業。”

馮家偉心中暗自讚歎陳鳴鶴老到。

近幾天,馮家偉在網上搜索企業管理和化工行業方面的資料,空白的大腦漸漸積攢了許多這方面的知識和信息。

吃過晚飯,陳鳴鶴打電話說在樓下等他。馮家偉快步下樓,鑽進陳鳴鶴的黑色轎車。

以往他們見面,都是先開一陣玩笑。今天陳鳴鶴卻一聲沒吭,見馮家偉上來,便發動汽車。

陳鳴鶴並沒說到哪裏去,馮家偉也沒有問。見陳鳴鶴一臉嚴肅,馮家偉心裏感到沉甸甸的。

昏黃的路燈下,透過車窗玻璃,馮家偉恍然覺得,城市的夜景真的好美。這些景緻一直在他身邊存在,可是多年來他只顧埋頭趕路,從來沒有認真欣賞如此曼妙的城市夜景。

汽車駛進一個小區。馮家偉看一下四周林立的高樓大廈,問:“鳴鶴,咱們這是去哪兒?”

陳鳴鶴笑了一下,說:“到環保局許科長家拜拜山頭,這個項目畢竟是有污染的。”

馮家偉若所思地問:“噢,你認識他?”

陳鳴鶴說:“若是不認識,他能讓咱倆進門啊?”

馮家偉訕笑一聲,沒再說什麼。

陳鳴鶴又說:“他是環境污染監督科科長,只要他默許咱們的事,就沒問題了。”

馮家偉似乎有些不放心,問:“你們怎麼認識的?”

陳鳴鶴笑道:“通過朋友的朋友在酒桌上認識的。”

馮家偉擔心地問:“鳴鶴,這種關係,他能理咱們嗎?”

陳鳴鶴胸有成竹地說:“你放心吧!一年前,我就預感到化工行業利潤可觀,決定將來向化工領域發展。因此,我已提前在這些人身上做了功課。”

馮家偉倒吸一口涼氣,想不到上學時耿直率真的陳鳴鶴,居然變得如此有心計。

生意場真是一個冷酷的戰場,強者生存的法則,只能讓他們無所不用其極。即使將一隻羔羊放進來,時間久了,也會變作一隻狼。

馮家偉像是想起什麼,問:“你認識雷山嗎?”

陳鳴鶴愣了一下,反問:“怎麼又轉到雷山身上了?”

馮家偉低聲說:“不為什麼,只是問問。”

陳鳴鶴說:“算是認識吧。”

馮家偉哦了一聲,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雷山的婚禮上,我見到你和乘峰,還有海順。”

汽車在小區里拐一個彎。沉默片刻,陳鳴鶴才支支吾吾地說:“還不是通過……方瑩認識的。”

馮家偉頓時感到,自己生來就是找抽型的。聽完這番話,他恍然感到陳鳴鶴、郭乘峰和徐海順都重重地扇了他一個耳光。

從車上下來,陳鳴鶴從包里摸出一張卡塞給馮家偉,說:“等見了面,你把這張購物卡交給許科長。你就說化工廠是你的,千萬別說是我投資的。這樣做,就是防止以後出了什麼事,我也好從中斡旋。”

這不是行賄嗎?馮家偉從小到大從沒做過這種事。他把卡接過去,陡然感到一陣緊張。

他們一前一後上了樓。馮家偉將購物卡放進口袋,每走一個台階就摸它一下,生怕它從口袋裏蹦出來。

按響門鈴后,許科長開門,非常熱情地讓他們進屋。

陳鳴鶴笑眯眯地說:“許科長,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馮家偉,我的哥們兒。”

許科長終於將目光從陳鳴鶴身上挪過來。馮家偉連忙起身問好。

許科長沖陳鳴鶴微微點頭。

許科長的皮膚很細膩,尤其那張臉,光滑得像絲綢。這張臉如果足夠大,用來做滑冰場,運動員一定能滑出好成績。

馮家偉暗自喟嘆,近年來,不少企業污染嚴重,空氣指數越來越差,時有霧霾天氣出現,可是許科長的臉卻如此溫潤如玉。

閑聊幾句,陳鳴鶴終於言歸正傳,說:“許科長,家偉剛辭職,想投資辦個小企業。現在辦公司也不是容易的事,今天他來,是想讓許科長以後多關照一下。”

許科長沒說話,將微閉的雙眼緩緩睜大。這一瞬間,馮家偉猛地感到這張白潤的臉,似乎在哪裏見過。儘管他的大腦高速運轉,卻並未想起在什麼地方見過。可他斷定,他之前千真萬確見過這張臉。

許科長終於開口說話:“陳總啊,你的朋友一個個地都成了大老闆。以後還要馮老闆多關照我一下才是。”說完,他乾笑幾聲。

馮家偉見陳鳴鶴沖自己努嘴,頓時明白,悚悚地把購物卡遞到許科長面前,說:“許科長……一點意思……”

許科長的臉刷地拉得老長,用手擋住那張卡,說:“馮老闆,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不能要,你快收起來!”

馮家偉暗自着急,說:“許科長……您……收下吧。”

陳鳴鶴笑着站起來,將購物卡接過去,說:“許科長,您別見外。家偉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認識您而已。”說著,他一隻手按住許科長的胳膊,另一隻手將購物卡塞進茶几下面的抽屜。

見許科長不再推辭,馮家偉如釋重負地出了一口氣。

許科長彷彿受到莫大的委屈,一臉無奈,說:“陳總,讓馮老闆如此破費怎麼行呢?”

馮家偉連忙說:“能結識許科長,是我的榮幸,怎麼是破費呢?”

