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立太子

第二十四章 立太子

幾日過後,沐靈終於將腰帶做好贈予了梵子琛,她言謝他收留之恩。梵子琛接過它,不自覺地笑着輕輕撫過。

沐靈心料,腰帶在川國真的如此重要,讓他憨傻如這般?顧及此,她伸手想要收回那腰帶,想着日後做個別的物什。她伸手拉扯,梵子琛卻是緊緊拽着不撒手,還有些委屈的抬頭看她。

沐靈見狀,不禁有些失笑:“前些日子聽婢子們說這腰帶乃是定情之物,我當時並未在意,畢竟在我鎮國並無這般規矩。但你若是心有芥蒂,我過些日子再瞧着做別的答謝你。”

梵子琛聞言,鄭重的收了手裏的腰帶,回道:“我不介意。”沐靈聽罷笑得俏皮,並未仔細的琢磨這帶些曖昧的話:“那便送你好了。”

梵子琛看着她的笑顏,不自覺的將腰帶握緊了些……

前些日子,趙漪因有事同母親回了故里一趟,再回來時便已聽說梵子琛有通房的事情。回來那天,她剛見過父親兄長,便匆匆的尋了過來。

梵子琛正在書房裏看關於魂契閣的文獻,趙漪失了規矩的推門而入。梵子琛抬頭瞧她,合上了手上物什。

他笑:“今日剛回來?”

趙漪沒有跟他寒噓,直直的問了他:“秋辭那個婢子怎麼回事?你怎會收她做通房?”

梵子琛聞言,站起來走到了她的身邊,哄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可別管。”

“我不是小孩子!”趙漪不喜梵子琛總拿她當長不大的孩子看,有些惱了:“我知你瞧不上那婢子,你別誆我,究竟為何收她?”

梵子琛知道趙漪的性子,不究明白不會罷休的。這一點,倒是同沐靈很像。

他嘆:“父王的旨意,我只能順從。”

聽罷,趙漪語氣才有些緩和,但還是疑問:“可你不是一向將婚約之事極為看重嗎?那婢子連個完璧皆不是,你會甘願收了?”

梵子琛淺笑了下:“都說了是通房,又不是正室,沒什麼要緊的。”

“那子琛哥哥的正室需得怎般?溫婉還是豪爽?碧玉還是閨秀?”梵子琛很少談及他的所喜之事,現今有了機會,趙漪自是不會輕易放過。

梵子琛笑答:“自是我願親近之人。”

他想起沐靈時,總是愛笑。

在他晃神之際,趙漪踮起腳尖羞着臉吻了他的下巴。梵子琛一愣,而趙漪已是捂着臉跑出了房門。

“啊!”她剛一出門便撞上了沐靈,沐靈正要去問梵子琛他前幾日給她的孔明鎖該怎麼解。

她一臉疑惑的看向紅着臉輕聲道歉便跑開的趙漪,莫名其妙……

梵子琛聽見門口沐靈的驚呼,急忙的出了房門。

沐靈抬頭便看見他下巴上的唇印,想起剛剛的趙漪來,不知為何便生了氣。她尋不來惱怒的源頭來,將手裏的孔明鎖砸了過去,便跑回了房間鎖上了門。

梵子琛尚未來得及反應,本能的接過她扔的物什,再抬頭時只能見她離去的背影。

他片刻后便去敲了沐靈的房門,她正在生氣,並不作答。不知何故,她總覺得心口有些疼,還堵着難受得很。梵子琛越是敲門,她越是生氣。

有婢子見梵子琛被拒之門外,有些詫異。但也識趣走開了,梵子琛想要破門而入,做些解釋。

可當他手掌觸及門框時,他才發現就連他自己也無法解釋剛剛的事情。怎麼解釋?說他晃神時被趙漪佔了便宜?還是說趙漪心悅於他?

梵子琛自嘲了下,恐怕趙漪連歡喜心悅為何都不知曉,說了反倒壞了她姑娘家的名聲。不過是孩子氣的頑皮罷了……

可沐靈又當如何?梵子琛不知如何安慰討好,最後卻只是在婢子們的偷看下,衝著屋裏高聲說了句:“對不起……若是你不願見我,那便好好休息,此事日後再議。”

沐靈聽罷,越發覺得難受,自憐自艾起來。

他抱歉什麼呢?

她好像聽多了這類的詞句,以往顧亦初為古兮丟下她之時,他亦會這般說話。那梵子琛的抱歉又是怎樣?亦是同顧亦初一般,丟下她這一個嗎?為何不論在何處,無論所遇何人,都是這般境地?

沐靈把自己悶在房子裏好幾日,越想越覺得難過,久了也不願再想。

待她心情緩和差不多,想要出門散散心之時,她的門框上被貼了好幾封書信。

她一臉疑惑的取了下來,上面是梵子琛最近所做之事,每封信的最後一句皆是道歉。沐靈心底觸動,嘴上卻還是不饒人的嘟囔道:“真的是幼稚……”

門口的地上還有筆墨紙硯,風輕起,泛黃的宣紙俏皮的翹起了腳。

沐靈趴在門上,細細寫下:“沐姑娘言,既你深知己錯,便細說錯處,不可胡謅,亦不可有誑語。若是想要再回信,需得帶糖葫蘆來。”

她笑了笑,覺得自己甚是機靈。雖說心裏總會有些不痛快,但她自己似乎已為他尋了些許開脫的由頭來。雖說這般很心酸,但也是同顧亦初相處得出來的結論。

說服自己,遠比尋求真相來的簡單……

梵子琛深夜見她門上所言,啞然失笑。他蹲在地上研磨,隨後寫下:“梵公子言,他罪大惡極,竟擾了沐姑娘的悠然心情。若是有所質問,還望當面言說。所要之物,亦在那時交易。”

沐靈次日早早的便起身去看,梵子琛正要前來為她研磨,見她拿着宣紙研讀淺笑,不禁走上前去:“這般心急?”

