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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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傅老爺被彈劾】

「四妹!」初芸一記尖聲低叫,「哎呀,你綉錯了!」

「嗯?」初盈收回心思,看了看屏風上的字跡,果然有一撇的收尾歪了點,不禁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等會我把線挑乾凈了,重新再綉一回。」

初芸微微皺眉,勉強擠了一個笑容出來,「四妹你若累了不如先去歇着,剩下的還是交給我吧。」

這個屏風是送給初慧的,對於初芸來說是討好王妃姊姊的大好機會,當然不能容忍有一點瑕疵,因此她情願自己辛苦一點,也不想被初盈給搞砸了。

初盈心裏有事,也就沒有堅持,點頭道:「那我先去打個盹了。」她甚至連客氣話都沒說,便心神恍惚地出了門。

端午龍舟賽那天謝長珩肯定起了疑心,他該不會對葉蘭舟耍什麽手段吧?

現在葉蘭舟已經入了仕途,不再像從前那樣幾乎天天都能見到,而她又不好跑去葉家問人,不然只怕越發攪得混亂。

可是不知道確切的情形,她心裏總是不安,想了想還是決定去哥哥那裏問一問。她並沒有空手過去,而是帶了兩隻小布偶,一隻布老虎、一隻布玉兔,分別給了一雙侄兒侄女。

萬氏讓孩子們道了謝,笑道:「還是你這個做姑姑的有心。」

初盈回以一個淡笑,「小玩意兒罷了。」

憲哥兒是萬氏嫡出,又是男孩,性子要比芳姊兒大膽得多,上前道:「四姑,你再給我縫個大將軍吧。」

萬氏忙斥道:「你姑姑忙着呢,少添亂。」

初盈原本就是藉口過來等人的,笑了笑拉着憲哥兒到身邊問:「什麽是大將軍?」接着她抬頭對萬氏道:「大嫂去忙吧,我陪着憲哥兒他們玩一會。」

萬氏見她神色並沒有不耐煩,交代了兩句便點個頭出去了。

初盈做過兩輩子的小孩,特別是這一世因為得藏拙,對孩子的心思更為清楚,很快就和兩個孩子打成一片。

等到傅兆臣回來的時候,憲哥兒還捨不得讓姑姑走,卻換來父親一記瞪眼,「等一下就要吃飯了,還不趕緊洗手去!」

憲哥兒扁扁嘴,臨出門還戀戀不捨地叮囑道:「四姑,大將軍是紅色的袍子,金色的大刀,可千萬別弄錯了。」

初盈笑道:「去吧去吧,忘不了。」

傅兆臣等一雙兒女都走了,才皺眉問道:「有事?」

初盈見哥哥一臉不耐,心下不免有些詫異,沒有回答反倒先問:「我不急,是不是朝堂里出了什麽事?」

傅兆臣只是「嗯」了一聲,卻沒多說。

初盈心下不安,忙問:「不會是蘭舟年輕不懂事,闖禍了吧?」

「跟蘭舟有何關係?」傅兆臣奇怪的看着妹妹,擺了擺手,「蘭舟在國子監不過是一個小小主簿,朝堂的事哪裏輪得到他?你別胡思亂想了。」

「嗯。」初盈一聽應了一聲,沒有再問。

畢竟哥哥和葉蘭舟官職都不高,沒有機會上早朝,平時也不在同一個地方供職,再詳細的情況多半也不會知道,她只要確定葉蘭舟沒事就放心了。

自從那天和哥哥談話以後,初盈總覺得家裏的氣氛有點怪異,可是又找不出不對勁的地方,不免覺得自己是多心多想。

這天下午,初芸終於把屏風圖樣給綉完了,洗乾凈手小心翼翼把綉好的蟬翼紗放進托盤,再來到正房捧到宋氏面前笑道:「娘要不要先看一看?哪裏不好,我和四妹再改改。」

其實沒什麽可改的,再說要改時間也來不及,她不過是想在嫡母面前討個好,以示對嫡出姊姊生辰的重視。

哪知宋氏反應卻很冷淡,只道:「放着吧,回頭我會找人裝到屏風上的。」

初芸有些不甘心,上面的那些花可是她熬了小半月沒睡好才綉出來的,若是嫡母沒看到這些功夫,她豈不是白費了一半心思?因此繼續陪笑道:「有一處地方我看就……」

怎知宋氏卻突然斥道:「我都說放着了!」

初芸嚇得一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接着眼淚便涌了上來,咬住唇想哭卻不敢哭。

「三姊。」初盈也有些意外,不明白母親為何忽然發火,拉了初芸出去安慰道:「可能是娘心情不太好,有什麽事正煩惱着,就別放在心上了。」

「是我不懂事。」初芸心中就是有萬般委屈,也不敢說嫡母的不是,於是道:「方才是我莽撞了,惹得娘心煩,四妹你等一下替我解釋幾句。」

「我知道。」初盈擔心是有什麽大事發生,也沒心思再多哄她,便道:「三姊你先回去,我問問娘到底出了什麽事,大家心裏也好有個底。」

「好。」初芸看了嫡出的妹妹一眼,神色複雜的出去了。

初盈輕手輕腳回了裏屋,朝着丫鬟們揮了揮手,乖巧柔順的坐在母親身邊,小聲問道:「娘,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麽事?」

