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概只是運氣不夠好
這麼多年，要問曾自學自己最擅長的東西是什麼。
不是她工作六年累積的察言觀色。
也不是趁閑暇之餘，跑到廚房大廚里偷學作菜的本事。
還不是她超級能省錢的特長。
而是曾喜悅自欺欺人的本事。
曾喜悅的店裏有四個員工，她每個月固定可以休四天假，每個員工休假的時間都互相錯開，省得客人多的時候人手不夠用。
上個月，她的同事王姐家裏老人病了，和曾喜悅換了下假期，王姐平時很照顧自己，曾喜悅答應的也很爽快。
這個月，王姐要把上回欠自己的班給補回來。
這樣一來曾喜悅一下子有了兩天的假期，她又可以去找顯榮和悅悅了。
哦，在悅悅的努力勸說下，顯榮已經不生自己的氣了。
每次假期曾喜悅都要去悅悅的那裏打掃房間，幫顯榮洗衣服，再去給他們作一桌好吃的，當天夜裏收拾完家務，她就的坐地鐵回來，因為第二天她還得上班。
悅悅不好意思收他們的房租，所以喜悅就幫忙作做家務。
兩天的假期，她就可以不用那麼趕了。
曾喜悅起了一大早就去坐地鐵，中間倒了三次路線，才到達了大學城附近。
她步行了一段距離，這裏有個菜市場，因為是郊區，菜很便宜，也很新鮮，兩塊錢就可以買一大把菠菜。
曾喜悅又買了些土豆，鴨血，寬粉，豆腐，稱了一斤多的五花肉另外還買了一些燒烤料。
顯榮說他想吃烤肉了，外面的不幹凈，曾喜悅決定自己做給他吃。
採購完畢，曾喜悅手裏拎着大包小包的蔬菜，坐了就近的公交車，往悅悅家去。
悅悅租的地方，是住在附近的居民自己家特意蓋的五層樓房。
房東家自己住一樓，其餘的四層樓，每層有十個屋子。因為租金便宜，一個月只要500塊，不包水電，但勝在都是民用水電，很是經濟實惠，很受學生們的喜愛，因此通通都被租了出去。
每個房間都不大，一個人住剛剛好，廁所和洗漱的地方都在每層樓的最盡頭，因為人多，設計的地方也足夠大。
大概坐了20分鐘，曾喜悅就到站了。
今天周三好多學生在公交站排隊，等曾喜悅下了車，原來空蕩蕩的校車已經擠滿了烏泱泱的人群。
曾喜悅沒多做停留，快步朝東走去。
在第二個十字路口，左轉，就到了。
她徑直上了三樓，摸出口袋的鑰匙。
悅悅要上課，顯榮要上班，有時候家裏會沒人，為了方便曾喜悅過來打掃屋子，悅悅也給了她配了一把鑰匙。
這裏只有客廳和用隔板擋起來的卧室。
廚房浴室都沒有，之前曾喜悅特意在門口右手邊騰出來一個地方，方便她做飯。
曾喜悅把一堆東西放到案板上。
客廳里的表顯示現在的時間是8.55分。
顯榮應該去上班了，悅悅也該去上課了，現在不急着做飯，他們中午都不回來，她自己隨便吃點就可以湊合。
隨後走向了卧室，準備去把顯榮和悅悅換下來的衣服洗一洗。
只是隨着房間亮起來，那兩個躺在床上什麼都沒穿的人是怎麼回事？
顯榮睡眼朦朧的看了一眼門口已然石化的曾喜悅，開着空調的房間有絲絲冷意，伸手將懷中的女人又抱的緊些，拉起曾喜悅為他買的米白色的夏涼被，蓋緊她裸露在外牛奶般絲滑嫩白的肌膚。
有些生氣的吐了兩個字：“出去！”
連句解釋都沒有，便又躺下繼續他的好夢。
還沒等曾喜悅做出反應，便又聽到顯榮很不高興的補充一句：“把燈關上。”
曾喜悅一一照做，小心翼翼的從那個房間裏出來，似乎做錯事的那個人是她。
原路返回，曾喜悅已然沒有來時的喜悅。
坐在地鐵上，一臉茫然。
“顯榮，顯榮他……他一定是喝多了……”
“他，認錯人了……”
……
這個借口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離開已經一個小時，她看了看手機，電話微信一個都沒有。
連對自己解釋一下都顯得那麼多餘。
無處可去的曾喜悅，只得又來了她工作的餐館。
“老闆，我來加班。”
老闆笑呵呵的答應了，他們這裏，加班可沒有加班費。
忙碌似乎能讓她忘記一切。
“小曾，你把這盤雞端給六號桌的客人。”同事陸姨喊到。
“好的。”曾喜悅應到。
曾喜悅沒走多久，六號桌的一位男客人憤怒的拍了桌子：
“你們老闆人呢？叫他給我出來！”
“怎麼了，怎麼了。”40多歲的吳老闆從后廚小跑了出來。
“您別生氣，氣大傷身，有什麼問題咱坐下慢慢說。，我一定給您好好解決。”
隨後又和善的笑着給四周的客人歉意的說道：“對不住了各位，大夥繼續吃，這裏我來處理。”
