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大結局一

196大結局一

17年3月,春。

婚姻似乎找到了新的方向,那是一記輕輕淺淺的觸碰卻讓人心底忍不住開了花。

潘時是興奮的,他的高興都寫在了臉上。

他在這個夜晚興奮的像個孩子,抱着面前的人怎麼都不願鬆手。

他可以不去計較她為何選擇妥協,選擇退步,他可以不去計較,她是在這半年被他感動,還是習慣他的照顧。只要她願意給他這個機會,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

若是以往宋媛被他這樣佔便宜,她很可能一把推開他訓斥:“滾!”

但今日她沒有,她伸手抱住了眼前的人輕聲說:“潘時,我這個人沒什麼太大的優點,但……我從不委屈自己。”

一字一句砸在他心頭,足以聽得他熱血沸騰。

潘時鬆開人正要再度……宋媛一把推開他,越過他往外走:“佔了老娘一次便宜還想占第二次?誰給你的狗膽?!”

是訓斥的話,但話語裏笑意淺淺毫無威懾力。

潘時沒急着追過去,他情不自禁伸手摸上自己的唇,忍不住笑了。

人生啊,總是能在不經意間給他憂愁又給他驚喜。

前路漫漫,但他不急。只因,往後有她。

說起賀秀芝的事,已是第二日早上。

賀秀芝以為,她是因為在那對父子最難的時候離開,所以招來潘時滿腔恨意。

可她不知道,潘時對她的刻骨恨意更多是因為,她離開后很長一段時間的不聞不問。

她那不只是要選擇更好的生活,而是想要徹底和他父親,還有他這個兒子斷絕聯繫。

潘時說:“父親入葬時,我給她打電話,想讓她來見他最後一面。電話通了,可是電話那頭遲遲沒有回應。”

“我不恨她,沒什麼好恨的。她有選擇更好生活的自由,我尊重她的決定,只求她也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時隔多年的事了,當年造成的傷痛早已淡了。他只是,不想原諒罷了。

賀秀芝想要求得原諒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潘時不想原諒也很正常。

宋媛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是他不能替他做任何決定。

換位思考的話,如果她母親還在世,她想她可能也不會輕易原諒。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還怎麼去強求別人辦到呢?

宋媛不說了,她在到蛋糕店裏之後立刻給賀秀芝去了電話:“抱歉賀女士,你的訂單我這邊可能沒法完成,至於違約金我會按照合同約定的賠償給你。很抱歉,給您留下一次不太愉快的合作經驗。”

那頭沉默良久,賀秀芝似是無奈輕笑一聲道:“沒關係,我早該猜到的。他不會想要見我,也不會想要原諒我。”

人到中年,有太多的無能為力和求而不得,求得原諒便是其中一件。

道理賀秀芝懂,只是總有些不甘心罷了。

若甘心,她便不會丟下一堆公事來到臨海。

宋媛正想說‘再見’的時候,那頭忽地傳來一聲輕咳。

她楞了下說:“您感冒了嗎?”

“有一些,不要緊。”賀秀芝說:“能不能不急着掛我電話,我還想和你聊幾句。”

“好,您說。”

賀秀芝又忍不住幾聲輕咳,緩和了之後她說:“他不原諒我也不會怪他,一切都是我自己種下的因收穫這樣的果也無可厚非。生活向來是這樣,付出什麼得到什麼。他從小就很會照顧別人的情緒,但唯獨對我不會遷就,不會退讓。我猜想他一定很喜歡宋小姐,往後我不能常常陪在他身邊,看着他,還希望宋小姐多多關心他。”

“好。”這是來自一個母親最真切的懇求,她不會不答應。

賀秀芝說:“婚姻道路任重道遠,願你們以後幸福美滿,白頭到老。我不曾實現的夢想,希望你們可以。不……你們一定可以!”

