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合練
趙師秀搖頭嘆道：“到底是山雨閣的班底，如此關心她們兩個，就不問問我如何了？”
“你如何了？”落紫問道，眼睛笑得彎彎如月。
“我中了那賊人一記修羅陰煞掌，明日就要死了！”
趙秀師突然裝出一副痛苦的模樣，捂胸摸肚，似欲跌倒。
王小夕這一直以來所看到的趙師秀都是斯斯文文的，正是一個風流倜儻的才子。
哪想到此刻卻是這等潑皮模樣？
這反差也太大了不是？大驚之下，捂着嘴笑了起來。
落紫一手叉了小蠻腰，“哼！”了一聲，指着趙師秀的鼻子罵道：“剛剛還是一拳打死一頭牛的模樣，以為我沒看見？”
“剛剛還在吟風弄月呢，以為我沒聽見？”
“還中了一記修羅陰煞掌呢，莫不是中了美人一記粉拳吧？”
罵完，落紫瞧了邊上的王小夕一眼，忍不住“哎喲”連聲，笑得彎下了腰來。
趙師秀平生很少和人開玩笑，唯有落紫除外。
當初在青城，聽到同門議論王征十六歲就入了法師境，竟比自己還早了三年。
一時好奇之心與好勝之心大起，奈何那時王征固固不肯比武。
且他又多半在醉里夢鄉，連軟磨硬泡的機會以都很難找到。
趙師秀唯修鍊之事不要臉。
便整日裏對着和王征走得近的落紫笑顏悅色，以圖探聽王征的消息。
這一下和落紫倒是混熟了，卻也從此在她面前失了平時的一本正經模樣，也全沒了青城山內山門第一青年高手的高冷。
“這位姐姐叫王小夕，正是你王征師兄的妹子。”
趙師秀指了指一旁的王小夕對落紫說道。
然後又對王小夕說：“這位是落紫，嗯…師妹，你哥哥在青城山最親近熟悉的同門，便是她了。”
按理說，王小夕雖然年紀比落紫大，但一則入門晚，二則修為差別巨大，落紫才是師姐才對。
但曹師叔對小夕的處置實在有些叫人摸不着頭腦，先就這麼著吧。
王小夕高興地目前牽了落紫地手，兩個少女頓時嘰嘰喳喳起來，趙師秀知機地轉過頭去。
待小夕收拾停當，落紫一把扯了趙師秀，說是要一起江邊漫步。
這龍虎山不比青城幽深高遠，但山奇水碧，倒也別有一番景緻。
兩人走在上清江邊，長劍素袍，身形健秀，影兒翩翩。
江水默默流淌，江邊山上樹木蔥蔥，鳥語聲聲，花香一片。
夕陽之下，晚風吹來，又一般地長發飄飛，便宛如一對神仙。
“趙師兄，你上次說的法子好，我現在冥想都是那樣了。”
趙師秀眯起眼睛仔細瞧了瞧落紫，見她居然紫氣隱隱。
頓時就像看到了什麼有趣之事，展顏一笑：“都破境了啊！這法子好是好，就是破境之後，一般人看不出來。”
落紫臉上猛然間現出極度興奮的神色，過來扯了趙師秀臂膀。
說道：“我既然都破了境，下次出去可不能落下我一個人了！”
說罷在眼睛撲閃撲閃，定定地瞧着趙師秀。
趙師秀頓時覺得她眼中也有一條上清江，碧水蕩漾，波光鱗鱗，溢彩流光！
怔了一怔，突然想到情意劍法，心中一動：對了，這套劍法，卻正好和這小丫頭一起練！
“你這三腳貓的功夫，沒的一出去就中了別人修羅陰煞掌，半死不活！”
趙師秀心中有些高興，便打趣道。
落紫兩眼一瞪，猛然甩開趙師秀的臂膀：“哼！什麼修羅陰煞掌，不過江湖武人的功夫，你嚇唬誰呀？”
少女突然清叱一聲，“嗆啷”撥劍，騰身飛起，便落在了兩丈開外一顆高高的大石之上。
這一下兔起鶻落，乾淨利落之極！
趙師秀雙手一負，道：“啊！逃跑的功夫倒學的不錯嘛！”
這一下落紫鼻子都氣歪了，“嗖”地一聲，輕飄飄從石頭上落下。
一言不發，扭頭就走！竟是要回碧薇宮去了。
趙秀師卻也不急，緩緩轉過身來，衝著落紫背影，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王師兄，和華山琪師妹…”
說到這裏，落紫已是身子一頓，轉過了身來：“如何？”
趙師秀此時心中促狹，本想繼續打趣，對她說“哎呀我剛才說什麼，我忘了”之類。
但看到落紫一臉希冀之色，便有些不忍，繼續道：“她二人在餘杭之時，教了一套合擊的劍法。”
“你學是不學？”
落紫微不可察地輕噓了一口氣，說道：“不早說，我哪能不學？你現在便教吧！”
說完，一閃一閃，就回到了趙師秀身邊。
於是，這些日子，上清江邊，當晨光灑滿山岡，或者夕陽西下的時候，就時常看到兩人練劍的身影。
有時候，曹文逸頭頂白雲，身披霞光，站在山頂兜率宮前，負手看她二人在江邊身影翻飛，劍氣縱橫。
龍虎山就似乎更多了些生機盎然。
……
一晃二十多天的時間過去。
這一日，趙師秀正和落紫在江邊練劍，卻遠遠瞧見華陽回了山來，後面跟着個臉色微黑的甄志丙。
趙師秀心中奇怪：怎麼只有她二人回來？王征和琪師妹呢？
急忙拉了落紫，往兜率宮而去。
等爬上山頂，進到兜率宮內，看到平時很少露面的伍沖虛師叔今天居然也出來了，坐在曹師叔身邊。
曹文逸師叔坐在上首，臉色頗有些不好看。
華陽則坐在下首抹淚，甄志丙臉色似乎更黑了些。
看到趙師秀和落紫進來，殿內諸人點了點頭，曹文逸示意二人坐下。
只見曹師叔對着華陽伸出了右手，然後又縮了回去，嘆息道：“你身為師姐，怎的如此不小心，讓她二人中了曼陀羅之毒？”
“啊！”卻是落紫叫出了聲來，伍師叔瞅了落紫一眼。
然後轉過頭，對曹文逸說道：“師妹，此事卻也不能怪她。”
“近來山門事務繁亂，這一幫入門弟子夠了境界卻未入內山門，尚未有下山歷練之舉，不知世情，難免稚嫩。”
“只是，這巫蠱之教死灰復燃，卻可堪慮！”
曹文逸聽了，心中暗道師兄糊塗！
這巫蠱之教有什麼可慮的？去幾個人也就滅了，正好在大戰之前練兵。
這弟子王征和華山的陳琪中了奇毒，那才是可慮之事啊！
伍師兄近來忙於俗務，大約不知道吧？
掌教師父和幾個師叔對這王征是何等地看重！
便是陳琪師侄，那也是華山的心頭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