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執等萬年

當唐風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深夜時分，病房裏很安靜。

旁邊的床頭柜上面放着鮮花和禮品，還有卡片寫着：祝唐副隊長早日康復等。

身邊的成城趴在床邊，睡著了。

唐風輕輕起身，下了床，她現在窗前，望向深藍色的夜空，星星寂寥，月亮若隱若現。

外面馬路上面燈火輝煌，車水馬龍，每個人穿着奇怪，說話方式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也很奇怪。

唐風想不明白，這到底是哪裏？

“唐風。”一個很輕的男聲傳來。

唐風仔細辨認着聲音的來處，她走出病房，來到樓梯口。

就見到一個男人站在那裏，是唐風夢中見過的那個男人，此刻的他，正冷冷的看着唐風，更像是一個居高臨下的帝王。

“煉？”唐風輕聲喚道。

煉聽到唐風這樣喊自己，嘴角卻露出來些許溫柔的笑意。

他只是一閃，便來到唐風的面前。

兩人距離這樣近，貼的很緊，幾乎就要把對方看進眼睛裏。

煉身上淡淡的香味，讓唐風有些迷離。

煉抬起手，輕輕為唐風撩去臉龐的髮絲，她原是剛出了些汗，鼻尖的汗珠晶瑩剔透。

眼角下的那顆不明顯的硃砂痣依舊還在，粉嫩的雙頰透着悸動的紅色，嘴唇微微動了動。

煉就這樣毫無顧忌又深情的看着唐風，他湊近那顆硃砂痣，吻了上去。

唐風的心跳聲，就像被擴音器放大了一樣，此刻聽的特別清楚。

她緊張的動不了，雙手抓緊衣角。

“你可曾，想念我？”煉的聲音就像磁鐵，把唐風的最後一絲理智吸走。

唐風沒有說話，此時的她，只想一直看着眼前的煉，他是這樣深情和溫潤。

“我不會再放你走。”煉說完，便消失了。

唐風只覺得身體軟軟的倒在地上，不知為何，失去直覺前，她感到心痛到不能呼吸，似乎這痛，已經千年萬年。

離開后的煉，現在時代廣場的時鐘塔尖上面，俯視着眼前的一切。

滄海桑田，時過境遷，那古老的所有已經化為塵土，不知何處。

那時的人化成了墓穴里的骨架，那時的山築成了今日的高樓林立，那時的樹木花草更迭換新。

那時的情，卻歷久彌新，讓他終是過去萬年，依舊痛徹心扉。

煉把右手放到心口出，發出一道白色的光，就見一把匕首從心口被拉了出來。

煉卻沒有一絲疼痛，那匕首發着紅色的光，他拿在手裏。

“海夜，即使萬年已過，我也忘不了你，對不起。”煉把匕首放到額頭上面，閉上眼睛痛苦的說道。

只記得，那時的恨，毀了海夜，也毀了煉。

“此盛宴，神方界萬年來還是頭一次。”慶神舉杯道。

“是啊，是啊。祝賀兩位原始神！”神方界眾神均來到天啟殿為煉和海夜祝福。

今日，是煉和海夜的結神儀式，他們兩人兩情相悅，情深意濃，自當要在一起。

“請原始神煉將沙海玄鏡交於溟境之主海夜神手中。”慶神笑着宣佈道。

煉手中托着能扭轉時空，改變時間的沙海玄鏡，放到海夜手中。

海夜微笑着接過來，看着煉。

“請溟境之主海夜將赤心匕首交於原始神煉的手中。”慶神繼續說道。

海夜將赤心匕首放到煉的手中，就見煉一把把海夜拉進懷裏輕聲說道：“為什麼，為什麼殺死哥哥和嫂子的是你！”

海夜驚訝的抬頭看向眼前的煉，那眼神中是寒意和厭惡。

海夜感到心口處一陣巨痛傳來，她低下頭，看到赤心匕首正插在自己的心臟位置。

“煉，你這是為什麼！”海夜的心口向外射出紅色的光芒。

“原始神！你，你這是作何？”慶神和眾神驚訝道。

煉沒有說話，就見他把沙海玄鏡從海夜手中拿走，打開玄鏡外面的銅蓋。

一陣藍色的光閃過後，接着出現了一個畫面，是煉的風林殿外的朗園。

海夜穿着寶藍色的長紗裙，內里是白色的貼身長衣。

簡單豎起的頭髮，黑玉簪子上的白色珍珠顯得格外明亮。

“海夜，你來了！”

