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的就下樓了，連我媽多叫我吃兩個包子我都沒答應。這不主要是為了楊瑾言嗎，怕他走了我就沒辦法跟上了。

看見他走出來，我趕緊跑過去，“一起上學啊。”我看着他說道。

他沒有說好與不好，只是問我，“你的自行車好了嗎？”

我想我說好了他肯定就不跟我一起走了，他自行車壞了一段時間了。這時候肯定不能回答好了啊，我搖搖頭。

“哦~”他拉長了聲音。“哦什麼啊哦，走啊，不然要遲到了。”

他看着我，目光莫名複雜，我有點兒擔心，這是不想跟我一起上學了，不能啊，昨天距離不是又近了一步嗎！

“我自行車好了，所以...我騎車上學”！他緩緩的說道，邊說還瞅着我。

我氣急，“你怎麼不早說啊，你早說，我不就....”

“不就什麼啊，”他故作疑問的看着我。

夏芳草，這時候可不能露餡。

“你早說我自己不就先走了嗎？你騎車多快啊，我兩條腿趕不上。”說完也不看他，背着書包一股腦就往外沖。

明顯在逗人，自己還要上趕着去，夏芳草，沒志氣。

喂！書包帶子被人拉住，我沒好氣的說道，“幹什麼啊？”

他看着我，慢慢的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氣一下子就消掉了，好像面對他，我總是莫名其妙的生氣，又莫名其妙的不生氣。情緒反覆無常，像現在的天氣一樣。

“走吧，你自行車不是還沒好嗎，坐上來！我載你去。”他放開我的書包，側身對着那自行車後座昂了昂頭。

我看了看他，他不知道是彆扭還是心裏愧疚剛剛逗我玩，扭過頭去看着一邊的小貓兒在圍牆上打着呵欠。我沒說什麼直接就坐上了。憑啥不做啊，這是月球上的一小步，人類的一大步啊。

我伸出手扯着他的衣角，他好像顫抖了一下，也許是早晨還有點微冷的，也許是一個其他的的原因。“你注意點兒騎車啊，看着路別把我抖下去了。

我看着近距離穿着青白校服的背影說道。

“走了。”他什麼也沒保證，直接騎車走了。

早上的風很舒服，陽光也暖暖的，就連偶爾聽見的車喇叭鳴笛聲也不是那麼煩人了。我伸出手碰了碰風，風熱情的親吻了我的手指一下，兩下，就跑了。

早晨我跟楊瑾言一起進教室上課時，韓旭驚訝的看着他又看看我，“芳草，你怎麼跟楊瑾言一起來的啊。”我莫名其妙，我為什麼不能跟他一起來啊。

淼淼本來也是驚訝，可轉念便想到軍訓時候暈倒的我被楊瑾言送到醫務室的事兒，順口說道，“哦，對了，你跟楊瑾言是一個地方的！”

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現在說這話合適嗎，我默默的想着。

“怪不得，”胖澤緩緩的說道，“從開學到現在，芳草你老愛盯着人家看，認識啊。”

韓旭接話道，“不對啊，芳草，你跟他一直認識，怎麼在班上都不怎麼交流啊，你們以前鬧矛盾了還是怎麼了。”

看着三臉八卦的朋友們，我沒辦法的說出我們雖然認識十幾年了，可是真正說上話的時間就那麼幾次。哎，內心微微一動，我跟他真的認識很久了。可是，我們卻彼此卻不甚熟悉。

“呃...那是因為以前雖然認識但是不熟，現在在一個班了，當然比以前要熟悉了一些，就跟你跟胖澤一眼。”我看着淼淼說道。“你以前不跟胖澤同一班，以前也不熟悉，現在不就成了朋友了嗎。”

淼淼點點，“是這個理兒。不過你竟然跟班霸認識啊，嘿嘿，芳草，不要放棄掉這麼好的資源啊，俗話說得好，近水樓台先得月。筆記什麼的給姐妹兒備齊，征戰期中考。”

