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封塵 重生

陷入沉睡中的皇城，被這場大火燒得瞌睡全無。匆忙、匆忙，慌張、慌張，鼓點似的腳步，密集着，更有加快的前奏。

“快點，快點，水！”“哎呀，我的皇天老爺，怎麼得了！”“去，哪盆拿桶，一切可用的，全都給我上，快點！”黑夜中，每個人都在心顫着，扯着嗓子吼着，叫喊聲鋪天蓋地地襲來，隱隱竟有壓過火勢的勢頭。

瑟瑟發抖的南宮杋，縮進皇后的懷裏被好生安慰着，一旁還有心靈手巧的貼身侍女逗樂，好一家安樂模樣。

“皇上，此次杋兒受難，定是有人眼紅太子之位，您可要為杋兒做主，為蕪兒討個公道啊！不然，這皇城我們母子怎能安穩下去……”蕪兒，皇后閨名。這話一出口，看似受難傷心不已，實則威脅十足，給你的潛台詞，喵的，你要不給我處理好這事，哄好我了，老娘連着孩子一併走咯。這種事簡直拿手戲呀！

奈何皇帝還真是怕這套，雖說皇帝心裏明白皇后心思，但只要她能留下也就很滿足了，哪會去計較那麼多呢。

“傳朕詔令，傳刑部尚書，令刑部徹查此事，查不明白，刑部就成歷史吧！”皇帝沉厚的聲音在這殿上就盪不散，刑部尚書也只得叩謝皇恩，不眠之夜……

這邊洛梨不知道走到哪兒了，反正都是黑漆漆的，是哪兒，有什麼區別？

“娘親，梨兒不乖了，您聽到了嗎？梨兒，不乖了？”洛梨走着走着喊起來，心裏害怕不安交織着。“每次梨兒不乖，娘親都會來找梨兒的……”回應的只有不斷地風聲夾着細碎的雨點。

響了半夜的雷了，終於下雨了。

突然洛梨踩空了，跌倒了，手觸到的，一片軟綿的，還散發著很濃重的味道，在風的推力下愈發濃烈。

帝王之城，不乏腳下的屍骨，聽人說，皇城外不遠，有處亂葬崗，打死的，病死的，賜死的，都在那躺着，這裏就是。其實亂葬崗下邊不遠還有一條河流，雖然不大，卻是水流急促，亂石凸起。

太過濃烈的惡臭，過重的戾氣，讓本就幼小的洛梨，一下反胃吐了。害怕升級了，恐懼極速地佔據着大腦。離開這兒！快走！快走！洛梨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毫無方向，一個勁地跑着，跑着，腳下的路，早已在黑暗中不辨了。

或許是娘親太想念梨兒，終於來帶走她了嗎？

突然，洛梨走到了岸邊盡頭不自知，一腳踩空了，下邊就是傳說的那條亂葬崗邊的河，他們說，是陽間的忘川。

飄蕩了，入眼遍地的紅艷，似血般濃烈，伸出小手準備摘一朵，“啪！又有一隻不怕死的新魂！”洛梨抬頭怯生生地看着面前這位整個腦袋都被白色的毛髮蓋住的不明物體。

“我沒有不怕死，還有什麼是新魂呀，梨兒不懂。”洛梨疑惑地問道。

那位滿腦袋的白色毛髮不明物體很好心地答道：“我是白翁，新魂，就是剛死了的人，飄出來的魂魄。看你這麼小就死了，也是個苦命的娃兒，這樣吧，我帶你去奈何橋，喝口水，下輩子活得好點吧。”白翁也不管洛梨的反應了，手提着她，就幽幽地往奈何橋邊飛了。

其實洛梨聽得是一臉問號，什麼是白翁？奈何橋又是哪兒？水是什麼水？小臉皺成一團，最後得出個結論，“我已經死了啊。那我可不可以見我爹爹娘親啊！他們也在這兒的。”洛梨費力地想扭過頭去，抬了一陣發現沒用，也就認命地被提着了。

“估計是見不到咯！”白翁淡淡開口。奈何橋邊，白翁接過孟婆手裏的小碗，哄道：“你喝下去了這水，下輩子可能會見到他們的。”“真的！”洛梨噔的一下，眼裏滿是星星。

白翁笑道：“當然！”這娃也是孝順，下輩子投個好胎吧。正值白翁愣神之際，原本一旁低頭無言的孟婆，抬頭了，眼裏有着不解探究。

正當洛梨踮腳想要拿碗時，孟婆抬手打翻了小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