“經，海夜來了。”煉的嫂子孟桐從大殿內迎出來，走上前去拉起她的手，笑着回頭對煉的長兄經喊道。

“嗯。”海夜靦腆的笑着。

“快來！我釀的梨花酒今日便可品嘗。”孟桐牽着海夜的手向梨花樹下走去，經也走了過來。

“這是送你們新婚的賀禮！”海夜說完，只見一道黑光閃過。

經和孟桐便倒在了地下，脖子上的劍痕這麼刺眼，一劍斃命！

此刻的海夜，雙眼充滿寒意，手裏的溟流川長劍，滴着鮮血。

煉的哥哥和嫂子就這樣死在了她的劍下。

眾神和海夜看到沙海玄鏡里的這一幕，都驚訝了。

煉哽咽道：“原來是你殺死了兄長和嫂子，還取走了他們的神魄，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難道，僅僅就是因為千年前的那件事嗎？”

“他們不是我殺的。”海夜捂着心口處，忍着巨痛說道。

“你說的一個字一句話我都不會再相信。”煉說完，握住海夜心口處匕首的柄，一把拔了出來。

紅色的光芒從海夜的心口處放射出來。

原是，赤心匕首是海夜神魄和煉的神魄所煉化出來，是兩人情之所化。

如今一人情斷，就是唯一能毀了海夜的武器。

海夜感到了心臟抽離身體的痛，還有不敢相信這一切的痛！

煉冷漠的看着海夜，只有恨意。

“赤心匕首是唯一能毀了我的武器，如今居然是你來插進我的心口。”

“千年前的事，早已煙消雲散。”

“我再說最後一遍，兄長和嫂子不是我殺的。”

“我溟境之主，原始神海夜，滅溟境火，碎六方界定魄珠！”

“從此，永生永世不為神，不入神方界，不與煉再相見！”說完，海夜便灰飛煙滅在眾神面前.......

煉回想起那時，依舊曆歷在目，彷彿昨天剛剛發生的事情，他的心被海夜刺痛着。

第二日，當唐風再次醒來時，成城正巧在出警。

她坐在病床上，思考着目前自己的處境，接下來要怎麼辦才好。

這時，周圍的一切靜止了，煉出現在唐風的面前。

“煉。”唐風喊道。

“時間到了。”煉微笑着說。

“什麼時間？”唐風疑惑道。

“到無重世等我。”煉輕撫着唐風的頭髮，忽然，坐着醒來的唐風不見了。

唐風再次醒來時，就見秋林言哭着擁抱着自己說：“將軍，你終於醒了，今日醫官還說，你起碼要趟14年！”

“林言，別怕。”唐風想着之前發生的一切和煉說的話，或者那只是夢境而已。

“對了，我到底怎麼了？”唐風問道。

“當日，牟英不知怎的，用這跟銀針插進了你的腦後，你便昏迷不醒到剛才。”

“醫官說你傷了腦中的要脈，最少14年後才會蘇醒。”

“而牟英卻死了。”秋林言說道。

“她怎麼死的？”唐風吃驚的問道。

“死因至今不明。”秋林言說道。

唐風覺得事情似乎不是這麼簡單，這時，就聽有人傳：“皇上駕到！”

唐風趕緊起身，跪在地上迎接兄長。

“皇妹快起，你且剛剛蘇醒，還是不要隨意移動才好。”唐書羽趕緊扶起唐風說。

“多謝皇兄關心。”唐風抱拳笑着說道。

“報。”

“皇上，將軍，密函。”這時，士兵前來上報道。

“兄長，越城恐有異動。”唐風看完密報嚴肅道。

“情報可靠？”唐書羽皺眉問道。

“嗯。”

“兄長，明日唐風便動身去越城。”唐風單膝下跪請命道。

“不行，你身體尚未痊癒，不可。”唐書羽立刻拒絕道。

“兄長，整個齊燕的情報網是我一手建立起來，沒有任何人比我更了解怎麼去使用。”唐風急道。

“斷然不可，你是朕的親生妹妹，不是旁人，朕不會不顧你的身體，朕不會同意。”唐書羽說完便要離開。

“皇上！”

“唐風知道兄長對我的愛護和不舍。”

“可是，我也是齊燕的大將軍，也是你的臣子。”唐風起身凜然道。

“風兒。”唐書羽停住腳步，轉身喊道。

“從10歲起，父親和母親便對你進行煉獄一般的訓練。”

“我體弱多病，卻全看在眼裏，狂風暴雨中你也不間斷的練習劍術。”

“病痛中仍為我去搜集情報，你從未穿過一次女孩子的裙裝。”

