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隻傻胖妞
夏秋交接的八月份,是作為一隻鬼最最虛弱的時刻。
鬼,天生陰氣極重,因而通體冰寒,所以世人都說鬼怕陽光,其實鬼怕的不是它明亮,而是它溫度太高,熱的它受不了呀。
最嚴重的那就要灰飛煙滅。
現在讓他最害怕的就是那秋老虎了,這時候的他虛弱的實在不想惡作劇。
雖然這秋老虎,他也不過才經歷第二次。
想起他去年的這個時候,經不住一陣膽寒。
可是,當看着那個不要臉的房東不遺餘力向那傻胖妞推銷自己的房子時,作為一隻鬼他都看不下去了。
再加上他的私心並不想和一個人類同住。
所以強撐着虛弱的身體,他讓茶几上的水杯緩慢移動起來。
不是他不想直接摔碎,而是他的法力只能做到這樣了。
不過那傻胖妞是瞎嘛?你沒看到你房東嚇得眼睛都直了!
因此原本張宇不是很樂意以這麼低的房價出售這套房的主意,被改變了。
難得碰到一個大傻子,等到她什麼都調查清楚了,誰還買?
下一個傻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遇見。
一咬牙這趟生意就加速做成了。
身為一隻鬼很無奈。
不過他也沒有太擔心,反正等他恢復了,他照樣可以把她嚇走。
就這樣,他每天看那傻妞小心翼翼的打掃家裏,每件傢具,每塊地板,她都呵護的很好。
他還總聽她窩在床里打電話,不過每次都很短暫,對方不是罵她就是吼她。
她還會給另外一個女生打電話,這個人會和她說的久一點,但十句話里句句不離那個叫顯榮的。
其餘的時間,她都坐在卧室外面的大陽台里,對着城市的燈光里發獃,真是無趣的要死。
今天,他終於恢復的差不多了,就等那傻胖妞回來,他滿懷自信,一定可以將那隻胖妞趕走。
只是從一開門,那傻胖妞就反常的讓他這隻鬼都覺得奇怪。
不過那不關他的事,他還是要把她趕走的。
客廳里茶几旁的小板凳,緩慢的挪到曾喜悅前面。
曾喜悅面無表情的繞了過去,似乎這對於她來說這是件在平常不過的事。
新買的布娃娃莫名其妙的從床上“飛”到她面前。
被曾喜悅一巴掌呼開了。
然後曾喜悅連衣服都沒換,一頭倒在了床上。
被傻胖妞給無視的鬼飄進卧室,看她這樣難受的樣子,已經不好意思在下手了。
他是一隻有節操的鬼。
就這樣曾喜悅在床上不吃不喝躺了三天,第四天的時候大概因為實在太口渴,她在煤氣灶上燒了一壺水。
轉身回到床上繼續躺着,沒一會就睡著了。
鬼看明白了,傻胖妞這是也想變成鬼。
反正人不是自己害得,他也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她死了也是挺好的。
不一會水就燒乾了,火苗被撲滅了,瓦斯的氣味漸漸擴散到整個房間。
起先他還能悠哉悠哉的坐在沙發上,後來就開始滿屋子亂飄。
他越想越覺得,如果等下發生爆炸,那他不是就要失去這個房子了。
然後煤氣被他關了,窗戶被他打開了。
他才沒有那麼好心的想要救人,只不過他雖然中不了毒,但房間裏的空氣還是讓他覺得難聞。
想想傻胖妞死後沒人給她收屍,屋子裏到處是蒼蠅和蛆……
他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畢竟他還要在這裏待很久。
鬼使神差,他撥打了急救電話。
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曾喜悅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打着點滴。
她怎麼會在醫院?
護士小姐開心的說道:“你可算醒了。”
這位小姐明明有人打電話來救她,可是等需要辦住院手續的時候,一個人親人都聯繫不上。
手機上只有兩個聯繫人,從早上住院到現在已經半夜三點,沒有一個人來看望她。
護士小姐不知道,周顯榮和宋悅在知道曾喜悅住院的事情有多開心,巴不得她立馬死去。
她又沒什麼親人,只有顯榮這個男朋友,只要曾喜悅死了,房子就是他們的了。
自然兩個人也不會跑到醫院來看她。
醫院怕人出事,讓護士多看着她點。
“你有點營養不良,還有點脫水,家裏煤氣泄露了,一個人生活,要多注意點才是。”
小護士年紀雖然小,但懂的倒是很多,她碎碎念的樣子,一瞬間讓曾喜悅覺得很溫暖。
“還有,你能不能聯繫到家裏人,讓她們過來幫你辦住院手續,出了這麼大的事,身邊都沒人照顧,那可怎麼好。”
“我沒有家人。”曾喜悅無比虛弱的說,隨後解釋道:
“我是個孤兒。”
她怕護士以為她是故意不肯和家裏人聯繫,特意解釋道。
小護士一時不知道如何接話。
“我的衣服在哪?”
曾喜悅如今和電視上那般穿着病號服。
小護士恍然,從病床旁的衣櫃裏,拿出她的衣服來。
“口袋裏有7500塊,還得拜託你幫我交下費用,順便幫我辦下出院手續,等這個點滴打完我就出院了。”
“可是,你的身體……”
曾喜悅搖搖頭:“沒關係,我還好。”
一個小時后,曾喜悅帶着僅剩的4000塊,從醫院離開。
雖然仍是夏天,北方的夜晚還是有些涼意。
曾喜悅沿着街邊慢慢走,一邊沿路查看有沒有的士。
她手機沒帶,約不了車。
寂靜的街道里,只有曾喜悅一個人。
等到天快蒙蒙亮的時候,曾喜悅終於走到家了。
人在傷心過度的時候是不是就會越來越平靜。
走了這麼久的路讓她腿發脹,體力的消耗讓她異常的疲憊。
第二次她回到家裏心裏只想着休息,其餘的都被她拋在腦後。
有些貪婪的懷念她的凱蒂貓,好在她還不是無處可去,她還有一個家,家裏只有她自己。
依舊沒有換衣服,曾喜悅蜷縮在被子裏,像每個人在媽媽肚子裏一樣,尋找她從未體會過得溫暖。
還沒有等她睡着,一道聲音突兀的從房間裏響起:
“我救你,可不是為了讓你繼續回來要死不活的。”
“如果你真想死,麻煩你麻利的從跳樓跳河上吊服毒卧軌裏面隨選一個。”
“不就是失個戀嘛,至於要死要活的嘛?”
“你懂什麼!”
曾喜悅似乎對自己房裏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個男人並不感到驚訝,甚至她繼續保持蒙在杯子裏的姿勢,連眼睛都沒睜開。
“是啊,我什麼都不懂。”那男人繼續說:
“可就連我這個什麼都不懂的人都看出來他根本沒把你當回事,你這個和他談戀愛的人還沒看出來。”
“要我說,你這就是活該。”
“不過都是你自己願意的,你又幹嘛這麼想不開。”
曾喜悅再也按捺不住,從床上坐起來,順手扔了枕頭過去。
“你放屁!”
當然枕頭是不可能砸中他的,枕頭穿過他的身體,砸到牆上回彈,又落回地上。
不過隨着曾喜悅一睜眼,入眼的畫面讓她忍不住尖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