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追問來處
一大一小，吃了點東西，喝了點水，身上似乎有些力氣了。
“小寶，你聽娘親說，娘親現在雖然腦子好了，但是娘親把以前的事兒都忘記了，所以，娘親想問問你，你除了小寶這個名子，還有別的名字嗎？”
“娘親，沒有，我沒有別的名字，我就叫小寶，不過，吳奶奶說，娘親剛來周家村的時候腦子還是好的，所以她知道娘親你姓周，我呢，就隨了娘親姓，叫周小寶。”
周玖：“……”
原主難道不識字？還是說，心中不怎麼喜小寶，所以就隨意取了小名，連大名都沒給孩子取。
“哦，那小寶知不知道，娘親是從哪裏來的？是哪裏人？”
“村中人都說，娘親是從外面來的。其他的小寶就不知道了，小寶知道的，都告訴娘親了。不過，小寶不知道不要緊，娘親要是想知道，可以去問吳奶奶，吳奶奶一直對我和娘很好的。”
“吳奶奶是誰？”
“吳奶奶就是吳奶奶呀，也是周栓子的奶奶。”小包子想了想，回了周玖。
周玖知道包子太小，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但從包子的話里大概得到了一些消息，原身周玖不是周家村人，來周家村時腦子是清醒的，是後來才慢慢瘋癲的，村中有個非常照顧娘倆的吳奶奶，有個孫子叫周栓子。
至於為什麼原身一個女子孤身一人來到了周家村，還有個孩子，這些事只能後面再慢慢打聽了，現在要緊的要讓自己的身體好了起來，改變現狀。
“小寶，咱們去吳奶奶家，娘親不認識路，你帶着娘親一起去。”
“好嘞，娘親，小寶扶着你，你要走穩了啊。娘親，小寶都不記得你有有多久都沒有出過這破廟了。”小寶高興的拉着周玖的手，說是扶，其實是牽，周玖笑了笑，抓住他的小手，緊緊的握在手心裏。
“小寶，你今年幾歲了？”
“小寶三歲啦，娘親，吳奶奶說小寶是二月初二龍抬頭那天出生的，是個好日子呢。”小寶笑得見牙不見眼，什麼都是吳奶奶說的。
周玖暗嘆了口氣，踏出破廟。
一出廟門，人都感覺輕鬆點了，空氣也新鮮了，眯眼適應了一下亮晃晃的陽光，看眼前的景色和自己感覺到的溫度，現在正是暖春，且很快就會進入夏季。
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朝代，什麼國度？地處南方，還是北方？亦或是江南，塞北？什麼都不知道。
沒有原主的記憶，感覺自己就像這個時代沒有過往的遊魂，還是一會兒去問問吳奶奶吧。
周玖抬眼四望，又朝身後看了看，原來娘倆棲身的地方是座土地廟，破廟處在村頭，與村莊隔了一條河，只要穿過一段田間小路，跨過小河上的石橋，便進了村子。
從破廟走進村子，周玖用了很大的力氣，走幾步就氣喘如牛，要停歇一會，才能再走，從母子二人進村，就迎接了各種眼光和議論，有同情的，憐惜的，鄙視的，不屑的……
村人甲：“那瘋子不是不認人，不認路，整天坐在破廟裏喊着要去找夫君，這怎麼突然就出來了？”
村人乙：“不會是更瘋了，小娃娃管不住，隨着她亂跑吧？”
村婦丙：“走了，走了，這種人不值得同情，要不是自己不檢點，未婚生子，也不會被趕了出來，還找夫君，連自己的男人是誰都不知道，人家認不認都不知道，還夫君？我呸，就是個狐媚子。”
村婦丁：“回家吧，有什麼好看的，可憐之人必有可嫌之處……”
村婦戊：“趙氏，你就積點口德吧，周妹子是個可憐的人，一個人帶着孩子本不容易，現在又瘋了，你還這麼說她！周妹子長得是好看，可她勾引村中誰家的漢子了？不知所謂的。”
“……”
周玖帶着涼意的眼神朝那些人掃了一眼，把這些人都記在心裏，不管是說她壞話的，還是幫她說好話的，既然她穿了過來，她就要代替原主好好活下去，誰也別想欺負她和小寶。
“娘啊……她們又在說娘你的壞話了，娘你不要生氣，等小寶長大了，小寶保護你，誰說你壞話，我就打他。但現在我打不過他們，我們倆只有忍一忍，忍忍就過去了。”小寶習慣了瘋癲的周玖，所以，還是以前的習慣，老氣橫秋的一聲“娘啊……”，然後是滿滿的安撫。
周玖“噗嗤”一聲笑了，“小寶，娘已經好了，你以後啊，不用這麼跟我說話。從今天開始，由娘親保護小寶，等小寶長大了，小寶再保護娘親。那些說壞話的人啊，讓她們說，等娘的身子好了，娘就打得她們滿地找牙，也不用等小寶長大了再打。好不好？”
