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然而怎麼向觀里的道長和道童打聽,也打聽不到有關威武侯府幾人的下落,沒辦法之下武安伯老夫人咬牙給了道童銀子說要先住下。
既然來了玄靈觀還沒走,她就不信在客院尋不到人!
今日她們得到消息,說是刑部已經抓住流寇了,供述是如何的,她們不得而知,可人遲遲沒放回家,這才更叫武安伯老夫人不安心。
梓妤這邊一行才吃好,她給長輩們煮茶,便見有道士來到玄真子耳邊嘀咕幾句什麼,玄真子就把許嘉玄叫到一邊。
她看了幾眼,收回視線,繼續和長輩人吃茶說笑。
玄真子那頭是收到任家的消息:「在客院住下了,你可別在我觀里鬧出什麼事情來,擾了別的香客清靜。」
一副嫌棄的樣子。
許嘉玄挑挑眉:「她住她的,與我們何干。」
且看她能住幾日。
玄真子最煩他這倨傲不可一世的調調,若不是有人在附近,肯定要抬手給他一個暴栗的。
到底是忍了忍,把蠢蠢欲動的手背後身後,換了副凝重的語氣說:「昨兒小魚來找為師說了些事情,你們是暗中懷疑朝中什麼人?她不好直說,總歸覺得為師是不管朝中紛爭的人,是不理俗事的,不想擾為師清修。」
「可沒見過您這樣清修的。」
樣樣不忌。
他就被瞪了一眼,低頭摸了摸鼻子說道:「我們懷疑平王世子在後頭搞鬼,他身後是否會有高人指點?比你還厲害的。」
玄真子總是虛虛實實,能說一點最關鍵卻又總是含糊不清,叫人覺得他就是騙人的神棍。
一對之下,顯然對方路數來得更為厲害。
玄真子聽到平王世子四字皺了眉頭,又問:「平王世子可有傷着額頭?」
又是額頭。
「您怎麼就揪住這個不放了,我險些因此和太子對着干。」說著還指指自己才消腫的額角,「您徒弟我這兒也有一塊。」
「去去去,就沒見過你這種愛往自己身上攬事的!」
玄真子一把拍掉他的手。
好在小魚不傻,不然非得先把他這傻徒弟先手刃了,以保萬一。
「平王世子有沒有?!」
有、沒有?
「當然沒有!」許嘉玄斬釘截鐵地回答。
「那也不該啊,不該啊——」他知道那人額角必定有道疤,還是舊疤!
可他卻沒辦法再想起那個身份和面容,天機的事情,有得必有舍。
玄真子又開始喃喃自語不斷重複着一句不該。
許嘉玄看着他神叨叨的樣子皺眉,細細又去回想平王世子那張娘娘腔的面容,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您且告訴我,你總要尋我尋那個人,那人究竟有什麼能耐?!」
「說了你也不會懂!」玄真子急得都跺腳了,「只要找到那個人,他必然就是那個能卜得先機的人!」
許嘉玄眼前便是平王世子最後離京時捂着臉的樣子,心中一凜,轉身二話不說到席上拉了梓妤就往玄靈觀方向去。
「我要去追上平王世子!」
梓妤怔了怔,好半天才啊了一聲:「你追他做什麼?!」
這不是打草驚蛇?!
許嘉玄卻是堅定地說:「我必須去,我去確認一件事。」
「不是,究竟什麼事?」
許嘉玄被她扯着停下來,他握着她的手,將她用力拉到懷裏:「等我確認了,我回來告訴你。你不用擔心,跟蹤潛伏這樣的事情我自小便會,不會叫他的人發現。」
「可你這也是私自出京。」
梓妤見他堅持不說,心中焦急。
他卻道:「正是因為是私自出京,所以才要現在就走。晚幾日,我還有別的任務,定然是不能再去探。姨母的事情,只能託付全你,有事魯兵會直接來找你,父親那頭你只管說我有任務在身。」
他倒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梓妤皺着眉,對上他堅定的視線,緩緩嘆息一聲,朝他微微地笑:「我知道了,你去吧,萬事不要衝動,記住錦衣衛私自出京陛下那頭是要重罰的。」
「好。」他將她再摟進懷裏,鄭重應下。
兩人回到屋裏,梓妤跟觀里的人都熟悉,找他們去尋了身農夫的衣裳。
許嘉玄貼上假鬍子,再穿着外套的短褐,倒還真幾分像。
她正左右打量着,被他拉着一把坐到腿上,吻就落了下來,被他的假鬍子扎得直躲。
他廢了些力氣才將人按得老老實實的,纏綿過後鬆開她,拿了斗笠戴上,利落轉身走了。
梓妤也沒有送他出門,就站在內間,摸了摸唇,撲哧一笑。
以後可不能讓他留鬍子。
許嘉玄中途下了山,眾人倒沒有太過驚奇,身為錦衣衛,有個什麼突發事件是極平常的事情。
倒是下午陳老太爺也上山來,給梓妤帶了個東宮的消息。
「許嘉玄那豎子呢,他狗膽包天,連太子也坑!現在三皇子一黨的人都對太子恨之入骨,已經暗中聯合著也要參太子一本!」
梓妤看着外祖父氣得翹起來的鬍子,心頭有不好的預感:「他做什麼了?」
陳老太爺把流寇的事情說來,梓妤聽得嘴角一扯。
這煞神——居然拿太子來當擋箭牌,怪不得他要告病假!
已經出了京城一路順着平王世子蹤跡趕的許嘉玄莫名脊背發寒。
次日,朝堂里便開始暗流涌動,太子一黨與三皇子一黨暗暗較起勁來。
平王世子再又趕路兩日,在傍晚投宿下來,才收到送來的最新消息。
他拿着信坐到油燈前,展開信。
上面寫着太子和三皇子相鬥起來,而太子和三皇子那邊又都暗中有動作,居然要把四皇子再拉下水。
有了這麼個消息,神經緊繃了兩天的平王世子終於放鬆下來。
太子既然還暗中要對付四皇子,看來還是信了怡娘的話,他們這些皇子們爭起來才好。也不用他耗費前世那麼多力氣去逐一擊破。
平王世子終於露出這兩天來第一個笑,在邊上伺候的心腹見到他笑了,重重鬆口氣。
前兩天世子突然就打死一個跟前伺候的老人,沒有任何原因,還讓屍體跺了喂野狗,暴戾得實在叫人心中生懼。
如今笑了,他們日子也能好過了。
許嘉玄快馬兩日,總算是追上了平王世子,此時就正無聲無息潛伏在高高的橫樑上,藉著樑柱遮擋身形,暗中去看平王世子的額頭。
可惜視線被擋了,只能看到平王世子另一邊的臉,沒有任何痕迹。
他耐心地等待着,可那平王世子也跟坐定了一般,連個臉都不轉。
此時正好有隻鼠兒從他身邊跑過,他靈光一閃,快速掐住那老鼠直接朝平王世子的臉給擲了下去。
平王世子聽到頭頂有吱吱幾聲尖叫,剛一抬頭,什麼東西就啪一下糊他臉上。
許嘉玄就在這一瞬間已經看清他想要確定的,眸光一閃,快速藉著遮擋順着橫樑閃身到後邊的窗戶,悄無聲息安然離開。
平王世子心腹看着從天而降的老鼠還沒反應過來,就再看到老鼠在掉在地上前往主子臉上尿了一泡。
心腹莫名打了個冷顫:「……」
玄靈觀在京城有盛名,前來的香客絡繹不絕,非富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