“謝謝。”

她的祝福宋媛坦然手下。

賀秀芝嘆息一聲,“我會離開臨海,希望我的出現不曾影響你和他情緒。”

“不會。”宋媛答了句,忍不住問:“您打算什麼時候離開,我可以去送送您。當我替他送您吧。”

“不必了,我自己也還沒想好到底哪天離開。”賀秀芝笑說:“人到了一定的歲數,越發受不了離別,真的不必送。”

她堅持,宋媛便不再強求。

只說了句:“祝您一帆順風。”

掛了電話,原本毫無頭緒的製作好像忽然變得有思路了。

但她在前一秒,才剛剛回絕了賀秀芝的訂單。

宋媛在經過短暫的思考之後開始製作。

她要做一隻三層蛋糕,製做耗時又耗費心血。

這一天的嘗試是失敗的,第一層成品出來的時候,她仔仔細細看了下成品色彩,不滿意。

第二日的成品,依舊不滿意。

……

真正做成那隻蛋糕,是在3月12日中午。

那一天正好也是陸澤的百日宴,巧合的讓人高興。

宋媛將那隻蛋糕拍了照片發給了賀秀芝——雖然我們之間的合作已取消,但我還是完成了這隻蛋糕。當做是您這趟過來,我送您的禮物吧。

那是一隻精美的三層蛋糕,每一層的圖案都是精心設計過的。

賀秀芝正準備離開臨海,退房之時收到了宋媛的短訊。

目光一下子被手裏里的圖片吸引了,宋媛先後給她發了四張圖案。

她看懂了那些圖案的寓意,第一層是簡化的圖案,是一家三口去放風箏的圖片,第二層是……母親要離開孩子抓住了她的衣角,淚流成河。

第三層是最上面的,只有一輛玩具小汽車,汽車裏沒有人車門顏色和她送給潘時的小汽車一模一樣。

車窗內飄出兩根繩,上面是飄着粉色氣球。天邊是粉色的雲彩,和燦爛的太陽。

賀秀芝沒忍住,站起酒店前台失控痛哭。

“賀董。”助理何曾見過她這樣,嚇了一跳。

賀秀芝捂着唇蹲下去,她哭到肩頭聳動。這個叱吒風雲,坐在談判桌上一分鐘內可以定下無數商家生死的女人,在這一天褪下堅強外衣,任憑那些眼淚洗刷着她臉上昂貴的粉底。

宋媛的信息再度發進來——我猜您已經離開,沒關係,這隻蛋糕我會幫您轉達。祝好。

那隻蛋糕宋媛若真的提回去送給潘時,她猜他多半是不會要的。所以他不會直接送給他,她提着那隻蛋糕去了陸澤的百日宴。

陸澤的百日宴在郊區一家酒店,地點選的較為隱蔽,但酒店規格不小。

邀請的人不多,都是陸氏夫婦至親和至交。

莫念這邊沒什麼親人,都是朋友,有宋媛一家三口,還有張謙,還有羅彤。羅彤是秘書室的那幾個女人的代表。

陸景蕭和練束梅這邊親戚也不多,但老太太自己邀請了不少她在臨海的朋友。林睿一家自然是要出席的,再則付之宜和付安,以及公司里的幾個主要人員。

合作夥伴今晚一個沒有邀請,陸氏的合作夥伴太多了,請不來。

都是較為親近的人,所以大家溝通還算順利。

作為今晚的主角陸澤,自然成為了團寵。

陸景蕭喜得貴子之後,外面一眾媒體一直想要拍到孩子的正臉,滿足外面吃瓜群眾對孩子樣貌的好奇心。

但誰知陸氏夫婦對孩子保護的極為嚴密,直到今天外面一張照片也沒有。

林睿夫婦自從上次在醫院見過孩子后,這是頭一次。

出了月子的陸澤,模樣越來越清晰也越發俊了,就連江雅這個看過無數嬰兒的人都忍不住贊:“這孩子長得可真好看,這模樣將來怕是要惹得無數姑娘追逐了吧?這誰要愛上他,怕是要操心了。”

都是玩笑話,莫念站在一旁笑。

抱着孩子的付之宜輕笑道:“林太太放一百二十個心,這孩子隨他爸,將來啊肯定是個一心一意寵老婆的!哪裏捨得叫人家姑娘跟着他操心?!”

這話說的圍着的一圈人都不由笑了,就連背着身端着酒杯和人說話的陸先生本人也忍不住笑了。

江雅也笑了:“我看像!這陸家啊不止出美男,還出痴情種!”

眾人又是一陣鬨笑。

一旁的林睿拉着她的手說:“不然,我們生個女兒先預定了他家這小子?”

