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神經病
驀然醒轉過來，
昏昏沉沉的頭上傳來一絲絲痛疼，
回頭望向四下，
連一絲光亮都沒有，
天地漆黑得有些空曠。
溪流嘩嘩的流水聲和盛夏的蟲鳥鳴叫聲，交相呼應。
我在哪？
曾開心心想。
細細打量了自己十分鐘，才終於想起來，她為何會在這種地方。
曾開心隻身躺在駕駛室里，出神的望着車頂蓋。
她揉着略微有些疼痛的臉，此刻已微微腫了起來。
她坐起身來，手不小心碰到了腿上的抓痕。
不過並沒有疼痛傳來。
衣服有些凌亂，短褲的紐扣被打開，卻沒有被脫掉。
將衣服整理好，短褲的紐扣扣好。
她下意識的認為，
周全並未得逞，
因為內褲里的姨媽巾還在，
她心中稍稍安定。
那個網約車司機去哪了？
她很納悶。
曾開心不明白，那個司機為何沒有強暴？
這讓她很納悶。
又四下打量了沒有別人的身影，
特別是那位網約車司機的身影，
才十分小心的走下車子，一立地，她才發現右腳裸處有些扭傷。
直接觸碰到土地上，曾開心就痛得她齜牙咧嘴，幾乎就要叫出聲來。
強行忍住，在後駕駛座位上，她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至於她的隨身挎包，則因為她反抗那個男人時，被扔出了窗外，而今不知去向。
包里有幾張銀行卡、有一張身份證、還有一些零錢和化妝品，以及家裏房門的鑰匙。
這些東西都可以補辦，曾開心並未着急去尋找。
她一瘸一拐走出土路往城市方向而去。
沒有再往土路的深處而去。如果她往土路深處而去，勢必會遇到也昏厥的周全。
她要抓緊時間，逃離這個危險之地。
她也不知道那個司機去哪了！
也不敢在這種地方打電話。
她只想要快點逃離此地。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逃離到一處有人煙的安全地帶，拿出手機，時間是凌晨三點五十分。
手機屏幕顯示有11通未接電話。
店長林達一打了八通。
王源打來了兩通。
還有一通未接電話是她媽媽打過來的。
曾開心一個人住在S市主城區內，
這套房子是她父母出錢買給她的，只有一室一廳。
她的父母住在離S市一百多公里的縣城裏，經營着一家小超市。
由於已經是下半夜，曾開心並沒有打擾她的媽媽，只是發了一條信息。
她拖着瘸腿，不知道走了多遠，前方出現了光亮！
留意到四下無人，
曾開心才拿出電話，把電話打了出去。
“店長大人……”
林達一熟悉的清脆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她後續的所有話都說不出口，兩行眼淚就決堤了。
“喂！曾開心！你在幹嘛？死哪去了？”
“還知道給我來一通電話啊，不是說來醫院嗎？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你看看都幾點鐘了！耽誤的時間，從工資裏面扣除！有沒有一丁點時間觀念，不知道我還在醫院等你啊？”
“你把死者家屬帶來了嗎？”
“你妹的！到底去哪裏了？喂！曾開心你說話，你快說話！？”
“別以為你長得漂亮就可以為所欲為……”
心裏憋着一口氣的林達一，儘快的宣洩着心中的情緒。
林達一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數落、臭罵曾開心。
電話這頭，曾開心委屈無比，臉上掛滿淚水，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說出口。
就算是林達一劈頭蓋臉的臭罵，她都覺得好親切，比之前面對的那種畫面要好了太多。
“喂！曾開心！你說話啊。”
“你又怎麼了？”
“別跟我玩失蹤啊……”
林達一一直在電話那頭拚命的說著話。
曾開心卻不做回應。
任由眼淚洗劫她狼狽的臉蛋，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她終於還是把她的情緒給控制了下來，
她決定就讓今天這件事成為一樁秘密。
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
“我沒事。”
“店長！我只是摔了一跤，從樓道上摔了下來，腿上有點受傷，所以就耽誤了一會。
“我馬上就趕到醫院來。”
曾開心說出這個謊言，她既然打算保住這個秘密，就肯定不能透露出今天所有的事情。
林達一聽到這裏，語氣中也出現一絲擔憂。
“咋會摔倒呢？你沒事吧？你在哪裏？我來接你？……”
曾開心的眼角幾滴眼淚仍在嘩嘩的掉。
強行掩飾住眼淚掉下的聲音，用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不礙事的店長！我自己來醫院就可以了！等我一會，來了之後再給你講吧。”
林達一也不是什麼鐵血心腸的人，他知道曾開心肯定出事了，才有所耽擱。
以他對曾開心的了解，這個女孩子極其要強，而且還非常的善良。