我好奇的問道，“你怎麼管他叫班霸啊？”什麼時候流傳起來的外號，我都不知道。

“嘿嘿~”淼淼一臉世外高人，仙風道骨的模樣，可那狡黠的目光透露出本質，不過一世俗凡人，為名為利為分數。“這就不知道了吧，我本以為班霸是咱班學習冒尖兒的人，原來在高一名次排行榜上，更是不得了。是前五十啊。妥妥的學霸，妥妥的尖子生。不是咱班的班霸是什麼！”

淼淼對成績這麼看重，我一點兒也不意外。

她能上滄中，完全靠着升學前不同補習班輪番上陣，自己死記硬背，奮戰深夜。壓著錄取線才過了的。那艱辛的過程，我聽着就受不了。可真正上了滄中，臨時抱佛腳的她跟穩紮穩打苦學九年的人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幾次模擬考試下，壓力倍增，着急起來功課了。

韓旭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道，“班霸怎麼了，班霸就學習好，你看還不是獨來獨往，一個人孤獨的在學海無涯裏面苦作舟。人家只跟芳草認識，會不會搭理咱們還不一定呢！”

淼淼理都不理他，“只要班霸搭理芳草就行了，芳草你去問問班霸，能不能借一下他的筆記本。”

看着淼淼期待的目光，我沒辦法拒。可是，我瞄了瞄楊瑾言，他會搭理我嗎？

我是可以很不要臉的湊上去，笑着問道，楊瑾言你能幫我補課嗎，或者幫我們補課嗎。有這個勇氣上前，可沒有後續的膽量頂住他莫名其妙的眼光。那讓我覺得，我與他隔着寬闊的洪流，他望着前方，我望着他。

“芳草，去吧，你借到了班霸的筆記本，中午我請你吃食堂小干鍋。”淼淼着急的給我立下豐厚的報酬。

胖澤聽到了吃這個字眼，舉了舉爪子，“芳草，你快去，去了咱們中午就有小干鍋吃了。”

滄中食堂小干鍋是一絕，以麻，香，鮮盛名。食材自由選擇搭配，按斤來買。不管是在校生，很多畢業了的，或者是校外的人都會一而再的過來嘗嘗。奈何每天只限量限時供應，有錢難買還要早早的去排隊。是很多因為學習用腦過度，伴隨飯量大增的學生最愛的午餐。

頂着好友們壓死人的目光，我如坐針氈不得不站起來，朝着班級前面走去。說來也是奇怪，滄中已經算是高中生頂級的學府了，可在一個班上，不是人人都是那麼相似，擁有差不多的成績。

好在不僅僅是滄中，在任何一個學校，班級，都有個不成文的現象。座位越靠前，成績就越好，座位越往後，成績就越差。第一次覺得，成績對於我們這種平凡學生來說，是衡量很多事情的標準。以前是我對分數愛理不理，如今分數我是高攀不起。

居高臨下，這是我第一次這麼看楊瑾言，他的發定中間有個明顯的旋兒。按我媽的話來說，頭頂有旋兒，脾氣肯定死犟，不好帶。不知道這話在他身上準不準，在我身上蠻準的，因為我頭頂也有個旋兒。頭頂的頭髮總長不濃密，害的我總以為，自己年紀小小已經步入禿頂人群了。

我曲起手指，敲了敲他的桌面。

捏着筆的他抬起頭來，看着我。“有事兒？”

這下，不止他看着我，就連班上大部分同學都看着我了。在這麼個小小天地中，任何風吹草動都可以當做驚天新聞，何況是我要開始勾搭你們的班霸啦。

被這麼多人有意無意的窺視，我頓時就有想打退堂鼓的衝動。奈何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硬着頭皮問道，“楊瑾言，嘿嘿，筆記能借我看一下嗎，我剛剛的數學課沒怎麼聽懂。”

看着他無動於衷的眼神，我心裏暗暗的想着，哪怕你不借，我搶也要搶過來，我可不能在班上丟面啊，這裏特彆強調不是為了小干鍋。

正當我準備動手時，他放下筆，看着我說道，“你那裏不懂，我給你講吧。”

嚯！報告，這人不按套路出牌。

我要怎麼回答，數學課上的函數我大多都沒懂，這能照實說嗎。

我擺擺手，“不用不用，我就稍微不懂，看看筆記肯定就能懂了，你這麼忙，打擾你多不好意思，耽誤你進度了。”

