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端得不凡
美美飽餐一頓，在這閑適時光，蔣小絕心情又奇迹般的恢復了。
此刻，心情恢復的人看着有人快速將吃剩的飯菜撤去，又擺好一些瓜果類物品時，更是十分滿意。
她眉眼舒展，亦不似剛來時那般，噙着表面客套的笑。即使依然在位置上端坐着，從那板正的上半身瞧不出一點端倪，但就是讓人莫名覺得她心情不錯。
見此，陪同之人面上掛着的笑意更深了，也敢多說幾句話來，試探地問一些先前不敢提到的問題。
“小友到此，真是緣分，要知道我師門已經離塵封閉很久了。”將其引來吃飯的老者摸着鬍鬚，對坐在不遠處的蔣小絕和善的聊着。
“嗯，確實如此，乍一來到此間，就被這景相吸引，真想待上一輩子。”
雖不懂古人宴請，但蔣欽絕也是學過一點歷史的。她見自己獨自一桌，且座次靠前，如何不知這實為一種禮遇。
現又見旁邊的老者如此客氣地同她說話，她腦中卻想起了那梨花宮闕的長老們。兩者一對比間，高低立下，也就自然願意閑聊着。
“哦？雖然掌門不在，但老夫亦可以做些主張，不知小友有沒有考慮拜入我門？”那人面上雖裝作一派輕鬆，但心裏卻同其他人一樣，緊張的不行。
蔣欽絕倒是沒有察覺什麼異樣，只感嘆這吃飯的地方真大，飯菜可口，又說門內眾人和善。末了卻話鋒一轉，只言自己年歲尚小，只有於紅塵歷練闖蕩一番后，才可琢磨計較這等離塵隔世之隱。
眾人哈哈陪笑道：“現在為時確實尚早，不可不可，待心中安定為佳！”而那提此建議的長老心內雖然有些可惜，但也趕緊隨着眾人倉促搭載的話架子下來，只言明若小友何時膩了那等塵世滾滾紅浪，凌雲門隨時為她敞開。
這廂一派熱鬧，兩邊互問互答。蔣欽絕礙於面子，雖看似放鬆卻也知道不能太過放肆，再加先前鬧的那些烏龍，自然很好說話，於是這話題也就漸漸衍深了。
可是無論再深，他們也都是只問眼前之人姓甚名誰，家住何地有無兄長這等在他們心中，已經算是足夠叫人警覺的問題。
生長在現代的蔣欽絕，倒沒怎麼注意這些問題是有些什麼重要隱秘，依舊照實回答，但在位置中已然坐不住了。
只是礙於長者身份，她一個小輩，且還是剛蹭完吃喝的，如何能先行撤離？
雖然在座的人心中想法各有不同，但面上俱是一片祥和。若不是因為宴請的小客人年齡不夠，說不定現在場中已經歌舞昇平了。
多數人都想開口打探她是否了解腕上手串的來歷，又想問其有無師承，但俱是小心謹慎，覺得有些不妥。
前者，是好問也不好問。若是小孩不了解自己包括這珠串的來歷，那他們便能逃過一劫，隨便編些小故事就可以打發了。
但他日若有因由，得以在天上碰面，屆時這位，要是記起昔日欺騙，不知會如何發作？
若是她了解自己與眾不同，更知道如何利用一切因素。卻依然不明白這串珠子的來歷，它的實際作用是為掩蓋氣息時，還會再將它老實地戴在腕上嗎？
結合短暫接觸的經歷來看，這位現在一派意氣滿滿，總有一番在紅塵逐越之衝動。再者先前的那場山寵事例，告訴他們眼前之人心眼未免太小，實不能與之結仇結怨。
如此仔細想想，俱是不敢輕舉妄動。當前惟願這位繼續保持好感，然後吃好喝好，高高興興下山去，方為最佳。
直覺告訴木須，這位一直對蔣欽絕釋放善意，又臨危解救那麼一堆同門師兄弟的傢伙，也認為這樣做絕對不可。所以沒有貿貿然提問，眾人見了，即使有個別心中有異樣想法者，也不敢強行出頭。
宴請正待結束時，那年輕一排的弟子間卻似也坐不住，紛紛起身站立，與一人見禮。
喧嘩聲傳來時，蔣欽絕才將視線掃過，似也好奇那靠近殿門處究竟發生了什麼。
長老們唯恐這剛刷上來的好感度被那些喧嘩奪去，是以正當站起身來制止時，卻屏住了呼吸，將怒意壓低，直至收斂。
來者朝這走，也不管周圍視線如何追隨。任是有誰打着招呼，他都淡淡的只略微點頭，面上掛着溫和而又含蓄的暖意。
自家門主不喜聚宴的性子人盡皆知，也從來不出現在眾人面前。所以無論是有多大的事情急需商量，他也不會甩誰，只會繼續我行我素，任門下之人急得抓耳撓腮。
但今天卻為了一人獨破兩例，竟然在宴請快要結束時到了，何況出現還是這種好說話的模樣？簡直細思恐極啊！
很多長老琢磨不透，唯有木須大致猜想到了一些細則。於是面露深意，心中警鈴大作。
蔣欽絕望着殿門方向，將目光獨自定立在引發這段嘈雜的人身上。來者亦同樣望向她，面上依舊溫和。
有些眼熟啊這個兄弟？蔣欽絕慢慢回想那段惹得她有些不愉快的回憶。將走近之人與那帶着委屈憤然離開的小弟子互相對比，得出面相吻合的結論。可不就是那位被她氣得差點哭着跑的人！
這邊過意不去，心中五味陳雜的蔣小絕更是坐不住了。她彷彿知道了某種真相，好像傷了人心。又想說事已至此，即使誤會了又能怎樣？大不了道歉就是。
可是真的很尷尬啊尷尬，恨不得捂臉的那種尷尬！試問她從小到大，何時有過那般總有刁民想害朕的一廂情願？嗯，傻孩子已經大概望了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
來人走到這一席前，在離她稍遠的距離便停下了腳步。他也不再看她，率先以拱手之禮打破了這片長老區域裏鴉雀無聲的詭異局面。
“弟子孟奇閑，見過諸位長老。”見此，諸位長老也只能紛紛點頭，成全自家門主隱瞞身份的迫切，只當他串飾弟子串上癮了。
此舉，引來一旁的蔣欽絕又是一陣無聲讚歎。明明只是簡單而草率的拱手一拜，卻讓人感受不到一點唐突之意。
這凌雲門到底是離塵的，果然不俗。往大一點說來，這傳承必定久遠，把門中的小弟子全都染上了一層不理世俗卻又見識獨到的氣派，舉手投足間端得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