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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澤還沒說話,韓旭已經搶着回答了,“是姚文佳。平時看着比較害羞秀氣的女孩兒,看來也抵擋不住班霸的誘惑啊,跑去問題了。”說著還深深嘆了一口氣,“怎麼就沒有人來主動找過我呢。”

淼淼瞅了他一眼,“找你幹什麼?討論那個遊戲好玩,那部動漫好看嗎!出息!”

胖澤突然冒了一句,“姚文佳還挺好看的。”

韓旭細細打量了一下,點點頭,“確實挺好看的!”

我看着那個女孩,一陣氣悶。扯過淼淼桌上的本子就往前走去。

淼淼看着不見了筆記本的桌子,對我喊道,“芳草,你幹什麼啊,我還沒有抄一遍呢。”

我選擇性忽略不聽。

啪!我把本子摔在楊謹言的桌上。

楊謹言抬起頭看着我,姚文佳也在一邊疑惑的看着我。本來高高燃起的無名火一下子就在兩個人的注視下熄滅了。

我笑笑,“筆記我看了,字寫得真好。”

楊謹言耐心的問道,“有不懂的地方嗎?不懂我給你講講。”

可能是楊謹言的語氣太過溫柔,不僅我驚訝的看着他,連姚文佳就莫名的看着他,又看看我。不知怎的,我心裏一陣爽快。可看到姚文佳的樣子,這種心理上的舒爽度,直線下降歸為零。

我悶悶的說道,“沒什麼,不懂得我再來問你。”

不懂我再來問你,這句話有很多意思。首先,我拒絕了楊謹言這次的講解,其次,這表明我以後會經常來找他,因為學習的問題。

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卑鄙。好像用着這麼高尚的知識學習來滿足了我那小小不見人的心思。

我悶悶的回到座位上,突然覺得一切沒意思透了。

淼淼在一旁說道,“芳草啊,筆記沒了咱沒關係,以後可一定得跟班霸把關係搞好了。咱們這邊的學習乾貨就靠你提供了。”

“喂喂喂,怎麼搞得我好像被你們派出去的小兵一樣,我能有什麼用啊。”我不在意的說道。

“有用,賊有用,”淼淼看着我真摯的表達。

我以為她會用盡她的文學修養給我讚美一下我的優點,誰知道直接來了句“班霸跟你認識”。

我在這裏的價值,竟然是因為楊謹言才體現出來了嗎。

心想,楊謹言果然好樣的,不動聲色就把我的好戰友給歸降了一個,這淼淼明顯是他的頭號粉絲了。

我看着那邊熱鬧的解題現場。姚文佳已經脫掉了青白校服,露出裏面的白色上衣,而楊謹言正側首溫和的給她說著。看得久了,眼睛一陣酸澀,就像被什麼東西刺到了眼睛,我側過頭,看着窗外的藍天白雲。

鈴鈴鈴...

“好了同學們,自習課就到這裏了,回去好好複習今天的學習。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咱們放學了。”班主任老許剛一說完,同學們就已經行動起來了。看着搶先衝出教室的幾個同學,老許笑罵了一聲,“這些兔崽子。”

“芳草,我們就先走了,你不跟我們一起嗎?”韓旭單背着書包站起來看着我。

我搖搖頭。

“哎呀,人家跟班霸認識還同路,我們又不同路。走了走了,別再這裏堵着。”韓旭被淼淼推着走了,臨走前淼淼還給我飛了一個眼神。

胖澤跟在他們身後回頭跟我說了明天見,我笑着回道,“明天見!”

不一會兒,班上就只有住校的學生和愛學習的尖子生在了。姚文佳又上前站在楊謹言座位旁問起題來。

有完沒完了,你上課是又多不認真,這不懂的題是不是太多了。我一臉麻木的看着那兩人。沒有勇氣上前對楊瑾言說走了,只得按住性子,坐在椅子上拿出本子隨便亂畫著。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一個半小時。

可能是我動作太大了些,唉聲嘆氣的,影響到他們,楊瑾言終於抬頭注意到我,他看向我的眸子裏劃過一絲驚訝。

看到我在這裏,他很驚訝嗎。我不願看到他這種眼神,可我也不願意讓他們繼續下去。我蹙着眉頭,固執的看着他。

楊瑾言收回視線,對着一旁的姚文佳笑着說道,“不好意思,太晚了,該回去了,有不懂地方,明天再來討論也是一樣。”

姚文佳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被一旁一直等着她的同學拉住了,“文佳,今天問了太多了,咱們也得讓楊瑾言休息休息啊。”是姚文佳的同桌曲筱綃。

我贊同的點點頭。

姚文佳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打擾楊瑾言很久了,臉噌的一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我想要是韓旭和胖澤在這裏,肯定高呼姚文佳太可愛了。

姚文佳對着楊瑾言不好意思的說道,“真是對不住,問題太多打擾你了。”

楊瑾言微微笑了笑說道,“沒事兒,你的基礎沒有問題,不過現在的題目有時候太考人邏輯了,你多做做經典題型就了解了。”

姚文佳點點頭,隨後就被曲筱綃拉着走了。

我看着楊瑾言收好書包,看着他走過來,看着他俯下身子,對我輕輕的說道,“走吧,回家!”

