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背鍋
背鍋
要是這二人居然被毒死了，那才是真的可慮！
這可如何是好？
曹文逸一時心中百轉千回，難以決斷。
她越女劍已有大成，此刻心緒繁亂之下，兜率宮內頓時塵起絲裂，劈啪有聲！
幾個小輩弟子除了趙師秀還能鎮定，其他幾個竟有些東倒西歪。
伍沖虛急忙叫了聲：“師妹！”隨手一揮，宮內起了一陣微風。
華陽落紫甄志丙幾個才“咦！”“啊！”地呼出聲來。
曹文逸霎時驚覺，收了劍氣，望向伍師兄說道：“師兄，這龍虎山之事，便要辛苦你了！”
原來伍沖虛雖然是師兄，但他管着青城和龍虎兩山俗務，龍虎山卻是曹文逸主事。
伍沖虛心知師妹必是有了什麼決斷，點點頭，問道：“然則如何？”
曹文逸此刻再沒有半分猶豫，說道：“我要去藏邊！”
伍沖虛這一下所驚非小，道：“這…師妹，非得如此？”
“非得如此！不管那邊事情如何，我定會在重陽之前回青城！”
“不僅非得如此，此事，還必須稟報山門才妥。”
伍沖虛這一下更驚，心道自己忙忙碌碌的，竟不知那兩個弟子何時變得如此寶貝了？
曹文逸卻把目光轉向了甄志丙，道：“你師妹遭遇不測，門中師長得知必然不安。”
說完又大有深意地看了華陽一眼，目光再次轉向甄志丙：
“你也不必着急，先與華陽去青城，稟報此事，看青城山門如何處置吧！”
華陽臉上露出喜色，甄志丙微黑的臉上也隱隱見紅，雙雙起身：“是，謹遵曹師叔之命！”
甄志丙毛手毛腳，說話之時卻碰到華陽，把華陽碰了一個蹌踉。
華陽回身狠狠瞪了甄志丙一眼。
甄志丙訕訕坐下。
曹文逸見微知著，心道：果然如此！沒來由便嘴角彎了彎，微有笑意。
又回過頭來，瞧着落紫，然後瞟了趙師秀一眼，半晌也不吱聲。
落紫便有些坐立不安起來，似乎猜到了什麼，一時心中激動，卻不敢表示。
趙師秀站了起來，彎了彎腰，對曹文逸一揖：“師叔，我和落紫隨你一起去藏邊。”
落紫聽得趙師兄如此一說，頓時屁股下面好似安了彈簧，一躍而起，站在師兄身邊：
“師叔，落紫正是此意！”
曹文逸點點頭。
落紫一時之間好象天上掉下了什麼寶貝，剛好被她撿到，歡喜得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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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老君閣，今日天師道五天師齊聚，氣氛有些異常。
林靈素跪在陸修靜身前，默默不語。
道門與佛門不同，很少收徒，做師父的也非自己喜歡或者確有天資的不收。
相中了的門人弟子往往並不如何看顧，給幾本經卷，便往哪個角落一丟，修行多半靠各人。
此所謂行不言之教。
但要是這弟子一旦修為有成，可就寶貝起來了！
因此，道門的傳人往往比較嬌縱，怎麼想，怎麼干，師門都不太干涉。
只要沒有大逆不道、背師叛教之類的惡行，往往師門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沒有佛門的戒律森嚴。
此所謂處無為之事。
比如，林靈素在大宋皇帝跟前的所作所為，其實幾個天師便多半不贊同。
但這事只要他師父陸修靜不開口，其他幾個天師，甚至掌教都懶得去管。
再加上那些年中州佛門確實很不像話！
幾十年間，收錄門人無數，僅中州一地，竟有僧眾六七十萬之巨！
大宋國欽定僧侶不納賦稅，便有大量廟宇收買良田，與民爭利，耗損家國。
許多佛門子弟飽食終日，無所事事，德行不修。
甚至奸蒙拐騙，壞事做，成了一具具寄生在平民百姓身上的禍害。
故此，林靈素所為就更沒有哪個天師願意出來阻止，整個道門實則有暗助之意。
自太子趙桓即位，林靈素失了皇家倚靠，匆匆跑回山來。
縱有佛陀因此揚言報復，要來青城賞游，張隨掌教也並沒有過多責怪。
只是令他在老君洞閉關思過。
可今天他居然說出要背離山門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
“弟子心懷怨恨，實是有意為之！雖也有心報效朝堂，總是羞辱了佛門，才致今日之局。懇請門中師長將我逐出師門，以謝天下！”
林靈素伏在地上，腦袋磕了幾磕，再次說道。
其實林靈素看人心時局，卻可能比在坐的一眾天師還要高明一些。
明裡看，這事情是由自己挑起。
要是師長們把自己逐出門去，也算有個一個不大不小的交待。
這個鍋自己不背，誰背？
只是這些人太要面子，若是自己不提，他們一個個寧肯被人打死，卻哪裏肯背這落井下石的罵名？
真到了大戰之時，以情勢觀之，自己雖然不至於成替罪之羊，但總是處境難堪！
看到林靈素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陸修靜倒慢慢想通了林靈素心裏的小九九。
心道：這事還當真不如就這樣辦了才是上上之選。
只是委屈他了！
陸修靜對掌教師兄和幾位師兄弟又看了看，各天師並不言語。
陸天師心知他們之意便是此事由自己一言以決。
也不叫林靈素起身，沉聲說道：“佛道兩家之事，原非你一人之事。就算因你而起，也非你一人之過。”
“你過不至此，可是當真想清楚了？”
林靈素低頭說道：“懇請師父責罰！”
陸修靜先抬眼對寇謙之看了一眼，寇謙之微微頜首。再向其他師兄弟一一看去，幾個天師都微微點頭。
陸修靜聲音一肅：“弟子林靈素，蠱惑皇室，離亂宗親，犯我門規。”
林靈素伏在地上，心裏一怔，師父找的卻是這個理由！
“從即日起，逐出山門！”
說完，陸修靜兩手一扶，道：“道友不必行此大禮，你起來吧！”
林靈素連連磕首：“師父與各位師長教誨之恩，弟子永生不忘！”
“弟子謝師父寬恕！”
然後站起身來，仍然低了頭，打了個揖：“貧道這就去了！各位師…道友安好…!”
該說的都說了，該走了。
只見他再不多言，低了頭急急地下山而去！
幾個天師心中感慨，紛紛負了手走出閣外，遠遠看着林靈素下山，一直到人影轉入重重青山中消失不見……
陸修靜轉過身來，對張隨一禮，道：“我御徒不嚴，又有不察之過，還請掌教師兄責罰！”
張隨搖了搖頭：“師弟言重了！此非你之過。誰說你不察了？”
“林靈素心機成府，不可小覷。他今日所為，必有所圖，或者他日便是他中興道家，亦未可知！”
“還有，那臨安的弟子你就收的甚好啊！”
陸修靜一怔，馬上想起，道：“那個王姓弟子么！他卻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