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上吊自殺

第三十章 上吊自殺

可想而知,這樣的我,更不受奶奶待見了。

“來我家吧,跟我孖鋪。”桃子說。

“你家能管我飯嗎?再說,你媽情況越來越壞了。”我不願意。

其實,奶奶的柴房條件也不差,一間連着廚房的小瓦房。只是,爺爺當初就在這房間正中挺屍,裝殮,蓋棺……奔喪時的那一幕幕,歷歷在目。

我還得寄居在奶奶這裏,雖然日子不太好過。

本以為,這次慘重的教訓,足可以讓哥哥徹底戒賭了。

可沒想到,沒過幾天,又見他參與在賭博堆里。高高舉起他那包紮着的手指頭,嘴裏還喊着:“小心點,別碰到了,還疼着呢!”

我問他:“家都散了,一無所有了,還要賭嗎?”

他說:“就是因為一無所有了,才要賭一把,說不定要家就回來了呢。現在,什麼都要靠自己!你也好自為之吧!”

這天早上,奶奶家煲了番薯,一看就甜到嗓子眼的那種,軟糯糯、還滴着糖汁……剛出鍋,黃壯就過來搶着吃。

哥哥嗤笑道:“哎喲,被贖回來了?我都喊了‘來抓賭博啦’,人家都跑了,就你不跑,蠢貨!”

“你別大聲嚷嚷!我當時沒賭,就是在旁邊看看,以為沒事……誰知道他們就抓我了!”黃壯漲紅了臉,他可是當老大的人,幾個馬仔正在旁邊呢。

“哈哈哈……花了多少錢贖回來的蠢貨?250?”哥哥提高了聲音。

“都叫你不要說了!”黃壯惱羞成怒,剛從鍋底拿到手的番薯,就向哥哥扔過來,哥哥一閃,就正中我的臉。

“啊……”那是滾燙燙、黏糊糊的番薯!我痛得一抓,劃過五條深痕,刮下的番薯肉連着皮肉,都粘到了五指上,燙得五指又一甩……臉上刮到的部位,還黏着稀巴爛的番薯肉。

我趕緊用水洗了,臉依舊火辣辣的痛,好像被燙熟了;五條抓痕,其中有兩條落在鼻樑上,本來就扁平的鼻子,更塌了;指甲縫裏,還夾着摳下來的皮肉,怎麼都甩不掉……

結果,姐姐給我的錢,就買了針水和藥粉。紅色的粉泥塗在鼻子周圍一片,就像粵劇里那個‘白鼻哥’丑角,只不過我這是‘紅鼻哥’罷了。

開學第一天,我就是頂着這麼一張臉去學校的。

誰見了都笑:“哈哈,快看!快看!有人畫著臉,喝戲呢!”

只是,為什麼不見楊小夏?郭家興呢?

反而,出現幾個生面孔,都差不多跟我姐姐一般大。

聽說是新來的,從好遠的山裏出來,學費專門安排住宿。

其實,我們這裏的孩子,多數都很晚才上學。在家裏多留些年,可以多個勞力,重點是節省學費。他們只想孩子讀上幾年,只求不睜眼瞎:會寫自己的名字,出門認得回家的路,買賣時數得清1234。

像我這樣的算是特例,我是因為會“克人”,才被“早早”送來學校的。

楊小夏比我大兩歲,像她這樣10歲開始上學,才算正常。

當然,像這幾位新來的這般大,也是極少見。

有人悄悄地議論:“都可以嫁人了,才來讀一年級……”

林老師說:“為什麼要讀書呢?我給大家舉個例子,我們班有兩位同學的爸爸都當過兵。溫德輝的爸爸讀得書多,離開部隊后就當了官,而黃哈妹的爸爸,因為小時侯沒錢讀書,只能被分配到農場,後來又自己跑回來種田了……”

我就一直在想,這麼一個爸爸,因為小時侯沒錢讀書,多報了兩歲當了兵,卻因為想多生兒子而離開農場。一直以來都很努力為了這個家,卻因為脾氣暴躁,嗜酒如命的,造就今日局面。

也不知,爸媽帶着弟弟,他們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在經過三合村口的老相思樹時,我是低着頭想要快速穿過的。我知道,我們家正是人們熱衷談論的話題,連奶奶都不出門了。

然而,今天卻傳來不一樣的調調。

“喂,聽說你村的那個包工頭阿德,他老婆昨天夜裏上吊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英姨上吊?楊小夏沒媽媽了?

“是呢,幸好被她小叔經過,看到了才救下來,醫院裏躺着呢。”

救下來了,我呼了一口氣。

“那阿德還要離婚么?”

“誰知道呢,被二奶迷得暈頭轉向的,他老婆上去鬧了好幾天了,肯定是沒希望才上吊。”

“你們男人哪,這有錢才半年時間吧?”

“是呢,當初還說好名聲。”

“還在曬穀場曬恩愛……”

我這才想起,好像很久沒見過楊小夏了。怪不得我家出了這麼大的事,卻沒見她來找過我,原來是她家也出事了。

我匆匆就往她家趕去,家裏沒人,只有一棟快要建好的空房子。天快黑了,連工人都沒有一個。

這幾天,我每次經過三合村口的老相思樹時,我都要去跟進一下楊小夏家的消息。

第一天:

“阿德他爸也上去了,放話出來說,如果阿德離婚,就不認他這個兒子了。”

“真是傷風敗俗的東西,就不應該讓他回來,敗壞咱們鄉的名聲。”

“不回來也瞞不住,四面八村那麼多人在他工地打樁。”

第二天:

“阿德離婚了沒?”

“還沒談好,一家子一直在開家庭會議呢。”

“真是家門不幸啊,原以為光宗耀祖,卻是家門敗累。

“那個阿英也是無福無分……”

第三天:

“婚沒離成?”

“他老婆咬定不肯離。拉着一串兒女一直跟着。”

“上吊是假的吧?哪有那麼巧,偏偏趕在小叔經過門口時,就吊上了呢?”

第四天:

“這下阿德老實了。”

“怎啦?”

“那個女人巻了一百多萬,跑了。原來人家是阿德的秘書呢!”

“原來是秘書呀,怪不得,有樣貌有本事。”

“真是活該!”

這下,楊小夏應該就回來了吧,我想着。

周末,我就到楊小夏家去。沒看到楊小夏,卻看到了郭家興。

他正在當泥水小工,穿着破舊衣服,沾滿了水泥灰。被我看到他的狼狽,他有些不好意思。

但馬上他就說:“你來找小夏的吧?剛剛才有消息傳回來,說是楊小夏他們在回來的路上,撞死了惡仔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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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妹的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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