“娃娃親啊,這個好!”付之宜笑着附和。

總歸是玩笑,說幾句開心開心。

誰知江雅一把抽開被林睿握着的手說:“哼,我猜不要!萬一生出個兒子和你一個脾性,那不禍害姑娘嘛!”

林睿:“……”

老婆如此不給面子,萬箭穿心不過如此。

一旁的人卻都憋着笑,這林家的小媳婦還挺有趣的。

林睿不覺臉上無光,他嬉皮笑臉的抱住人說:“我這現在不是學好了嘛,就算是兒子,那肯定也是繼承你的優良基因!放心吧!”

“別對我花言巧語!”江雅可不搭理他,這人套路太多了。

最近想着法子的要爬上她的床,她才不上他的當,考核期都還沒過的人,生什麼孩子?

現場眾人包括林老爺自己,哪裏知道他家這在女人面前向來無往不利的孫子,竟然有這麼一天?

林睿自己也覺得憋屈,他這個年紀可不是精力旺盛的時候?但這老婆不許……不許他也沒法子。

忍着吧,總有都叫她還回來的一天!

江雅不知他那些小算盤,若她知道……她不可能知道。

陸澤今日收到禮物無數,擺在桌上琳琅滿目,但最顯眼的還是宋媛的那隻三層蛋糕。

來時,她悄悄對莫念說:“這回我要藉著咱兒子的好日子,做一件自己的事。”

莫念笑說:“好。”

她不知道宋媛那蛋糕到底要送給誰,也不打算問。

晚餐吃的很愉悅,到了拆蛋糕環節莫念看見宋媛特意叫了潘時,她心中變有數了。

潘時喝了幾杯酒有些微醺,被她拉過去的時候,還在嘀咕:“這是不是得叫陸先生和陸太太來拆?”

他總覺得宋媛這是有些主次不分了。

宋媛沒什麼好耐心:“叫你拆就拆,廢話那麼多!”

老婆這是又上火了,潘時不敢在多言,乖乖拆了那隻蛋糕,將盒子小心翼翼的拿起來!

入目是最上面的那層圖案,上面的小汽車很眼熟……

再看第二層,第一層……

潘時眉心微蹙,酒意頓時醒了大半!

他在剎那間就明白了,為何這隻蛋糕她偏頭他來拆。

潘時嘴角還掛着笑,只是那笑容有些僵硬。他轉身往外人群外面走。

周邊想起讚歎聲,宋媛遞過去蠟燭拿起刀叉劃了兩小塊端出來,給立棋一份,也給潘時遞了一份,但那蛋糕潘時不接。

宋媛拉過他的手將蛋糕放在他手心:“我做的,也不吃嗎?”

“吃了又如何?”

“吃了也不代表你原諒她,是不是?”宋媛拿過小叉戳了一小塊笑道:“不原諒也沒關係。”

潘時不張嘴,即使不代表原諒他也不想吃。

宋媛將那塊蛋糕送進了自己嘴裏,然後重新給他戳了一塊:“真的不嘗嘗?這蛋糕我做了將近四天,沒一塊都凝聚着我的心血,你確定?”

潘時眉心微動,然後低頭吃了那塊蛋糕。

很甜,甜而不膩。

那感覺,就像他每每看見她臉上的笑容一般。

“好吃嗎?”宋媛笑着問他。

男人點頭:“很好吃。”

她的手藝自然沒得說。

宋媛看着那塊蛋糕說:“這東西做出來就是要給人吃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吃到它的人心情愉悅。就像生活,都是過給自己看的,和別人其實沒多大關係。沒人能保證每一天的日子都在歡聲笑語中度過,我們最終只能學會遺忘那些痛苦,這樣才能更好的生活。”

“這才是我想要我對你說的話。”她的目的從來和他是否原諒賀秀芝無關,她只想他往後能忘記記憶深處的不快樂,再提起那段不愉快的回憶,真的能夠一笑置之。

“啊媛。”潘時紅了眼眶,他伸手抱住了面前的人。

他想,他一定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會娶到這樣一個老婆。

宋媛抱緊他笑了,不遠處看着他們的立棋也笑了。

蛋糕好甜,宋阿姨臉上的笑容比蛋糕更甜,他好喜歡啊!