“不耽誤。”他簡單明了的回了我三字。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會覺得你拽什麼拽，不就是成績好。現在，我只想膜拜，可不就是成績好。隨隨便便就甩我們一條街。

正當我嚴詞拒絕來自學霸的幫助，淼淼上來一把把住我，“班霸，謝謝啊，要不順便也給我講講吧。我剛剛指數函數始終沒搞懂。”

我看着淼淼，不要筆記本了啊？

淼淼眨巴眼睛，有班霸親自講解，要啥筆記本。

這妹子，想法改得夠快啊。我感嘆。

看到面前遞過來的本子，微微的怔楞了一下。楊謹言這是把筆記借給我了。

我獃獃的接過，傻乎乎的說了聲，“謝謝啊！”就回到座位上了。只有淼淼呆在那裏，嘰嘰喳喳的不恥下問。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啊，對待楊瑾言，我的心情永遠像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讓人忐忑卻又喜歡上這種刺激變化。如果生活只是一潭死水，我想我肯定會覺得無聊的。有這麼一個人，時不時給你意外，讓你莫名生氣，讓你莫名消氣，讓你獃獃的看着他都會發笑，肯定沒有人會抗拒的。

“芳草，真借到了，還以為班霸這麼高冷，不那麼好說話哦。”胖澤把筆記本拿到手裏嘩啦啦的翻動起來。

“敢情你們都以為我會借不到。不過楊瑾言很好說話啊，喂喂喂，怎麼你們一臉懷疑的表情。”我好笑的看着這幾個人。楊謹言是沉默了點，可是對我的死皮賴臉的要求，沒有不滿足啊。

韓旭飄忽的聲音悠悠傳來“，芳草，那是你跟他認識，不然你看看他平時，主動跟人說過話嗎，主動跟人搭理過嗎。他整個人都給我們一種遊離世外的感覺。我們都好意思上前打擾他。害怕擾了高人清修。”

胖澤點點頭，“是的，我們都是這樣覺得的，不夠韓旭，你竟然還知道遊離世外這個詞兒。不容易啊。”

韓旭傲嬌似的點點頭，“遊戲裏經常這麼說。”

楊瑾言給人的感覺都是這樣的嗎，雖然是古怪孤僻了一點，可是從來不是冷眼看世界的人，相反，他總是給我一種非常可靠的感覺。總在事情前後后，能冷靜，快速的採取最有效的方法去處理。

這是我們這個年齡階層缺少的能力。

“是啊，芳草！不過，可能是我們的感覺出錯了，班霸竟然將筆記借你了，他還是很好的。”韓旭說道。

淼淼意猶未盡的走過來，一把扯過胖澤手裏的本子，“哎喲，這字寫得真漂亮。果然不愧是班霸啊。”

我提醒道，“你小心些，別把本子弄壞了！”

淼淼將本子小心的放在自己桌上，我看着那股認真勁兒，覺得自己想多了，她可能都要頂禮膜拜這本子了。

我問道，“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問題搞清楚了！”

淼淼昂昂頭示意，“你看，我能繼續把住班霸不放嗎？”

我們齊齊看過去。好傢夥。楊謹言桌子周圍怎麼圍着這麼多人。

“看見我去問了，這些傢伙都知道班霸好說話，現在都趕着上去求教了。哎，資源共享下我可不得讓位。”淼淼心有不甘的說道。

我倒沒有注意淼淼的話。我的注意力全在楊謹言身邊的一個女孩子了。長發齊腰飄飄，稍微彎腰說著話，頭髮像瀑布一樣垂掛下來，高挑的身材在校服遮蓋下已經凸顯有致。楊謹言眼裏滿是笑意，耐心的跟她說著話兒。

我扭過頭，問着韓旭，“那個女生是不是叫什麼姚文佳啊？”

別說我不認識，班級說小不小，說大不大，總共也有五十多人，小團體在沒有引導的基礎下，自然而然就形成了。

根據地理範圍來看，我在班級的活動範圍也就局限在教師後面了，主要活動中心以我桌位為原點，半徑不超過兩米。平常除了學習還是學習，其他的人，我有個印象就不錯了。對於這個人，我想，我以後肯定會記得特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