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偷魚小賊

某個出了宮門的小孩，此刻正茫然站在山道茬口。然後在朝天打了兩個噴嚏后，目光陡然清澈了。

眼前是三個出口，後方是一片水潭，周圍甚少有人煙。這些出口，其中一條寬而闊，一條窄而細，一條卻是彎彎曲曲地無限延伸。

三者唯一相同的，便是那長度遙不可尋，俱是不知末端的景象如何。

此刻天剛亮，山中霧氣漸重。她望着前方的重重霧影，暗想就眼前的能見度，即使以神仙視力也怕是看不到盡頭了，於是果斷向後方小潭走去。

水潭上面是一覽無際的高山，前方平鋪伸展開無數灌木叢林。它清且沉，四周靜默無聲，偶爾泛起的那處漣漪，便是有魚躍出水面。

她先將脫去的鞋襪收整好，放在高處的石塊上，然後彎下腰來捲起褲腿。待一切收拾齊整后，便直起了腰，徑直赤腳踩到水裏去。

突然的涼意襲來，激得某人一個寒顫。她閉上雙目，喟嘆一聲，就連這一宿沒睡的疲倦都隨着足下的溫度散去。

她此刻正雙手撐在座下的草地上，腦中卻盡想着各種天馬行空的事情，還有那些曾經發生過的。

她一會兒想到自己出身是在和平年代，家中環境良好，姑且也被動搭上了一些五穀不分的小毛病。

陡然來到陌生時空，她又什麼都不會，今後這活着怕也不似靈魂狀態時旁觀的那般輕鬆了。

而自己這個小身體如今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就連出了山做工應該也沒人要吧。

不對不對，這裏當是古代，而古代並沒有不雇傭童工一說。據說大戶人家丫鬟的賣身契，都是從小就簽著的。

可是本姑娘過來就是為了伺候人的？這你也願意？她心中的小天使輕蔑一笑，將這出損主意的小惡魔狠狠蹂躪了一頓。

小惡魔不再作聲，只老實地蜷縮一旁，等真正拿定主意此刻正在玩水的主子發號施令。

她想到剛出來之前的那般豪言壯語，說什麼隨便溜達溜達，卻似乎忘了拿最重要的一樣東西。

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黃白之物，不知現在回去，需要以什麼借口弄點出來？

那也太遜了些，她蔣小絕還丟不起這個人！想法一出，心中的小天使連忙打斷。她貌似十分傲然，絲毫不理會任何勸告，反而極力要求蔣小絕端正自己的態度，做個不食言的正人君子。

好吧，於是蔣小絕放棄了回去備些財物的衝動。反正放眼四海之內，普天之下哪裏沒錢？到時候憑着她的聰明才智，想要賺點小錢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心中突然大為安定，接下便是對未知事務的無限嚮往。她還想過先往南還是先往北，若是不甚碰見殺人越貨的勾當又該如何處理？

總之想法很零碎，她的規劃旅途也並不完整。卻也明白，在沒有爹娘守着，那些幾歲大的孩子在古代是處於一種什麼位置。

他們多是互相抱團取暖，或淪為老乞丐們賺錢勒索敲詐的工具。不幸趕上荒年，更是命賤如蟻。

若是僥倖不死活得成年，偶爾飛黃騰達成家立業的更是少之又少，因為這江湖多腥雨。

那些混跡江湖的浪人們可以毫不膈應的在茶館酒肆間拿着某時某刻，又有何處何人滿門被滅，一個活口不留的消息來添茶佐酒。

這足以令人麻木的談資，不過是用一種司空見慣來促成。在他們那一點也不避諱的話里話外間，充斥着某種令人難忍的幸災樂禍。好似行走江湖，就該他們這種無牽無掛的散人占這主場。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再說吾輩闖蕩江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若是推三阻四，平白無故讓人笑話，失了身份，今後又有誰會再高看一眼？

她捏了捏小腿上的肉，忍住腹中飢餓，將目光投向寒潭裏那幫魚的身上。

這潭小，蔣欽絕目力所及的那一片區域雖有魚卻並不肥。可能是水太清澈的緣故，所以魚也沒有什麼吃的？

然而蚊子再小也是肉，何況比它大很多的魚。誓要弄上來幾條的某人手上雖然閑閑揪着幾片草葉，腳下卻銜來一塊碎石。

小孩瞅准機會，將碎石彈出。那攜着內勁的石塊朝群魚疾馳而來，兇狠而穩准，一瞬間便收割了幾條魚命。

一時間，潭水像被巨石擊碎，無數聞着腥味的魚從中央隱去，似乎極為懼怕同伴的屍體。

見此，蔣欽絕有些詫異，但也只是感慨一聲這裏的魚膽子也未免太小。

緊接着，三五條魚浮出水面。它們全身銀白色，半個筷子長。此刻儘是死透，隨着波紋靠攏在對面的潭邊。

就在她起身準備走至對面收拾漁獲時，一隻不速之客猛地從灌木叢中竄來，然後以迅雷不及的速度飛快叨起一隻在爪上，接着銜上口，轉身消失在大片深綠色的灌木叢中。

“！”猛然一驚，還未帶恐嚇呼喝的某人貌似並沒有看清那道影子。於是略微楞神，心中雖有鬱悶，卻也並不計較。

哪知她這邊剛好大度地沒有表示，準備放過偷魚的賊時，那賊又來了。

它的速度比先前快了不少，兩個爪子更是叨個不停，叼起一片魚來便毫不戀戰，火速撤離。

這一次，蔣欽絕只看清那賊是個有黃色皮毛的小動物，卻不知道這動物的名稱。眼下那邊只有三條小魚，而自己還一口沒吃，卻被小賊偷去兩條，不由起了一絲怒意。

而那賊卻尤不滿足，還不帶半分鐘就又探頭探腦地探出身影。見此，蔣欽絕不由急了，她加快速度，大步朝着那魚趕去。

同時，兩根樹枝疾射而來，正好卡在那小賊的肋下。小東西先是一驚，見沒什麼危險，它狐疑地聞了聞木頭，然後張大口將魚一口吞下，再湊近咬斷那兩隻礙着它跑路的木頭，又一次飛快地隱沒在了草叢裏。

蔣欽絕簡直是要被氣笑了，這貌似沙鼠的傢伙胃口倒是極好。她望着還剩兩條最小的魚，一瞬間沒了食慾，卻是打定主意要將這偷魚的小賊捉拿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