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夜宿他家
言征是開車過來的,硬生生把炸毛的阮誼和塞到了那輛銀灰色布加迪威龍的副駕駛。
給她扣好了安全帶,言征平穩地開着車在凌晨空曠的道路上飛馳。
“靠!我那些生活用品還在酒吧啊!”阮誼和氣急敗壞地爆粗口:“我靠!”
“…我忘了。”言征愣了兩秒,跟她道歉:“對不起。”
“說對不起有什麼用啊?!”阮誼和再度炸毛。
“我明天一定去給你拿。”言征承諾。
“靠!”阮誼和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就差一口老血噴出來。
“你家住哪?”言征問。
“我都說了不回家啊!我跟我奶奶說了住校,現在突然回去的話,她肯定擔心我在學校碰上事了……”阮誼和扶額:“都怪你!”
“那就去我家。”
言征這話差點把阮誼和驚呆。
“總之不會讓你再去酒吧。”言征平靜地給她講道理:“阮誼和,你是高三的學生了,還有六十天就要高考,現在每天晚上去酒吧打工,你能保證不影響學習嗎?”
“學習對我而言,沒有賺錢重要。”阮誼和也平靜下來:“我家裏的情況,大概班主任也和你說過了。考什麼大學無所謂,留在B市就行了。”
“目光短淺。”言征毫不客氣地評價。
“呵,”阮誼和也不反駁,只說:“你窮到一定程度了再說這話也不遲。”
“在B市生活,日常生活開支不算低。你如果讀個普通的大學,出來以後很難找到好工作,還是庸庸碌碌地給人打工,賺點小錢,勉強維持生活。那你讀書還有什麼意義呢?倒不如直接輟學,有更多的時間打工。”言征繼續說:“現在賺的只是小錢,人應該目光長遠一些。況且你讀書,就是一個改變命運的途徑。”
阮誼和不說話,悶悶地聽着他講道理。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說這些?”言征耐心地開導。
“鬼知道,吃飽了撐的。”阮誼和語氣冷硬:“你今天害我辭職了,我明天再找一家酒吧打工。你能怎樣?”
這語氣……無賴又欠扁。
“因為你還有希望。”言征說:“你除了物理,其它科目都是一班前三名。這足以證明你的能力。”
“那真是謝謝您抬舉我了。”阮誼和被誇獎的內心毫無波動,又說:“您可別指望我在最後六十天學物理。我有這個閑心還不如好好複習別的科目,免得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這是在逃避。”
“隨你怎麼說,”阮誼和靠在副駕駛椅背上,蹬掉了一隻高跟鞋,才發現那一隻還落在酒吧——靠!都怪這個老師!
太累了,安靜了幾分鐘以後,阮誼和就睡著了。
她睡得不太安穩,像是做夢了,含糊不清地說著夢話。
睡得東倒西歪,最後直接倒在言征身上,頭一下砸到了言征的臂膀上。
阮誼和瞬間被疼醒。
她捂着腦袋,低聲罵一句“我操”。
言征皺眉,這丫頭怎麼張口閉口就是粗話。
“以後把這些詞戒了。”
這是在命令她嗎?哪來的資格?!莫名其妙!
阮誼和從睡夢裏醒來,還帶着剛剛那場噩夢的怒氣,故意說:“我偏要說,你管不着我。”
“你可以試試我管不管你。”言征語氣平靜,不理會旁邊炸毛的那隻小獅子。
阮誼和忽然冷笑:“老師,大半夜帶學生去你家,怕是沒安好心吧。”
言征感到頭疼,這丫頭…還真是個厲害角色。
見言征不語,阮誼和以為他心虛了,更靠近他幾分,在他耳畔呵氣如蘭:
“老師,你是不是喜歡我?”
尾音故意拖長,帶幾分纏綿繾綣。
明明是十六歲少女的容貌,卻有過早成熟的內心。
又或許,有些嫵媚是與生俱來的,旁的人永遠也學不到。
言征迎着阮誼和的目光,冷聲說:“小小年紀,哪來這麼多歪心思?”
“你把我誘拐到你家,不也是歪心思?”阮誼和反問。
……言征無語,他這真是緘口莫辯了。
言征只把她當小孩,乾脆任她自己鬧,不再搭理她。
銀灰色布加迪威龍開到B市富人們的別墅區。
阮誼和暗暗驚訝,她不太懂車,也不是言征開的車到底是什麼價位。但她至少知道,能在B市住別墅的,非富即貴。
到沒想到言征家境這麼好,畢竟班主任言華的打扮向來簡約樸素,平時連化妝都沒有,更別提穿戴什麼奢侈品了。
“下車。”言征給她拉開車門,阮誼和蹬着那一隻高跟鞋,略微尷尬。
哦,她還有一隻鞋在酒吧……
言征無奈,只得抱起阮誼和往家裏走。
“你家有人嗎?”阮誼和纖細的手腕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聲問。
“沒人。”言征回答她。
“那就好。”阮誼和由衷感嘆:“要是讓你家裏人看到,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解釋。”
“嗯。”言征不置可否。
“老師,你現在有女朋友嗎?”阮誼和又在他耳邊問。
“沒有。”
“以前呢?”
“有過。”
“這樣啊……”阮誼和嬌媚地笑了笑,意味深長。
言征頭一次覺得,自己堂堂教授,竟然連一個十六歲的高中小孩都難以招架。
這丫頭也太壞了。是得好好教育一下。
“睡這間房,可以嗎?”言征把阮誼和領到別墅的某間客房。
“可以。”阮誼和回答得利落,“我要洗澡,現在身上還有酒吧的煙酒味。”
“……那我帶你去浴室。”言征算是服了這個問題少女。
浴室里水汽蒸騰,阮誼和站在花灑下沖拭着身體。
他的沐浴露是薄荷味的,擦在身上有點涼。
洗完了澡才發現——她習慣性地把衣服全都扔在地上弄濕了。
之前每次沖澡都是衣服亂丟一地,等洗完澡了再去把衣服撿起來丟到盆子裏泡了洗。靠!這他媽的可真是個壞習慣!
在浴室環顧一周,好像只有一條白浴巾可以用。
這真是……尷尬到爆炸。
阮誼和勉強把那條白色浴巾裹在身上,小心翼翼地走到那間客房。
“我靠!你怎麼在這?!”阮誼和嚇得驚慌失措。
言征正在給她那間房換床單,畢竟很久沒住人,還是給她再換一套新的床上用品比較好。
言征抬眼一看,也有些怔住。
這丫頭正裹着他的浴巾,瑩白的肩頭和纖細的小腿露在外面,一覽無遺。
阮誼和難得臉紅一次,直接從臉紅到了耳根,平時罵人挺利索,現在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