但這份甜蜜溫馨的氣氛,最後被一串突兀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

是宋媛的手機。

潘時鬆開她,讓她接電話。

宋媛看了看上面的來電顯示,卻忍不住皺了眉。

她抬眸看了一眼潘時,然後握着電話走開:“你好,賀女士。”

回應她的並非賀秀芝,而是一道有些陌生的男聲:“是宋媛小姐吧,我賀女士的助理,她……”

那頭人的話讓宋媛忍不住皺眉,潘時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忍不住隱隱蹙眉,他朝她走過來。

只聽宋媛說:“好,我待會兒就到。”

掛了電話她對潘時說:“賀秀芝住院了,我們過去看看。”

潘時楞了下,還沒反應過來宋媛已越過他走去莫念身邊,和陸氏夫婦打招呼。

之後她將立棋從人群拉出來,拽着潘時上車。

潘時一路都是渾噩的,他說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

去的路上宋媛解釋說:“她這幾年心臟不好,去年末剛做了搭橋手術,但是上次檢查結果不是很好。”

潘時沉默着,他不知道說什麼,也不想說話。

立棋有些好奇的問了句:“宋阿姨,我們要去哪裏?”

“去看一位奶奶,奶奶身體不好。”宋媛解釋說。

立棋點了點頭,偏頭看向潘時,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潘叔叔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

賀秀芝是在去機場的途中忽然發病的,那時已臨近機場,她身體出現狀況之後助理立刻叫司機送她去了附近的醫院。

宋媛一家三口趕到的時候,她還在急救室沒出來。

“宋小姐。”助理起步走過來,和她打了招呼,又和潘時打了招呼。

宋媛蹙眉問:“情況怎麼樣?”

助理嘆息說:“醫生說暫時穩定住了,但她這身體也就這樣了。這些年沒日沒夜的工作遺留下來的後遺症,現在想要改變也不是簡單的事。”

宋媛點了點頭,牽着孩子去一旁坐下。

她偏頭看向潘時,他一直沉沉盯着那扇手術室的門不知道在想什麼。

賀秀芝是在四十多分鐘后被醫生和護士從裏面推出來的,剛剛手術結束她還未清醒。

整個人虛弱的躺在病床上,看着和之前的狀態大不相同。

護士將她送去了病房問:“誰是家屬,有幾件事要交代一下。”

潘時楞了下沒吭聲,是她那位助理走過去說:“跟我說吧。”

護士交代了注意事項轉身出去,助理去廚房燒了水,之後出來叫醒賀秀芝。

賀秀芝是有些渾噩的,她恍惚的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里似是看見了腦海里不斷出現的人。

她覺得自己是眼花了,他怎麼可能過來呢?

嘆息一聲她別過了腦袋,立棋就是這個時候湊過去叫她一聲:“奶奶。”

賀秀芝楞住,視線漸漸變得清明,然後她看見了站着的宋媛。

再次轉頭,她確認站在床邊是潘時!

“你……”她有些虛弱的開口,聲音很輕。

潘時清淡說了句:“你現在是要跟我打苦情牌嗎?你知道沒有用的。好好休息,早點回安城吧。”

他語氣冷淡,但聽在賀秀芝耳朵里不覺冷漠。

只要他還願意和她說話就好,只是這樣也很好。

潘時說完之後轉身出去了,宋媛和立棋是在十五分鐘后出去的。

她只是將孩子先送出去,後來又折返回了病房。

賀秀芝沒想到她會再回去,眼角的淚滑過臉龐落在枕頭上。

聽見腳步聲之後,她抬手慌亂去擦。

宋媛給她遞了紙巾說:“別難過,您好好養身體,我會讓他再過來的。”

賀秀芝擦了眼淚說:“不用了,知道他不想看見我,我不想讓他委屈。”

“放心,我會尊重他的決定。”宋媛說:“但我還是可以過來看看您的,在您出院回去這段時間,如果有什麼需要的都可以告訴我。能幫忙的,我會儘力幫忙。”

“謝謝。”賀秀芝說罷笑道:“孩子不錯,很懂禮貌。”

