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瞎就退回去
可她不得不來接褚西！
李霞這會兒摸不清褚西的想法，只能試探着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找出合理的理由解釋。
“褚西，你說這話就昧良心了！”被褚西一句話給弄得心緒不安的李霞，勉強撐着笑，“你爸多年沒回來，你媽當初也是說走就走，除了你奶奶，也就是大伯娘我照顧你了。這麼多年，但凡是只小貓小狗，那都養出來感情了，更何況你還是我親侄女！”
褚西還是那副笑模樣，捂着隱隱作痛的額頭，眼神定定落在她身上一會兒，才將視線落在褚家村村口。
挺熱鬧一村子，雞鴨鵝都散養着，小孩兒不敢招惹大鵝，只追着雞鴨鬼吼鬼叫，見雞鴨慌得撲棱着翅膀亂飛，就咧嘴顛顛地樂着……
“褚西！”見她這樣散漫地對待自己，李霞有些氣惱地喊了一聲，“你……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褚西側目，施捨給她一個眼神，確定了村大隊部的位置，哼笑，“咱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誰還不了解誰？收起你那套一家人的大道理，我或許還能跟你說兩句人話。”
說著，便朝門口有棵石榴樹的院子走去。
什麼叫咱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李霞氣得渾身顫抖，誰不是好東西？誰不是好東西？她褚西不是東西，別拉上她李霞！
“李主任，你侄女平時就這樣說話？”褚家村的村民看着李霞，不可置信道，“那閨女平時不聲不響的，沒想到說話是這樣的！”
剛才還以為這倆人見面就跟鬥雞似的，是因為裏面有什麼隱情。現在看看，這哪裏有什麼隱情啊，根本就是個白眼狼嘛！
李霞是褚家村的婦女主任，村裡男女老少都處得挺好，大家很輕易便站在了她這邊。
“她媽跑了，她爸又常年不在家，性子就有點孤拐，我都理解，可這有時候哇，還是扎得心窩子疼。”李霞眼裏含着水光，看着褚西的背影，重重嘆了口氣，回頭對身邊的村民說道，“今兒謝謝各位了，褚西找到了，我也放心了，都趕緊回去吧。趕明兒你們誰家缺菜了，就去我家菜地里薅點，也算是感謝大家了。”
道完謝，李霞迅速去追褚西。
她實在忘不了褚西拿着菜刀的懶散模樣，似乎殺人都沒什麼大不了的。
褚西推開大門，院子裏一個悶頭做工的少年頓時抬起頭，一見是她，猛地扔了手裏的鋸子，紅着眼，咬牙沖她低吼：“怎麼不死遠點？你又回來幹什麼？”
“……你沒被打死啊？”褚西嗤笑一聲，懶洋洋地走到他面前，撿起地上的鋸子遞給他，“收好，別摔壞了，花錢呢。”
少年緊抿着唇，不說話。
“行了，謝謝。”褚西見他氣得眼圈都紅了，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
原身是他偷偷放出去的，她回來，他最難受。
“我不要你的謝！”少年怒目，上前拉扯她的功夫，在她口袋裏塞了個小布包，一邊拽着她往外走，一邊快速說道，“這裏面是你的戶口本，還有我這四五個月攢的錢，你拿着去找你爸，再也別回來了，也別叫你爸再往家裏匯錢！”
上次是他準備的不周，只放她出去，卻沒給她這些防身。
褚軒航一手拽着她，一手抓着鋸子，滿目兇狠地往外走，看見李霞也沒停下，只拿一張死人臉懟眾人。
“軒航，你幹啥去？”李霞慌忙追上去，卻又被褚軒航手中揮舞的鋸子給弄得無法近身，只氣得叫罵，“你個小兔崽子，快給我鬆開褚西！”
“她有爸有媽，憑啥要在咱家？”褚軒航怒對着李霞，“奶現在死了，她不能住咱家！”
他說著，腳下卻不停，拽着褚西迅速往村口走。
李霞氣了個倒昂，緊緊追在兩人身後，又不敢多透露什麼，只來來回回那麼句話，“褚軒航，你個小王八蛋，你快鬆開褚西！你聽見了沒有，我叫你鬆開她！”
現在把人給弄走了，她怎麼交差？
褚軒航卻不管，他是打定主意要把褚西安全送走的，決不允許任何人破壞。
褚西任由褚軒航拽着走，面上帶了幾分笑。
出村也好。
瞥了一眼褚軒航緊緊握在手中的鋸子，她開口，“鋒利嗎？”
褚軒航才激怒一群大鵝去啄李霞，這會兒沒工夫搭理她，只拽着她猛跑。
只是才跑出村子，拐上去鎮上的唯一一條路，便被一輛軍吉普給堵得退了回來。然而那吉普車竟然一拐，又堵在了兩人面前。
才下過雨沒多久，旁邊都是泥巴，褚西不想過去，褚軒航就是再怎麼拽，她也紋絲不動。
眼看着李霞就要追上來，褚軒航着急，“你還想被扎針灌符水嗎？！”
褚西搖頭，“不想。”但她也不想委屈自己去泥地里。
說著，她朝着對面的軍吉普打了個手勢。
車裏的人打開車窗，探頭出來。
褚西抬手，懶散地往右前方一指，聲音平平板板，“勞駕，退到那兒。”
車裏的人看着她，沒說話。
這是要對峙？褚西揉了揉現在又有些發癢的眉心，不耐道，“我不想講什麼大道理，你有眼，不瞎，退回去！”
是她先到的那條東西橫貫的道兒，他們完全可以開過去一點，等他們往東走了，再退回來拐進褚家村。
“褚西！”褚軒航見她橫得不行，生怕她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連忙出聲，“你往邊上來，讓他們先走！”
正好他們的車可以擋住他媽李霞。
褚西要是能讓就見鬼了，她這重生過來，憋了一肚子鳥氣，啥都不想干，就想惹事兒，就想跟人打架。
總之，別人不高興，她就高興了。
尤其是自己占理兒的時候。
司機聽褚軒航喊出的名字，一頓，然後看向那漂亮桀驁的小姑娘，不可思議道，“褚西？父親褚明國？”
他看了褚西一眼，忙又去看車裏的人，卻見駕駛座後方的人給了他一個眼神，於是司機知道了，這是要他繼續杠着褚西。
“攀關係沒用。”褚西撩起她那雙鳳眼，漠然道，“你就是認識褚明國他爹，今兒也得給我退回去。”
她立在車前，壓根不動，像是車從她身上軋過來，她要眨眼就是孬種一樣。
着實橫得很。
“不退！”司機硬着頭皮道。
褚西衡量了一下，從褚軒航手裏奪過鋸子，後退兩步，在司機震驚的眼神里，一個助跑，跳上了軍吉普引擎蓋，然後腿一邁，踏上軍吉普的車頂，從車屁股處施施然跳下，然後朝着眾人搖搖手，便目標明確地朝着青山鎮相鄰的鎮子大步而去。
吳家村，前世她出生的地方，與青山鎮相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