宋氏面無表情靜靜的呆坐着,對女兒的問話充耳不聞,過了半晌才喃喃道:「怎麽辦?這可怎麽辦?有人彈劾你爹……」

初盈聞言大驚。傅家雖然位高權重,但祖父身為帝師要做表率,待人處事一向都清廉孤傲,父親自然亦是如此,會有什麽可被彈劾的?她趕緊問道:「什麽時候的事?彈劾爹什麽了?」

「我也說不清。」宋氏搖了搖頭,嘆氣道:「這幾天你爹回來得很晚,有時候和你祖父一說就是大半個晚上,我擔心就問他,他卻不說還衝我發火。」說著她揉了揉胸口,像是要平息心中的難受,「後來是我問了兆臣才知道……」

看來母親這是心緒亂了,說了半天跟沒說一個樣。

初盈心裏着急,卻明白急也沒用,只得好言好語寬慰母親,又倒了冰鎮桂花湯道:「祖父和爹都是官場上行走多年的人,不會不知道事情輕重,爹不想說,一定只是不願娘擔心……」

「不行!」宋氏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起身道:「我要去見慧姊兒!」

初慧嫁到秦王府已經有五個年頭了,初盈共來了七、八次,秦王生辰、姊姊生辰,再後來姊姊添了贇哥兒又來了兩次。除此之外,平日裏她並沒有踏足過秦王府。

秦王的生母位分很低,但他到底是皇帝的親生兒子,是親王且又是皇長子,因此王府還是十分氣派。

傅家那五進五齣的宅子,相比之下不過是王府的一角那麽大罷了。

馬車從側門進去一直到了王妃正院的二門才停下。有人抬了小轎過來,宋氏和初盈下車上了轎,搖搖晃晃了一段路,便聽外面的人道:「請夫人和小姐下轎。」

此時正值盛夏,好在王府里種滿了古樹鬱鬱蔥蔥,葉子密得幾乎不讓陽光透個縫。初盈跟着母親走在樹蔭下甚是涼快,即便心裏着急,在外頭也斷不能慌張,省得教別人看了笑話。

她們慢悠悠的進了內院,剛到儀門就見初慧迎了出來,「母親,阿盈。」

這日初慧挽了牡丹如意團髻,因為是在府里,頭上只有正中間的九尾嵌寶石鳳釵特別華麗,身邊站了兩個丫鬟,打扮不花俏卻看得出身上衣料不俗,也上前來行了禮。

一行人進了正廳沒有入座,丫鬟們留在外頭,初慧則領着母親和妹妹進裏屋。

裏屋正中間是一個長條桌子,旁邊兩張太師椅,西面有張十分寬大的長榻,母女幾人一起上前坐了。

榻上小几擺放着好幾碟的時鮮瓜果,只是此刻誰也沒有心思去吃。

「母親別急。」初慧聲音柔和溫婉,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昨兒王爺已經跟我說了,實在不關爹的事,不過是底下的人胡鬧,受了點牽連罷了。」又道:「我正打算等一會回家,沒想到你們就過來了。」

「到底為了什麽事?」宋氏滿眼擔憂,「偏偏你爹又不耐煩跟我說。」

初慧解釋道:「是爹手下的李侍郎貪了不少銀子還佔地,另外也有些雜七雜八的事都湊一塊了。李侍郎少不了被奏上幾本,而爹身為上司,難免有督管不力的嫌疑,所以也被奏了一本。」

宋氏有些不解道:「既是這樣,那也用不着捂着不說啊?」

此時外頭丫鬟傳話道:「王妃,王爺回來了。」

宋氏聞言趕忙站起來,初盈自然也跟着,倒是初慧不疾不徐的起身,對進來的秦王笑道:「母親和四妹剛過來,正說著話。」

初盈看了姊姊一眼,想來秦王待姊姊還不錯,所以姊姊才會這般從容。

宋氏領着初盈上前行禮,「給王爺請安。」

秦王今年三十六歲,正是一個男人年富力強的歲數,他面容沉穩、氣度幹練,舉手投足間儘是皇室貴胄的氣息,因為是面對妻子的娘家人,臉上帶了一絲笑意,抬手道:「岳母和四姨無須多禮,坐下說話吧。」

其實接下來也沒什麽太多的話要說了,一來宋氏覺得有秦王在難免拘束,二來方才初慧都說過了,所以秦王也只是再次簡單的提了提,安撫岳母不要擔心。

宋氏的確是放心不少,秦王在兄弟裏頭不出挑,可在外面亦是親王,他既然說了這件事問題不大,那自然不會太嚴重,何況所謂姻親,本來就是用來互相扶持依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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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女換夫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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