過了片刻,許科長終於翻開眼皮正視馮家偉了,並且像見到老朋友般有說有笑。

2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話時,房門忽然“吱”的一聲開了,進來一個穿淺紅色運動衣的女子,留着微卷的短髮,腳穿白色運動鞋。

女子進門后,馮家偉只看到她的側影。女子身材很好,從頭到腳都流露着女性特有的朝氣和活力。

女子用鑰匙打開門走進來,不用猜也知道,這個韻味十足的女子是許太太。

見到漂亮女子,男人不可能無動於衷。馮家偉的眼睛頓時流露出異樣的光芒。

陳鳴鶴的目光也投射到許太太身上,連忙站起身,問:“這位就是嫂夫人吧?”說完,他扭頭看了許科長一眼。

許科長笑眯眯地說:“女人啊,總是把臉蛋和身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你嫂子一到晚上就知道跳舞,連家也不顧了。”說完,他呵呵一笑。

女子已注意到家裏有客人,於是轉過身說:“有客人啊……”不等將話說完,她張開的嘴巴便合不攏了。

女子是藍海茵。

很顯然,藍海茵已經認出馮家偉和陳鳴鶴。以前她和馮家偉在一起時,和陳鳴鶴經常見面。

幾乎同一時刻,馮家偉也認出了藍海茵。許科長的太太是藍海茵?怎麼這麼巧?他的腦袋“嗡”地響起來,頓時感到暈頭轉向。

藍海茵的臉色很難看,紅潤的臉蛋瞬間變得蒼白如紙,支支吾吾地說:“馮……家……偉……怎麼是你?”

馮家偉緩緩地站起來,想說點兒什麼,又不知道怎麼說。

陳鳴鶴怔怔地看着藍海茵,儘管他見多識廣,這一刻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許科長也看出兩個人有些不對勁兒,問:“海茵,你和馮老闆認識?”

藍海茵喃喃說道:“我們認識……”

許科長的臉依然平靜如水,說:“既然認識,你就坐下陪他們說說話吧。”

藍海茵看了馮家偉一眼,忙說:“不了,有個材料要趕出來。”說完,她便扭頭進入另一個房間。

藍海茵的迴避,讓馮家偉長舒一口氣。儘管藍海茵已在他面前消失,可他的胸口還咚咚敲着鼓。

馮家偉和藍海茵的事,陳鳴鶴心裏一清二楚,怕待久了,會節外生枝,於是起身告辭。

許科長沒有挽留,喊一聲:“海茵,陳總要走,出來送客。”

藍海茵用長長的語調應了一聲,卻沒出來。

來到樓下,馮家偉發現自己全身都是汗,壓低聲音問:“鳴鶴,許科長叫什麼?”

陳鳴鶴說:“許謙,言午許,謙虛的謙。”

馮家偉恍若從睡夢中醒來。他終於想起來,那年他和藍海茵雙雙進入面試環節,他報考的是區團委的職位,筆試成績第一名,第二名考生就叫許謙。最後許謙以半分優勢打敗自己。優勢雖小,結局卻相差千里。

面試完畢時,馮家偉遠遠地見過許謙,雖然短暫,但大概許謙是他對手的緣故,這張白凈的臉在他的記憶里至今還有印象。難怪他見到許謙的時候,隱約感到在什麼地方見過。

時間過去很久,若不是陳鳴鶴說出許謙的名字,他怕是再不會想起這個人就是當年的許謙。

馮家偉滿臉狐疑地問:“許謙不是在區團委上班嗎?”

陳鳴鶴打開車門坐進去,說:“不錯,許科長開始在區團委工作,後來調到環保局。剛來時是副科長,今年剛提升為科長。”

馮家偉怔怔地看了陳鳴鶴一眼,沒再說什麼。

陳鳴鶴說:“許謙和雷山是初中同學,不過關係平平。即使這樣,許謙調入環保局的事還是雷山給辦的。”大概想到在馮家偉面前,提到雷山有些不妥,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馮家偉腦袋裏亂糟糟的,獃獃地望了一眼許謙家燈火通明的房子,自言自語地說:“噢……原來……是這樣……”

今天的事,陳鳴鶴也吃驚不小。他萬萬沒有想到,許謙的妻子居然是藍海茵。

陳鳴鶴認識許謙時,許謙已結婚,雖然有些交往,可從來沒有對許謙的妻子有過了解。之前他也去過許謙家幾次,都沒有碰到藍海茵。

也許是命運刻意安排,他這次和馮家偉同去,恰好撞到藍海茵。

一個男人,對娶走他曾經愛戀過的女人的男人,常會產生很強的好奇心和嫉妒心。

陳鳴鶴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也理解馮家偉的心情,只要他知道的,馮家偉若是問,他都說出來。

轎車快速行駛在柏油路上,一路上誰也沒說話。

來到樓下,馮家偉剛要開門下車,陳鳴鶴扭過頭來說:“家偉,我這裏有塊手錶,是朋友給的,改天你給乘峰送去。”夜色下陳鳴鶴的臉,忽然變得讓人難以琢磨。

馮家偉一臉茫然地問:“把手錶送給乘峰嗎?”他思忖了片刻,才將手錶接過來。

陳鳴鶴輕拍馮家偉的肩膀,說:“家偉,廠址最好選在東郊鎮。乘峰在那裏,都是哥們兒,萬一遇上什麼事,有老同學在,肯定好辦一些。”

手錶在馮家偉的腦海里銀魚似的拐了幾個彎,才與郭乘峰那張四四方方的臉聯繫在一起。

馮家偉欲言又止,問:“乘峰……能收嗎?”

陳鳴鶴說:“就說我送的,他會收的。”

馮家偉半信半疑地將手錶收起來。

下了車,馮家偉直愣愣地望着轎車消失在夜色中后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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