“好！娘親，我剛剛是一時忘記娘親你已經好了。”小寶奶聲奶氣的回了周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
“走吧，找吳奶奶去，她們愛說啥說啥去，就當是條狗在吠。”
母子二人穿過半個村子，小寶在一幢磚房前停了下來，周玖打量了一番，這屋子在村中不算最好的，但也不算最差的，看樣子吳奶奶家日子過得還不錯，不拔尖兒，也不落後。
“吳奶奶，吳奶奶……”
剛踏進小院子，小寶就大聲喊了起來。
“哎呀，是小寶啊，你來了？是不是餓了？你娘……”隨着聲音，一個老婦人從屋裏趕了出來，一把抱住朝她奔過去的小寶，看向小寶身後的周玖，張大了嘴巴，話停在了嗓子裏。
“嬸子……”周玖看着這個對母子二人照顧有加的老人，微微的笑着，柔柔的叫了一句。
“玖兒？你……你好了？”吳奶奶很激動，一把抱起小寶，衝到周玖的面前三步停住了，不敢相信的盯着周玖瞧。
“是，嬸子，玖兒好了，托您老的福，玖兒的腦子現在全清楚了。”周玖依然笑着，朝吳氏點了點頭，眼睛裏含着激動的淚水，但周玖知道，這淚水不是自己的，是原主的。
原主在逝世前，心中含着恨，含着怨，還有牽挂……
她祈求老天爺，祈求漫天的神佛，她撐不下去了，實在是撐不下去，讓老天爺派一個人來替她活下去，照顧她可憐的小寶，找到害自己的仇人報仇，找到那個男子問問他，為什麼不要她們母子？！
“孩子啊，可憐的孩子，你受苦了……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啊，小寶終於能有個依靠了。快，進屋，嬸子給你倆做點吃的。”吳氏一手牽着小寶，一手拉着周玖，往屋裏走去。
周玖趕緊坐下，走了這麼遠的路，她的體力已經透支了，手和腳都在打着顫。
“吳奶奶，我幫你燒鍋。”
吳氏進廚房做吃的，小寶乖乖跟在她的身後也進了廚房，周玖聽着小寶奶聲奶氣，卻透着大人般討好的聲音，心中閃過一絲疼痛，雙手也抓緊了。
周玖閉上眼，暗暗道：“你安心去吧，既然我來了，我會代你照顧好小寶，從此後，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決不會白佔了你這具身體。”
“玖兒，小寶，來，吃麵條了……”
吳氏端了兩碗香噴噴的麵條過來，上面還各卧了一個雞蛋，大碗是周玖的，小碗是小寶的，餓了幾天的周玖，咽了咽口水，實在是餓了，也顧不得許多，對着吳氏道了聲謝，就狼吞虎咽的就着碗吃了起來，小寶也餓了，學着娘親，也對着吳氏道了謝，細細的吃着碗裏的面和雞蛋。
不一會兒，娘倆就把面吃完了，吃完面，周玖感覺身上一下子就暖和起來，前面那股子涼意都沒有了，“嬸子，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們娘倆怕早就沒命了。”
“傻孩子，嬸子也只這麼點能耐，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你好了就有希望了，小寶就有指望了。我記得，你剛剛來村中時，會一手好女紅，這好了，憑着你一雙巧手，你們娘倆也餓不着的。”吳氏笑了。
“嬸子，不瞞您說，我這幾天都病了，病了三天，差點就去了，許是哪路神仙看我可憐，發了善心，不但沒讓我死，還讓我的腦子好了。只是，好了是好了，我以前所有的事都不記得了。”
“啊？……你記不起以前的事了？罷了，記不起就記不起了，記得又怎麼樣？記不得還開心些。”
“不，嬸子，我一定要知道。您就跟我說說，我當初來村裡后的一些情況吧，比如我從哪裏來，什麼時候開始來村裏的，我以前是什麼身份，我姓什麼，叫什麼，爹娘是誰……我統統都要知道。”周玖堅定的搖搖頭，如果能知道，她必須要知道，她還要替原主報仇，而且，她也得防着那些人再來加害她和小寶。
“你真的想知道？”吳氏有些猶豫。
“是，嬸子，我既然好了，該報恩的我要報，該報的怨也要報，我不能白白的被人欺負成這個模樣，否則，我對不住自己，也對不住無辜的寶兒，更對不起對我好的人。”周玖再次堅定的點了點頭。
“好。”吳氏感覺到眼前的周玖與以前有些不一樣了，定定的看了周玖一眼，然後輕輕的點點頭，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