“而我也從未為你戴過一次絹花，對不起，對不起，哥哥軟弱無能。”唐書羽哽咽的繼續說道。

“哥，父親和母親告訴過我，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要保護好哥哥。”

“要永遠和哥哥在一起相互扶持。”唐風眼中含着淚水微笑道。

唐書羽離開后，唐風對秋林言吩咐道：“明輕裝啟程便可。”

“另外，明日直接去長煙閣。”

秋林言點點頭道：“是將軍。”

翌日，陰雲中滴着絲絲小雨，唐風和秋林言只是身着一身黑色便衣便趕往越城。

待到越城時，已經是夜晚時分。

盛都皇城的北面半日路程的地方，就是這越城。

越城現任城主是當朝武部領長善戰，人如其名，喜歡使用武力解決許多問題。

但是作為武部的領長，專門負責訓練新兵，卻是盡忠職守的。

唐風和秋林言在長煙閣門口下了馬，馬上迎出來的是一個女人。

“閣主，您回來了。”那女人風姿綽約，穿着一身紫色和白色相間的紗裙。

烏黑的長發隨意散在身後，只一隻玉簪子挽起一束髮髻。

紅唇笑意盈盈，眼眸勾魂攝魄。

“靈姐姐，你就別逗將軍了。”秋林言笑着說。

就見唐風被靈希挽着胳膊，酥胸簇擁着，臉早已經紅到了耳跟後面。

“將軍請吧。哈哈哈。”靈希笑着便和唐風她們進了長煙閣。

長煙閣平日裏對外，是文人墨客、豪情俠士、風塵雅伎談天論地的地方，實際卻是唐風在越城的情報點。

長煙閣分為地上的一層和二層。

以及地下一層的言廳，第二層的器庫，第三層的網室。

唐風三人來到一層的言廳，就見裏面已經坐了四個人。

“閣主。”第一個起來行禮的是鳳天恆，他是長煙閣的管家，也是唐風的赤風隊的隊長。

他在赤風隊中主要是力量的擔當。

“鳳兄，別來無恙。”唐風微笑道。

“他若有恙，便也是靈希招惹的。哈哈哈！”說話的是赤風隊的前探鍾晉。

他性格開朗，喜歡開玩笑，但是輕功可以說是世間第一。

而且他的眼睛一籃一紫可以透過隔擋看到物體。

“鍾晉，你能不能閉上你的嘴。”靈希埋怨道。

說到靈希，她便是世間人稱的“毒聖”，一手毒用的出神入化，殺人於無形。

在一次與唐風交手時，被唐風納入麾下，成為赤風隊的醫官。

靈希是第一個來到長煙閣的人，也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女人。

“小唐。”

“你怎麼又長高了？”尋聲看去，就見一個小女孩坐在主位上，笑盈盈的看着唐風喊道。

“老白，你又變矮了。給你的，兩百年前黑玉所制，封魂刀。”唐風從背後拿出一把匕首，扔給那小女孩。

“嗯，小唐孝順知道老白喜歡這個。哈哈孺子可教。”被唐風喚作老白的小女孩是赤風隊的殺手白蘇。

她是五十年前武林大戰中殺無敵手的武林盟主，但是，從那戰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江湖傳說她殉情而死，也有說她戰後當了皇帝，還有說她當了神仙。

其實，她幼時被一個黑衣人打傷后，便留下後遺症。

每隔兩年便要身體變小一個年齡，直到成為兩歲孩童時，方斷氣如死去般。

但是，翌日醒來后，恢復至十八歲少女樣貌，功力更是大增。

她本就是五十年前的武林盟主，如今沒有人知道，她的功力到底有多少，總之深不可測，幾人極為敬重她。

一直坐在椅子上不說話的是赤風隊的情報收集，若雲霄。

他話極少，精於收集情報匯總，過目不忘，記錄速度極快。

善用鞭子，舞的出神入化，但是很少出手。

雖然表面冷漠，其實內心很柔軟，看不得有人受苦難。

身世悲慘，經歷滅門和被仇家折斷手腳，被摯愛下毒毒瞎雙眼。

唐風坐下來，微笑道：“看到你們，真的很開心。”

“我看到言兒，更開心。啊哈哈哈。”

“先來個擁抱吧！”說完鍾晉便沖向秋林言，嬉皮笑臉的要擁抱。

只見，秋林言躲閃着：“鍾晉，你流氓！”

“哈哈，好了，先聽聽雲霄的情報。”唐風笑着說。

若雲霄甩了一下鞭子，便把鍾晉拉回了座位。

“冷臉大俠又開始了。”鍾晉白眼道。

“將軍，昨日，我們收集到。”

“業衛府，牟山出現過。”若雲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