至於曾開心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並不是太清楚，因為他自己都被煩惱纏身。
“行，死者的家屬呢？有沒有和你一起過來？”
林達一問出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曾開心拿着電話不敢透露太多，萬一周全突然追臉上來，她就又要完蛋了。
“店長！等會到了醫院再說。”
“嘟嘟嘟……”
電話掛斷。
林達一真的快瘋掉了！
他一個人守在醫院，等待死者家屬的到來，解決善後的問題。
卻還要擔心曾開心的安危。
林達一自嘲道：“我擔心一個小妮子的安危干毛線啊？我是不是要瘋了啊。”
搖頭強行把曾開心的形象從腦海中刪除。
林達一守在醫院的停屍房門口，
除了醫院走廊的幾盞燈光，
他的後背汗毛根根豎立，
猶如經歷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之前曾開心電話也打不通，他心裏的毛躁心情無比濃郁，這種毛躁的情緒持續了長達四個多小時。
直到曾開心的電話打過來，他才如釋重負，從毛躁的情緒中解脫出來。
一想到曾開心，他就滿臉笑容。
一失去曾開心的身影，他就失望難過傷心落寞孤單……
他也不知道他怎麼了。
接完曾開心那通電話之後。
雖然條件不允許他誇張的笑，但他卻在停屍房的走廊上“嘿嘿嘿”的笑出了聲。
碰上正在巡邏的醫院保全人員，還以為他魔怔了。
害怕林達一惹事情，就要將他趕出去，他百般解釋才躲過一劫。
保全臨走時還說出了一句至理名言：“停屍間門口你笑個毛線啊！深更半夜的就不怕招來冤魂厲鬼啊！神經病。”
這句話讓林達一幾近崩潰，他趕緊把表情改過來，臉上又出現嚴肅的表情。
回到之前，
在十一點四十分的時候，林達一和警方的人進行了對接，警方也過來做了筆錄，然後警方離去，留下他一個人守在此地等待死者家屬。
誰叫他是網咖的投資人之一呢？
對別人的負責，就是對自己的負責。
這是林達一做生意的準則。
至於他的另外一個合伙人，此刻還遠在美國度蜜月，一時半會，也趕不回來。
林達一的臉上出現焦慮不安，從不失眠的他，竟然也失眠了。
他體重有兩百多斤，身高175cm，今年已經35歲，他在走廊上開始踱步，步履艱辛。
他就隨意走動幾步，因為他衣服穿得極為寬鬆，他的肚子上、臉上、臀部上的肉都顫巍巍的抖動起來，猶如一座行走的小山。
林達一雖然合夥開了一家網咖，但至今他還沒有結婚。
從他的表情和動作就可以看出，他憂慮的是網咖的未來？
如果死者家屬追究責任，政府也肯定要追責，那時候肯定關門大吉啊。
這是最差的結局，大不了從頭再來，再奮鬥個二十年，人生在於奮鬥。
至於個人感情，在曾開心說要趕過來的時候，他消失的毛躁和滿臉的笑容就說明了問題。
他搖頭想把曾開心從腦海里去除。
可怎麼都無法如願。
……
王源去警察局將情況交接清楚后，也返回了網咖。
網咖因為發生死人事件，
唯一留下來的兩個人，
也發覺了怪異，
網咖除了他們？怎麼突然沒人了呢？
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隨便問了一下網管，網管張小偉如實的交待，這兩個沉迷遊戲的人才逃離了網咖。
萬通網咖今夜生意一落千丈！生意慘淡！
就在王源和張小偉請示店長林達一之後，決定網咖暫時歇業整頓。
王源給曾開心打了電話，卻沒有人接，他雖然有些擔心，但還是沒有往壞處想。
正當王源和張小偉要關閉網咖大門時，遠處傳來鈴鐺的響聲，由遠而近。
大半晚上竟然還有人搖晃鈴鐺。
他們覺得有些詭異。
本來這個鈴鐺的聲音，隔得極遠，可不過兩秒鐘的時間就來到了他們的耳邊。
實實在在的鈴鐺響聲，在王源和張小偉的耳邊響起來。
一個穿着道袍的老者，突兀的出現在他們的背後。
深更半夜，那老者臉上帶着墨鏡，皮膚鄒鄒巴巴的，手裏拿着一根拐棍，拐棍上繫着一個銅鈴，那銅鈴不停的晃動着。
“叮叮叮……”
“叮叮叮……”
張小偉嚇得夠嗆，差點失去理智伸手打了那個裝神弄鬼的老者，幸虧王源攔着才沒出事。
張小偉出聲罵道：“老大爺你有異裝癖啊！
大晚上穿這樣出來招搖撞騙！
還深夜半夜的搖鈴鐺，太不吉利了吧？
就不怕招惹到什麼東西嗎？”
老者看着順通網咖里，並不理睬張小偉。
王源正要說兩句的時候，
那個穿着道袍的老者指着順通網咖里說道：
“你們店裏有髒東西……”
“有需要時聯繫我……”
“價格公道……”
說完，那老者扔下一張名片就走開了。
還神神叨叨的念道：“坐令世俗士，自慙污濁身。城西皇冠廟，有錢皆可清。”
鈴鐺的響聲，仍舊在深夜人靜的街上響個不停。
漸漸消失無蹤。
張小偉撿起那張名片，王源也看過去。
上面寫着：
“城西皇冠廟，枯榮道人。除魔衛道，看風水，測凶吉，合八字……”
“價格公道合理，童叟無欺。”
“聯繫方式……”
王源和張小偉同時衝著老者消失的方向。
豎起了一根中指。
說出了一句：“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