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這天,楊瑾言有點事兒要處理,惠子沒有人帶着玩兒,問了老師,帶人來室內游泳完全沒有問題。現在天氣炎熱,沒有幾個人願意外出,這是早上的游泳室內教學,所以來的人很少。我換上泳衣,打算重溫老師說的幾個要點,在水裏撲騰開來。
惠子換上游泳,坐在泳池邊,把雙腿浸在水裏,晃晃悠悠的,看來閑適極了。
我現在可沒閑心去管她,游泳課時沒多少了,得抓緊時間學會了,不然這錢就白交了。老媽給我下的死命令,學不會,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可是不管我怎樣撲騰,身子就像進入沸水中的麵條,不一會兒就軟了。根本達不到老師說的把身子繃緊。直接沉了下去,游泳都還沒學習,換氣更加不用說了,我覺得,泳池的水真的不好喝,從鼻子裏喝水的這種方法也很讓人難受。
“芳草姐,你這是游泳?”惠子的雙腳不安分的在水裏攪動着,帶動着她那邊的水面起伏,陽光透過頭頂的玻璃映射在水面上,人的臉上接受到反射光芒
顯出斑駁的光影。
人年紀小,皮膚水靈水靈的,看見她我的腦中頓時出現了四個字,“出水芙蓉!”
看自己,感覺就是水裏的泥鰍。
我挫敗的回道,“是啊,學習游泳。”
惠子向前微微彎腰,說道,“但是芳草姐,這個,這個姿勢好像不太對。”
我知道不對,可不就是正在學嗎。這句沖人的話我憋住了沒吼出來。我淡淡的說道,“我知道,正在學,多練練就好了。”
惠子眨巴着眼睛說道,“哦!”隨後身子往前,直接潛入水底,在水底呈蹲着的姿勢,然後往前傾倒,後腳一蹬牆壁,整個人就像是離弦之箭般,滑出去好遠。身姿曼妙,優雅靈動,就像是水中的一抹人魚。
我站在水中央,看着她在水底圍着我遊了一圈又一圈,偶爾浮上來換氣,便又潛下去了。
沒一會兒她便停止了游泳站在我的旁邊,微微喘着氣,笑着看向我,就像是一個展示了自己本領一樣的孩子傲嬌又得意。
岸邊躺在椅子上的教練大手一揮,指着我們這邊說道,“哎,那個女孩兒游得不錯,旁邊那個,跟着學學,看看你,連進水裏面都不敢,怎麼學習游泳啊。同學,教一下你旁邊的啊。”說完便躺回去,絲毫不管在場的其他學員看着這邊。尤其是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不甘的看着我,好像我奪取了教練的注意力,很不公平一樣。
“游得不錯嗎,也是你父親從小就讓你學習的?”我稍微帶點兒酸意說道,怎麼這人什麼都會啊,會用針線給她的哥哥,伯伯縫補些小物件兒,還會買花回來把家庭弄得漂漂亮亮,還能跟樓下喝了幾十年茶樓那劣質茶的大爺聊茶道。現在還會游泳。
怎麼到我這兒,就感覺我就像是個吃乾飯的啊,啥都不會做,活着就已經消耗掉我的大部分精力了。
惠子笑着說道,“是父親教我的,他很厲害。”
我點點頭,總覺得惠子就像是崇拜偶像一樣崇拜自己的父親,那他的父親跟人結婚後,她有沒有心裏不平衡。真的能完全無芥蒂的去面對站在父親身邊的另外一個女人。
“你父親是很厲害,他結婚了你不擔心嗎?”我直接問道。
惠子站在原地,手掌劃過水面,“剛開始是有一點兒,後來父親找我談了一會兒,詢問我的意見后,再表達了他的想法,我就覺得,父親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並沒有什麼過錯啊,我為什麼要仰仗着自己女兒的身份去要挾他呢,然後我再問了問自己,如果父親不結婚,那我還是否能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給予他支撐。”
“你是這麼想的嗎?”
