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章 落雪
終究還是沒有錯過雪，那一場雪就這麼下下來了，也正是巧合吧，或者說緣分，就在我們走到真正意義上的北方時，正瞅見雪花在空氣中凝結，緩緩飄落。起初海曙落在地上慢慢消融，不見了蹤跡，只留下一灘水漬，後來就不一樣了，落下的雪花越來越多，也來不及消融，就慢慢地鋪了一層。
雪花開始落下的時候在半夜，這時候的氣溫低到了下雪的溫度。我和明又亦也逛到了一處北方的大學。當第一個人發現開始下雪的時候，不稍許，就有好幾個人跑出宿舍，就算出不去院子，他們也在宿舍大院裏沐着雪。也沒多久，他們便玩夠回去了。
操場上的雪已經積了不薄的一層，還沒有一個腳印留在上面。操場邊一盞盞路燈下，雪花飄灑的影子顯得格外迷人，不比落雨，它落得遠遠比雨水慢。看着更讓人覺得迷幻。
“啊...”明又亦昂着頭望着天空落雪看得出神，嘴巴半張着，似乎在接那一片片雪花。但是雪花也是一樣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鋪在了雪地上。
“唉。”出神了會，她又低頭沉重地嘆了口氣，“感受不到雪的溫度。”
“看看就好了。”我說道。
“真遺憾。”明又亦失望地說道，轉而又問，“為什麼我們可以彭到東西，就是碰不到人，還有雨雪呢？”
“碰得到啊。”我伸出手接着雪花，那些雪花一片片疊在我手上，一會兒就接了一層，我雙手一捏，揉成一團，就向明又亦拋去。
小姑娘下意識地抱頭閃躲，但是雪球卻穿過了她的身體，在她身後的雪地上砸成了碎花。她回過神，放下手，轉身看了看身後，又看了看我，驚訝道：“為什麼你能彭雪花安啊？”
“嘿嘿，就不告訴你。”我壞笑着說道，接着又是一團雪球拋過去，這次她沒有閃躲，但是雪球卻結結實實地挨在了她身上，在她身上開出了一朵雪煙花。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觸碰驚得更疑惑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怎麼回事？”
“手給我。”我說道。小姑娘懵着臉，還是把手遞給我，我手上染着一團光華，接觸到她手的時候，那團光華也包裹住了她的手，待光華收攏，我開口道：“試試看。”
聞言她邊蹲下身子，聚攏着腳邊的雪，一掃一團，一個雪球就被她捏起，她很快就收斂了驚喜，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壞笑，比之我剛才還要更勝一籌。我見勢不好，直接撒腿跑了。
這小丫頭明顯沒有放過我的心思，也邁着步子追了上來，嘴裏還喊着：“別跑！讓我報仇！”
“不跑有鬼，我還能讓你砸？”我回頭做了個鬼臉，嬉笑着跑得更遠了。原本我那麼正經的人，卻也被她影響得不那麼正經了，感染力這東西，真不好說。
“看球！”她見追不上我，便直接將雪球丟了過來，本來我不躲還好，但是一躲，卻被砸到了臉上，笑得她都捂起了肚子。
“啪！”也正當她捧腹大笑的時候，我回敬了她一球。
“啊！老師，你使壞！”
“怎樣？來丟我啊！”
“別跑！”
“不跑才怪！”
...
一通打鬧之下，我和明又亦躺在一片我們沒有踏足過雪地上，望着還不斷下着的雪。雪花在風中打着漩，看得我有種目眩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卻說不上的安靜，很空，很靜。
“老師，問你個事。”
“說吧。”
“你說，等明天這被人看到，再看監控...會不會覺得是鬧鬼了，咦~多嚇人啊。”說著她還發了一下抖。
“你再看。”
“嗯？”明又亦支起上半身，看着剛剛被我們糟蹋得一片狼藉的雪地，現在看過去一片平整，雪花不斷堆疊在上面，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人在這裏打鬧過的。她木露疑惑：“怎麼肥四？”
“因為這個世界與我們無關。除了靈魂。”我說著，把雙手枕在腦後，睜大了眼睛看着那飄落的雪花漩渦，“不論我們對這個世界做什麼，在生命眼裏，都是我們沒碰過的那樣。”
“就算是我們拿起一本書翻看着。在生命眼裏那本書還是放在我們拿起前的位置上，就算我們把它拿走，它也在那個位置上。當我們把拿走的書丟在哪裏時，拿走那本‘書’就會消散。”
“嗯？”
“我們拿起的其實是虛影，也可以說是幻象，但也是真的存在的，不過不會影響世人。”我沉吟了一下，想找個貼切的比喻，但是好像越說越覺得拗口了/
“就是我們碰到的其實是可以當作那些非生命的靈魂。”我最後這麼說道。
“哦。”明又亦恍然，“這麼說，我們與這個世界的關聯就剩下靈魂了。”
“是的。也不是。”
“嗯？”
“還有自然。”我說道，“死神還能和自然溝通，運用自然的能力，這些能力可以影響人間，影響世人。所以我們不能輕易動用。”
“那如果一個人要自殺，可以用自然的力量阻止他自殺嗎？”明又亦突然問。
“你千萬不要這麼想！”我喝止了她，並且十分嚴肅地看着她，“一旦死神阻礙了生命的生死，會發生很嚴重的事情！會受到命運小姐姐的嚴懲！”
“什麼嚴懲？”
“不好說。”我語氣又弱了下來，千萬年來不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也許有，但是我並沒聽說過。唯一知道的就是死神一直都恪守着這條規定，視若禁忌。
“會靈魂消散嗎？”
“不會。”我說道，“命運小姐姐對於靈魂無比看重，她不會以靈魂消散作為懲罰的。當然，在塑造死神過程中承受不住靈魂之火的燒灼而消散的不算。”
“那有過什麼懲罰？”
“我記得在五十年前，一位死神因為接引了靈魂之後，停留了太長時間，結果那個不該消散的靈魂消散了，那位死神被禁止接引靈魂一百年。”
“那是被關起來了？”
“沒有。”我輕輕搖頭，“只是留在起源地沉睡，目前他應該還沒醒來。”
“哦~”
聽她這恍然的哦聲，我心頭一凜：“你在想什麼？”
她一臉疑惑，否定了我的想法，我感受得到她沒有說謊，但是總覺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