我再再再一次很沒出息的跟着他走了。

同樣的路,不同的方向,一天就在這條路上走過兩次就過完了。我看着街邊的商鋪,樹木,還有前面微微弓着身子的背影。

“對不住,沒注意到你一直等着我。”楊瑾言還是在哼哧哼哧的騎着自行車,是我太重了嗎?騎車怎麼這麼喘。不對,是他體力太差了。

見我沒有回話,他繼續說道,“芳草?”

我一下坐直身子,沒辦法,完全沒有抵抗力,這人一叫我名字,我什麼火氣啊,不滿啊,都沒有了,腦袋裏一片空白,整個人飄飄然不知所以。

“這有啥,樂於助人,樂善好施,我還是懂的,小事情小事情,”我嘿嘿的笑着說。

“恩,我知道。”

我看着他的背影,你知道,你知道什麼啊。

我可能是被他的這種態度縱容了,我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背部,問道,“你知道啥啊?”

他忍不住的一縮,隨即又放鬆下來。“我知道,從小到大,你都不是小氣的人啊。”

我愣住,從小到大,這是可以理解為你的成長記憶中,有我的固定印象存在。而且還是很好的那種。

聽着他帶着笑意的聲音,我也笑起來,更是放肆的說道,“我夏芳草怎麼會是因為這點小事就生氣的人啊。不過你也蠻行的嗎,那人問你這麼多問題,你也有耐心一一給他們講清楚。”

是的,我挺佩服他的,我曾經試拿一個問題,就一個問題問我爸,都快把我爸整的神經衰弱懷疑人生了,楊瑾言可是從頭到尾,一整個下完加晚自習都在給人答疑解問啊,這得多大的耐心啊。簡直不是平凡人啊。

他的聲音繼續傳來,帶着入夜後微風特有的沁涼,撲在我的臉上,“有人需要啊。”

需要?需要的人多了去了。有人需要他當一個聽話懂事的孩子,有人需要他作一個耐心溫和的學霸,我也需要他在我面前展現真實的自己。這些,難道他都要一一滿足!

“需要你的人多了去了。你還能把自己掰成幾瓣送給他們啊。”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嗎。先別說班級,光是在我們小區,有多少人希望他是自家的孩子,而不是別人家的孩子。在咱班,隱藏着多少對他的迷妹啊,我今天白天就發現了一個,我的姐妹兒淼淼。

“如果你以後都這樣子,估計你都可以不當學生了。”

他來了興趣,好奇的問道,“不當學生當什麼啊。”

“當老師唄,有耐心會解題的老師唄。”

我這純粹就是打趣人的,誰知道他一本正經的說道,“當老師也不錯啊。”

我腦袋裏頓時想起了我爸給我解題時的樣子,趕緊說道,“別了,別了,小心提前禿頭。你看老許教我們都抓狂抓腦袋了,我簡直想像不出你以後跟老許一個樣子。”

他悶聲笑起來,帶動背脊都一動一動的。“老許不錯啊。為人師表,一身正氣。”

我着急的說起來,生怕他以後真會把自己的人生目標定位成照顧花園的園丁,人民教師。“當老師是很好,但是要天天吃粉筆灰,一不小心就容易咳嗽;還要批作業到深夜,老得快視力還下降;還要應付家長的連番轟炸,頭疼。衣服從來都是那幾套,你這麼高,不穿帥一點都對不起自己。”

雖然他當老師也很不錯,可我覺得,他的人生不應該拘束在小小的校園裏面,為了幾十朵嬌嫩鮮艷的花骨朵。他更應該去到更廣闊的的天地,像我們懂都不懂的研究生啊,或者博士啦,以後搞科研,當老闆。

我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大堆,他的笑聲就沒停過,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我意識到自己好像對老許批判得太狠了,馬上住口。

他反應過來,問着我,“你怎麼不繼續說了。”

我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說道,“說什麼啊,天太晚了,我們趕緊回去免得讓爸媽擔心。”

是不是因為我提到“爸媽”這個詞彙,他一下子就沉默了。沒有他的聲息連周邊的空氣都彷彿停滯了下來。

楊謹言的媽媽一直呆在日本。聽爸媽閑着嘮叨的話中知道,他媽媽是個典型的女強人,而楊伯伯,又太過懦弱安分守己。生活上,難免就越走越遠。

在我和他相識不怎麼熟悉的十幾年裏,就見過他媽兩次,一次是我嬰兒的時候,這是我媽告訴我的,一次是我五六歲的時候,那是我還記得的時候。

記憶中只依稀的感知到,他的母親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當我想說點什麼打破這個沉默時,他開口了。“原來你是這麼想我的啊。”

我疑惑我想他什麼了。他來了一句,“我這麼帥不穿好看點都對不起自己啊。”

突然想到剛剛臭不要臉的最後一句,我尷尬極了,氣節敗壞的說道,“誰這麼想你了,是我媽一天到晚在家說你學習怎麼怎麼樣,人怎麼怎麼高,模樣怎麼怎麼好。不是我啊,誰想聽你怎麼了。”

“哦,原來是阿姨一天在家說我呢。”他笑着附和道。

我感覺自己的頭頂上已經冒着森森的熱氣了,“誰一天到晚在家說你了,給你臉大的,只不過因為你成績好而已。”

“是啊,我成績就本來就好。”

我無語,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這麼臭不要臉,能說會道呢。

回家的路就在我們胡扯一通中不斷縮短乃至為零了。下車,我看着他說道,“謝啦,明天早上見。”

隨後腳步輕快的向樓梯走去。

“芳草!”