惠子點點頭,“是啊,這麼想的話,我就完全接受了父親結婚這一件事,而且,我很開心母親能站在父親身邊,他們會相攜一生。也算一定程度上彌補了我對陪伴父親時間上和思維情緒上的不足。”
她仰躺在水面上,放鬆開來,卻不會像我一樣沉下去。
“這樣看來,你的父親真的是一位非常好的人。”我由衷的感嘆道。
惠子開心的說道,“我也覺得我的父親非常好,我肯定也是世界上,最希望父親幸福的那個人。還有,母親對哥哥也是很好的,她的愛來得更加深層內斂,就像沒有開壇的酒,陳了很久,香味也遮擋不住的飄散開來。”
“是嗎?”我懷疑的說道。
也學着她那樣打算將自己的身體飄浮在水面上。
“是啊,不過比起母親來,我更喜歡哥哥。”惠子翻身站起來,扶着快要下沉的我。
順着她的力道我還是在堅持讓自己浮在水面上,“同性相斥,異性相吸!”我篤定的說道。還有個原因,就是楊瑾言很帥。人也很好。後面這幾句臭不要臉的話我就沒好意思的繼續說著了。就讓她自己去體會了。
惠子輕聲說道,“雖然父親讓我從心底去接受這樣一位母親的存在,但是難免會有點不開心嘛。看着哥哥,就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受。而且,哥哥在這場婚禮中,其實感受到的情緒比我要多得多。但是他什麼也沒做,還用完美的禮儀幫助自己母親的婚禮進行得更加圓滿。所以,我覺得哥哥也是很厲害的人,既然母親已經成為我的家人,她不能去喜愛哥哥,那麼就由我來彌補啦。”
我不滿的看着她,卻沒有揮開她一直扶着我的雙手,“他才沒那麼脆弱,你的彌補完全沒有需要。”
我把剛剛在心底覺得惠子深明大義的樣子也狠狠的壓了下去,明明就是自作多情,楊瑾言是什麼人,他永遠是堅定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就算有過情緒的波動,也能自我調節,我們對他的作用,就跟雞肋一樣,給他一點兒美好的滋味,卻不足以支撐他的繼續行動。
惠子也性格和教養讓她不會做出跟人爭吵的舉動,只是發表着自己的想法說道,“嗯,哥哥很厲害,沒有其他的原因,我想我也會喜歡他的。”
聽見這話我的心理咯噔一下,喜歡這個詞真是太模稜兩可了,在任何地方都適用卻難以窺探用她的人說這話的真實情感。
“那你喜歡的人可真多!”我撇開她的手站了起來,上岸坐着平復剛剛心裏的不平靜。
惠子也在我的旁邊坐下來,笑着說道,“我也很喜歡芳草姐啊。”
我敢保證,她對於我的喜歡肯定沒有對楊瑾言的感情來的多和真實。
“好了,芳草姐,我教你學游泳吧。”她對着我說道。
我看了看她,表情完美無瑕。
“好啊。”我淡淡的說著。
有資源放在這兒,不用白不用,指望哪個光說不練,在水裏戴的時間還沒我這個學院的多的教練,我要學到什麼時候才會游泳啊。
這一早上,泡到皮膚都發皺了我們才結束游泳教學。好消息是,我終於能飄起來並游個幾米遠了。雖然換氣不會,可按照教練的說法,“只要浮起來,那你就會了。”這樣的說法,我覺得我回家應該可以跟父母說,我把游泳學會了。
游泳是非常消耗體力的,撇掉我喝進去的水,我的肚子還是在咕嚕嚕的叫着。問着旁邊的人,“餓了嗎?咱們去外面吃還是回家吃飯啊?去外面吃吧,我請你,就當你幫我啦!”
惠子永遠是一幅笑着溫和的模樣,對任何事都表現得興趣滿滿。我總好奇,她是不是第一次來這裏,所以興奮勁兒沒過啊。
所以,她對我們的任何提議基本上都是無條件的贊同。
我帶着她來到我們商業步行街,並麻溜的點了中辣的冒菜。
“嘗嘗吧,你吃過這個沒有?”
她搖了搖頭。
“這個很好吃的,我超級喜歡。你先看看合你的口味不,總感覺你們那邊的人吃得很淡。”我可是根據我看的日漫和電視劇來估計的。
總是青菜切絲配油炸的東西,連麵條都是淡淡的白色,看着一點兒味道都沒有。
誰知道惠子狡黠的看了看我,“我很能吃辣的。”
我懷疑的看着她,明顯是不相信她的說辭。可一會兒,我就被她與外表不符的狂野吃相給驚呆了。倒不是動作多麼粗放,而是那豪放加小米辣吃冒菜的樣子,我覺得,她確實是非常會吃辣。
雖然呆在空調房裏,可我們兩人還是出了一身的汗。不過這感覺,很爽!