和男子同行的另外兩個人，也幫忙勸着。
“哎呀，小呂，坐下坐下，沒什麼大不了的，說清楚就好了。”
那被叫小呂的人仍舊依依不饒：“哼，老闆我問你，別人家的雞腿，都是兩個腿，兩個翅膀，怎麼到了你家，就都成一個了。”
吳老闆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對不住，對不住，我這就給您再換一盤去。”
說著伸手就去端桌子上的那盤菜。
“別動。”顯然那男子並不打算就此罷休。
“我這人可沒那麼好糊弄，你們自己店裏的人手腳不幹凈，你還想護着她？”
一般的人店家換了菜，在答應結賬時給打個折，這事也就了了。
可，這個客人看上去，還要幫老闆清理“內賊”。
眼看，這麼鬧下去，店裏的生意都沒法做了，故而吳老闆叫來了送的這道菜服務生，廚師是肯定沒有問題的，畢竟老張都跟了自己五年了。
“喜悅，這盤雞是你送來的？你是不是偷拿了雞腿和雞翅，你快給客人道個歉，叫客人原諒你。”
曾喜悅一臉不可置信。
“老闆不是我！是陸姨把菜放到廚房前面的走廊叫我端出來的，我根本沒有時間偷拿。”
“你怎麼還嘴硬？”這丫頭平時挺勤快老實的，怎麼現在這麼死腦筋，認個錯的事有什麼大不了的。
“老闆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有那麼多人的，怎麼偏偏就懷疑我。”
“不是我。
“我本來還想再給你個機會，既然你這麼不知好歹，那就去老闆娘那把工資結算一下，你走吧。”
“老闆，我可以不要工資，但真的不是我做的。”
吳老闆不耐煩的將人推了出門，曾喜悅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哭的很心酸。
“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去去去，一邊哭去，別妨礙我做生意。”
這女孩也太沒眼力見了，那陸姨什麼德行，他自己怎麼會不知道，但那是她表姐的婆婆，他能把親戚開了？
真相有什麼重要的，認個錯就完事的事，叫給鬧得越來越大。
“王姐，你把這七千五百塊錢交給她，壓她的一個月工資和這個月做了12天的錢，我不欠她的，把人給我勸走了。”
王姐拿着錢快步出門。
“小曾小曾，你先起來。”王姐費力的抱着曾喜悅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王姐，我真的沒有。”曾喜悅萬分委屈的說。
“好孩子，王姐信你，這錢你拿好了。”說著把一疊錢塞進了曾喜悅的口袋裏。
“姐給你說句實話，真相是什麼老闆心裏清楚的很，但他不在乎，他要的是息事寧人。”
“你犯不着那麼頂着他，那陸姨跟他什麼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那麼較真呢？”
“王姐，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王姐斬釘截鐵打斷曾喜悅想要說的話
“小王，你在外面磨蹭那麼久幹什麼？你是不是也不想幹了！”吳老闆暴怒的聲音從店裏傳來
“哎，馬上就來。”王姐答應着。
“小曾，你想開點，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再換個工作唄。”
“我不和你多說了，我進去忙了。”
……
曾喜悅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回到家裏。
真相不重要嗎？
沒有換衣服，沒有洗澡，沒有小心翼翼的曾喜悅仰頭倒在自己無比珍愛的大床上。
可，為什麼是自己呢？
為什麼一直以來被拋棄，被冤枉的人是自己呢？
她有什麼錯呢？
為什麼從來沒有見過的爸爸媽媽，從自己一出生的時候就選擇不要自己了。
為什麼和她從小長大的顯榮，也不要自己了。
為什麼那個總是對自己笑呵呵姐姐長姐姐短的小學妹，一轉眼就上了自己男朋友的床？
為什麼明明不是自己做的事情，卻非要自己去承擔。
……
如果大家都不喜歡我，為什麼要讓她來到這個世界上？
絕望將世界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