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連心痛經
看見連心,吳彪趕忙諂媚一笑,池誠愣愣的,像着了魔怔。
從連心進教室到出教室,吳彪和池誠的視線一刻也沒有從連心身上挪開過。
吳彪多次想說點什麼,無奈張了張嘴沒找到機會,池誠心虛膽怯不敢說,連心來去皆是旁若無人,三個人沒有說一個字。
連心走了,吳彪用陶醉的語氣用力說道:“漂——亮!”
這一聲“漂亮”驚醒了夢中人,池誠先是“咯噔”一下,然後在心裏又是一陣狂喊:蒼天啦,冤枉啊!
晚上沒有排考,依舊自行複習。
池誠看着旁邊的連心,他多希望連心能問他幾句,即使不問看他一眼也好啊。可是連心只是一味看着窗邊的陳一帆出神,她在無形中已經構建起了另外一個世界。
池誠想主動解釋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更怕自己貿然出聲打破連心的世界。他就這樣糾結着,忐忑着,心神不寧了一個晚課。
月考還得考一天,上午綜合,下午英語。
英語聽力的時候,池誠發現連心有些不對。
前面三堂考試,連心一直端坐答題,脊背挺得筆直,側影完美得像一尊雕塑。而考英語時,雖然連心依舊挺立,但那側影略微有些歪斜,感覺岌岌可危隨時可能坍塌。
在聽力的掩飾下,池誠壓低聲音問:“連心,你怎麼了?”
連心轉頭看池誠,眉頭緊蹙表情痛苦,一手捂着肚子,臉色蒼白得像天山的雪:“我痛經。”
“啊,痛,痛經。”冷不丁聽到這樣的答案,池誠的頭腦里“轟”的一下,就像有人在他心裏燒了一把火,整個人由里到外熊熊燃燒起來,耳根子也燒得通紅。
連心說痛經的時候,雖然表情痛苦,但是語氣坦然,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
對於一個理科生來講,生物書上什麼都有,確實沒什麼大不了,可池誠不那樣認為。
在學習方面,池誠向來很業餘,女生生理衛生方面的知識他知之甚少,男女同學也都不會和他說,所以,池誠嚇壞了,極其不好意思,腦中一鍋漿糊。
看着臉紅得像螃蟹一樣的池誠,連心覺得有些好笑:“習慣了,忍忍就好。”連心氣息微弱,說完回過頭去繼續考試,脊背越發佝僂。
池誠呆坐在座位上,面紅耳赤,嘴裏念念有詞。突然,池誠猛地一下站起來,直奔講台而去。年輕的監考老師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同學,有什麼事嗎?”
“老師,我想上廁所!”
“正放聽力呢,聽完再去吧。”監考老師是為池誠好,聽力只放一次,錯過就錯過了。
這個道理池誠如何不明白,池誠急迫萬分又異常決絕:“憋不住了老師!”
“聽力沒聽完,自行負責啊。”
“好!”
監考老師嘆了口氣:“你去吧。”
得到准許,池誠撒丫子往外跑,在監考老師看來,這胖子學生已經急得臉紅脖子粗了。
池誠自然沒有去上廁所,他跑下了樓,一口氣來到學校小賣部。這個時間點,學校在月考,小賣部里沒有顧客,三個中年婦女正聚在收銀台聊天。
池誠上氣不接下氣,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阿姨,借您手機打個電話行嗎?”
三個中年婦女一起看向池誠,先一通肆無忌憚的打量,其中一個着紅衣服的婦女猶疑道:“藉手機啊?”
池誠急忙解釋:“我是這個學校高二的學生,我們在月考,我的手機交上去了,要考完了才能拿回來。我是真有急事,需要馬上給我媽打個電話。”
另一個穿黑衣服的中年婦女對紅衣婦女說:“他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他天天來買東西,我認識他。”
“我知道他是學校學生,長得這麼高又這麼胖,整個學校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他來一次我就記住了。只是藉手機嘛——”
池誠從兜里掏出一把錢,拿了一張十塊的塞在紅衣婦女的懷裏:“阿姨,我不白打,這十塊錢是話費!”
紅衣婦女有些不好意思,她把手機給池誠:“你這孩子,打個電話還非得拿電話費,誰想要你的錢啊,我是看你着急才把手機借給你。”紅衣婦女忸怩着還是把錢收了,“不着急,慢慢打。”
“謝謝阿姨,謝謝阿姨!”
池誠跑開幾步撥通了母親的電話,劈頭就是一句:“媽,痛經怎麼辦?”
“痛經?誰痛經?”
“我同學!”
母親咋呼起來:“呀兒子,你戀愛啦,是你女朋友嗎?”