我停下腳步轉頭看着他,“咋了?”

“明天你也騎車吧!”

我臉色冷了下來。

他笑笑,“明天騎車一起上學吧!”

我臉色和緩,揚起微笑說道,“好啊。”好像答應得太快,我應該再說點什麼,“反正我自行車已經修好了。那明天見。”

聽着他的毫不掩飾的笑聲,我加快速度向家裏奔去。他的笑聲太犯規了,以至於我都不介意我撒的謊話,為了跟他一起上學,謊稱自己的自行車壞掉了。

關掉門,我靠在門上平復着劇烈跳動的心。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你自行車怎麼不騎了?”我媽看着我回來問道。

“哦,這幾天天氣好,想走路。”我換下鞋,走到冰箱裏拿出一罐冷藏的可樂,咕咚咕咚的喝起來。

“芳草,不要喝冷的,一會兒肚子疼。”我爸對着我說道。

“就一口就一口。”

“剛好,明天我有事兒要去市中辦個事兒,你的自行車拿我騎一天。”我媽看着電視節目說道。

“不行,”這下我連可樂也不喝了。

“怎麼不行,你自己不是說你想走路上學嗎?”我媽看着我疑惑的說道。

“我這幾天走路了啊,明天該騎車上學了。先說好,明天不許騎我的自行車走。不然我跟你急。”說完我去廚房找吃的去了。

沒有看到我媽跟我爸四目相對傳遞信息的神情。

“芳草,你這段時間怎麼跟謹言走得這麼近了。”我媽倚着廚房門看着我說道。

“什麼這段時間走得近,我們不是一直都認識嗎。”我滿不在乎的說道。

“那以前是誰,打死都不上人家家裏去作客的,見到人家都繞道走的。”我媽一臉不相信。

我以前是這樣子的?對待楊瑾言,竟然主動迴避到了這個程度。

我想了想最有可能說服力的答案,“那個時候怕生,含羞。”

“你臉皮厚得都可以跟城牆一比了,你什麼時候害羞過。從生你到帶你這麼大,你就沒怕生過,誰都抱得住你。”我媽重新坐回去看着電視。

我端着碗吃着飯坐到電視旁,邊吃邊說,“那我這麼好養啊。誰都能抱着玩,不是給你省了多少的心。”

“省心,稍不注意一轉眼你就被人抱走,哼都不哼一聲。我還多想你認認生,認清楚熟人,壞人。也不知道你這沒心沒肺跟誰學的。”我媽瞟了我一眼,裏面全是嫌棄。

我瞅我爸,意思是,跟我爸學的唄。

我爸頂不住壓力,開口道,“沒有的事兒,芳草還是認生,小時候,謹言來咱家玩兒,就碰了一下你,你就哭得撕心裂肺的。把我們都嚇了一跳。還害的人家楊伯伯把謹言揍了一頓。”

還有這事兒,我好奇的看着我爸,“我怎麼不知道啊。”

“你才多大啊,你知道。後來人家謹言也不愛上咱家了。長大一些有事兒過來也要在門口問問你在不在家,避着你。”我爸慢悠悠的說著,全然不在乎我的好奇心。

我媽接話,“該認生的時候不認生,不該認生的時候認生。你要是從小跟人家謹言熟悉,想他學習,成績能像現在這樣。聽我的,以後多跟人家走動走動,沒事兒多討論討論學習,爭取把你的成績提上去,別在別人面前丟臉。”

不管我媽的絮絮叨叨,我想着,我跟他還有這出呢。

原來從小我就覺醒了遠離楊瑾言的特異功能嗎,發現了他跟常人不一樣的氣質。頓時,我就覺得自己好像成了里有着非凡天賦的主角一樣,身負技能。

不過,原來是因為我自己,才造成後來楊瑾言不與我接觸。是我小時候不知事的哭鬧,讓我跟他的人生錯開整整十幾年。

我把洗乾淨的碗放回櫥櫃。我悶悶的想到,如果有可能,都想把小時候的自己拉出來,指着她的鼻子就一頓說,你怎麼能這麼做呢?你那個時候才多大,就能分清別人的好壞了,你看看,就因為你,你錯失好長一段時間裏,一個多麼有能力,成績好,長得帥的竹馬。

哎,往事不可追憶,過去的就過去吧,重要的是當下。我收拾好自己進自己的房間前,對着我媽說道,“老媽,你明天別騎我自行車走啊,不然我沒辦法上學了啊。

我媽話都不回我,我自討沒趣進了房間。不管怎樣,明天又是一個好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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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起我的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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