沐靈被他嚇得渾身一顫,一大早上的便在她的門口,恐怕圖謀不軌吧……

沐靈心虛的有些結巴,卻分外可愛:“我……我……糖葫蘆呢?”

梵子琛一身便衣,笑稱帶她去個地方。沐靈將宣紙拿進了屋裏,讓他等着。她將書信仔細的疊了起來,放在書匣里。

梵子琛帶她騎馬去了一個極為空曠的地方,那裏比塞外還要遼闊。路過峽谷之時,大喊一聲亦是空靈的迴音,如入仙境一般。

沐靈近日來的煩躁思緒皆是一掃而空,只想融於這天地之間。

鎮國

因了上次王后同王上的談話,王上也漸漸收斂了放縱的脾性來。朝中大臣見他又重新歸於正軌,便將重立太子之事上了奏章。

王上最厭惡商議立儲,不過為了是早些定下來,好讓他們早些站隊罷了。

即使真有為國考慮的,那也是些頑固不化的老臣。雖說一片赤誠,但若是不合著他們的意願,便是以死相挾,着實讓人頭疼得很。

可此事他又偏偏不便同王后商量,畢竟她剛歷經喪子,提及此事怕也是徒增她的煩憂。

他仔細的想了想那幾個兒子,皆是不大中用的,怕都已被人玩弄於鼓掌了。

他看着奏摺上提及三四皇子的最為居多,終是握着佛珠起身去尋了他們二人。

雖說他們已過了弱冠之年,但畢竟出身妾侍且無戰功,也就只能在這后宮裏過活。

三皇子的母親是個當朝宰相的妹妹,溫文爾雅落落大方。四皇子的母親則是出身武將望族,剛強忠貞一身傲骨。王上能坐上這龍椅,也是拖了這幾個內人之福。

倘若王后多生個子嗣出來,事情也不似這般無解。不管最後是選了誰做太子,另一方皆是不痛快的。

思及此,他已到了三皇子的院子門前。他正在院子裏同他的小廝爭辯着,二人據理力爭,誰也不讓誰。王上聽得有趣,也就阻了通報的大監。他立在院外,聽他的辯白,倒也確有幾分見識。

他聽了片刻,便又去尋了四皇子,不巧的是十三皇子亦在。

十三皇子自幼無母,亦不得王上寵愛。就連宮中宴會,也是時可去時不可去,在這深宮裏也就四皇子願同他親近些。

王上進去之時,十三皇子率先注意到。他連忙低頭作揖,生怕失了規矩。他自幼戰戰兢兢慣了,做事謹慎,生怕出了錯惹了災禍。

王上深着眸子看着行禮的他,有了些波瀾。他從未注意過這個兒子,在他的印象里,他還是個孩提模樣。

他讓他平身,沒有同他多言一句,便開口問了四皇子近來功課。後者自幼便是桀驁不馴的性子,聞言便大氣的回了他的問話。言畢,亦提說十三皇子見識深遠,遠比他看上去的年紀要成熟的多。

王上聞言,只是多看了十三皇子一眼,不在意的說了句:“是比上次見時穩重了些。”

言畢,便揮袖去了靈姬院裏。一路上,他思量着四皇子的話,頭疼的厲害。

靈姬正在院子裏瞧剛長出花骨朵的月季,她氣質清冷,總能讓人很寧靜。他看着她,想問她的意見。

靈姬聽完他所言之事,冷眸掐下了月季骨朵,她言:“我乃是阜國遠嫁至此,既得王上這般信任,便大言不慚的說些拙知。

王上所忌憚的,不過是三皇子與四皇子身後之人的勢力罷了。可若是其中一方犯了錯,那自是沒了資格爭這王位。說到底,一切還是要王上定奪。誰做着天下的主,還不是您說了算。”

王上聞言,混濁的眸子裏帶了些複雜情緒。他自知靈姬這女子不簡單,但現今聽了她的話倒有些后怕這女人的膽識。

他捏着靈姬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瞧他,他笑的虛偽:“朕的靈姬,果真足智多謀。可依你所見,錯在何處最為合適?”

“手足相殘,如何?”靈姬笑着,卻讓王上後背驚出了汗。

他吼道:“那皆是朕的兒子!”

“可十三皇子不是……”靈姬看着他,眼底狠戾。王上聞言,失了力般的鬆了手負在身後,他一言未發的呆站了很久才離開。

靈姬隨嫁的婢子出門扶她進門,仍是心有餘悸:“娘娘何故這般激怒王上?”

她勾唇,不屑笑道:“你以為是我激怒了他嗎?他自己心裏本就有了殺他的打算,他所怒的,不過是被人挑明了這樁陳年醜事罷了。他是王,自是聽不得這些話,何況我還是從異國而來,為了皇室顏面,他不會留他。”

桌上正在焚燒一張白紙,鮮有人知上面寫了字:十三皇子,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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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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