“不是,只是一個同學。”
母親顯然不信:“沒關係兒子,我們家很民主,我和你爸都不反對早戀——”
“媽,媽,你能不能別這樣啊!”
“好啦好啦,我不說啦。其實很多女孩子在生理期都要痛經,只是程度不同,一般情況下,痛一會兒就過去了,這很正常,你不要着急啊。喝紅糖水可以緩解疼痛——”
“紅糖水?”
“嗯,你們學校的小賣部應該就有,如果還能熱敷一下就更好了。”
“敷哪裏?”
“你說敷哪裏,敷肚子啊。當然,如果很嚴重最好還是去醫院看一看,有人痛經痛昏死過去的。”
池誠本來就六神無主,“昏死過去”四個字着實把他嚇得不輕。
池誠把手機還給紅衣婦女,紅衣婦女大着嗓門說:“怎麼,誰痛經了?”
“啊?”池誠沒想到自己的通話被人聽了去,還這樣大刺刺地當眾說出來,池誠又急又難為情,一張胖臉漲成豬肝色。
三個中年婦女笑盈盈地看着池誠,紅衣婦女說:“害什麼臊啊,你這孩子。是不是要買紅糖?”
“啊,買。”
紅衣婦女去裏面貨架上拿來一袋紅糖:“痛經就喝這種,效果好。”
黑衣婦女說:“你還別說,痛經痛起來要人命,我年輕的時候痛得腰都直不起來。後來,結了婚,生了孩子,哎,它不痛了。”
收銀台前那女人說:“那也要分人,有些人結婚後不痛了,有些人照樣痛。所以說,女人命苦喲,還是男人好,不來月經,不生娃,下輩子投胎我是再不做女人的。”
三個中年婦女毫不避諱的言語聽得池誠直愣神。
紅衣婦女對池誠說:“同學,還需要點啥不?”
池誠回過神來:“杯子,泡紅糖水的杯子。”
池誠用小賣部里的開水沖了一杯紅糖水。母親說能熱敷一下更好,池誠靈光一閃,又買了一個熱水袋。這熱水袋比較袖珍,紅衣婦女說這是去年的存貨,剩了沒幾個,大的去年就賣了,今年的貨還沒有進回來,主要是天氣還不太冷。
有總比沒有好,池誠把熱水袋也灌滿開水。
黑衣婦女問:“要不要衛生巾?”
“啊,衛生巾,要,要吧。”
“要哪個牌子的?夜用還是日用?厚的還是薄的?”
“這個,這個……”
在幾個婦女的熱情幫助下,池誠又買了兩包衛生巾,日用夜用各一包。
紅衣婦女不僅熱情還特別體貼:“我用黑袋子給你裝,套兩層,這樣別人就看不出來了。”又交待池誠,“這幾天讓你女朋友不要摸冷水,再怎麼說,忌一忌還是要好些。”
池誠紅着臉解釋:“不是我女朋友。”
“沒事兒的胖娃,阿姨懂,阿姨也年輕過。”三個婦女一副瞭然的樣子。
池誠笨嘴拙舌解釋不清楚,也沒時間解釋,他提着黑口袋,一路狂奔回考室去了。
來到考室門口,負責安檢的年輕監考老師出來安檢池誠:“怎麼去那麼久,我還以為你滾到廁所里去了。咦,手上提的什麼?”
“沒什麼。”池誠把袋子往身後藏。
監考老師還是看見了黑色袋子,瞬間激動起來:“你買零食去了是不是?你利用考試時間去逛小賣部,太過分了!你是哪個班的?班主任是誰?”
池誠見監考老師動了真怒,若是真捅到胡門神那裏去了還了得,班上同學不知又會怎麼說,那樣的後果,池誠想都不敢想。
池誠見瞞不過,只得一五一十給監考老師說了。在說的過程中,池誠還把黑袋子打開給監考老師看。
年輕的監考老師剛結婚,心裏滿滿都是愛情,人也特別感性。她說:“你年紀不大倒還知道心疼人,你女朋友真幸福。”
池誠低着頭,羞澀道:“老師,您誤會了,她是我同桌,不是我女朋友。”
放棄考試跑出去買這些東西,兩人僅僅只是同桌,監考老師打死不信。
監考老師歪着身子探頭進教室看了一眼連心,又回身看了一眼池誠,再看一眼連心,再看一眼池誠。
監考老師信了,本來想說幾句“祝你們幸福”之類的話,可實在太違心,這兩個人要真是男女朋友,不真成了“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么,女生得多瞎。
但是,癩蛤蟆也有想吃天鵝肉的權利,最終,監考老師說:“哦,我明白了,你暗戀人家,沒關係,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要相信奇迹!”
池誠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