攔在她的前面付了帳,我拍着肚子斜躺在座椅上。
“好吃吧,這家的味道特別好,我都吃了多久了。”我滿意的看着她說道。
惠子估計肚子也吃撐了,可還是端端正正的坐着,有些不舒服的小小扭動着。我對着她說道,“偶爾也不要那麼要求自己嘛,放鬆一下,放鬆一下,像我這樣,賊舒服。”
惠子眼睛一亮,明明也很像嘗試,但還是糾結着一張小臉說道,“可是這樣不太好吧。”
我隨意的說道,“這有什麼啊,雖然我媽一直要求我要坐姿端正,走路帶風。可是那樣多累啊,尤其是吃飽之後,沒有什麼比躺着不動最舒服了,你這麼拘謹着,完全是給自己找罪受啊。”
她表情鬆動了一下,微笑着說道,“那我試試。”
我點點頭,淡淡的瞟了她一眼,“試試吧!”
她這樣的表情,好像就是我這種危險的人在誘惑她墮落一樣。我打了一個冷顫,可能是汗幹掉了后,空調開太猛的原因,我的雞皮疙瘩起了又消失了。
她舒服的謂嘆,面上透露說不出來的閑適。
我好奇,這樣的女孩兒難道在家也這麼嚴苛的要求自己啊。該誇她家教太好,從小規範,還是該說你這樣活的不累嗎,現在都是什麼社會了,還要要求自己行走坐卧有要求,有規矩啊。不過這是她的事兒,我倒不好說什麼了,畢竟兩個地方的文化差異還是要有的。
沒一會兒,太陽高高掛着,溫度急劇上升,不用出去光看着晃得人眼睛出現生理性淚水的陽光,我就知道外面有多熱。
我看着快要睡着的她說道,“我們回去吧,不然一會兒要熱氣起來了。”
她睜開眼睛,迅速停止背脊,笑着說道,“好啊!剛好回去睡個午覺,有點兒困了。”
我點點頭,帶着她就回去了。
跟她告別後,我也安穩的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沉沉的說過去,睡着之前,腦袋裏都還是那個淺笑着的慧子模樣。
雖然有着外人誇讚羨慕的閃光點,可也有自己背後的無可奈何。人,到底要活成什麼樣子,才是最好的。是她尊敬的父親所期許的那樣,還是她內心不滿有小脾氣的樣子。有那麼幾個瞬間,我覺得她也不是那麼完美的,就因為不完美,我才更加清晰的感知到她的存在,帶給我的感受。就如同之前的楊瑾言。
放假的日子就是有這點好,可以一覺睡到不用鬧鐘叫醒的地步。偶爾睡的時間過長,總讓我有種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感受,比如現在。我拿起放在旁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是下午的四點多鐘。
我最煩的這個時間節點。
太陽要落不落,斜斜的掛在天邊,暖黃的光速透過窗戶映在沙發上,無端的凄涼寂寞。已經明了感情,懂了心緒的自己,也早早的就決定了孤獨這個大都數人不喜歡的情感感知。
坐在沙發上的我這樣想到。
奇怪,這段時間,爸媽他們怎麼都沒看到人啊,正準備拿上手機打一下他們的電話,誰知道,老媽就打過來了。
“喂,媽,你們在在哪兒呢,怎麼又沒看見你們啊?”我稍微不滿的說道。
“我們在醫院,你快過來!”老媽沉穩的聲音傳來,我奇怪的說道。
“怎麼了,誰不舒服了?”我趕緊問道。
“快過來,惠子腸胃不適還中暑了,現在在醫院,趕快過來!”
說完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雖然我也有點兒擔心,可是滿頭的莫名其妙。
老媽這麼嚴厲的吼我幹什麼。不過老媽發話了,我還是慢吞吞的穿着鞋子準備去醫院。穿到一半我突然想到,腸胃不適,不會是中午吃的那頓辣得人出汗的冒菜吧。
越想越覺得是這樣,我趕緊穿上鞋,拿上鑰匙手機就往外趕。老媽估計也知道了,所以才叫我去醫院吧。
我心裏惴惴不安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