其實這趟過來,她對未曾見過面的立棋一直心存芥蒂。

說到底那不是潘時和宋媛自己的孩子,那孩子對於賀秀芝來說就是個不相干的孩子,但今晚短暫見面讓她對孩子改觀不少。

是懂很懂事的孩子,他們將這個孩子教的不錯。

父母這個角色,他們做的比她要好……

宋媛笑說:“若您喜歡的話,等您身體好一些我再帶孩子來看你。”

“好,好!”賀秀芝想了想又說:“還是等我出院吧,醫院病菌多。”

宋媛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不早了,您好好睡一覺。”

她轉身從病房出去,便見潘時和立棋站在門邊。

瞧見她出來之後,潘時立刻收回了視線。

宋媛在心底嘆息,她牽起立棋的手說:“走吧,我們先回去。”

回去的路上比來時更沉默,立棋很好奇病床上那位奶奶和宋阿姨和潘叔叔的關係,但他知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管。

回到家,宋媛照顧孩子睡下之後敲響了潘時的門。

他還沒睡覺,他註定是睡不着的。

但這人嘴巴特別硬:“別用那種目光看我,我不是在為她擔心,我是不會為她擔心的。”

宋媛點了點頭,挑眉道:“如果這麼說能讓你舒服一些的話,我無所謂。”

“你……”潘時氣哼:“安慰人都不會嗎?”

宋媛憋着笑說:“不是說不難過,不擔心嗎?既然如此還需要我安慰什麼?!”

潘時被她說的啞口無言,他轉過身說:“這麼晚了不睡嗎?你明天不上班?!”

“請了三天的假。”

“為什麼請假?”他轉身看向她,問完那一剎那似乎有所預料。

宋媛挑眉說:“請假當然是有事啊,賀女士住在醫院我得去看看她.”

“不需要你去!”潘時沒好氣道:“她那麼有錢,不差你一個保姆!”

這人啊,真的是嘴巴太硬。

宋媛嘆息說:“我又不是給她做保姆的,再說你自己不去,管不着我不去吧?她身體狀態不好,我和她也算相識一場,要是她這次出個什麼意外,那我想想也覺得挺遺憾的!”

“你就不能不氣我?!”潘時被她說的心煩意亂。

他覺得她就是故意的!

事實上宋媛就是故意的,她還說:“我們的身世是有點像,但也有不同。不同是我現在父母雙亡,但你還有母親。不管你承不承認,那人的確還說你母親,永遠改變不了的事實。”

她特別理解潘時的糾結,和憤怒,那是被傷害后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

宋媛嘆息說:“我是沒有遺憾的,我也不喜歡給自己留遺憾。縱使我曾真的恨過那個女人,但她現在都變成一把灰了,又有什麼好恨的。恨一個人,為難的是自己。生活那麼美好,這樣去記住一個人太不值得了。”

“如果,她還在世呢?”潘時想問,如果那人還在,她還會選擇原諒嗎?

宋媛想了想點頭道:“會原諒,不去恨也不會在意。因為我現在有立棋,還有……你。”

那一句‘還有你’觸動了潘時的心,他怔怔看着面前的人。

宋媛笑:“人的記憶都是有限的,我們要學着去遺忘不愉快的,這樣才能有更多空間留給美好的記憶。”

她不對他說原諒,因為要去原諒一個傷害過自己的人需要勇氣,越是曾經在意過的人,需要的勇氣便越大。

他可以不去原諒,但她希望他能學會遺忘,是真的遺忘。

“啊媛……”

這一次,宋媛主動抱住了面前的人,她拍着他的背說:“你高興就好。”

後來宋媛從他房間出去的時候,發現肩頭有些濕潤。

她揚起唇角笑了,哭出來也沒什麼不好,誰都不是堅不可摧的。

早上,潘時送孩子去學校。

宋媛去了一趟菜場,潘時回來時她在燉湯。

他看了一眼食材沒說話,宋媛卻故意開口:“我早上給賀女士的助理打過電話了,他跟我說賀女士喜歡喝清燉排骨湯。”

潘時聽着皺眉,然後下意識回了句:“她不喜歡燉排骨,她喜歡湯裏面的玉米。”

說完他又沉默了。

“是嗎?還好我買了玉米!”宋媛笑笑說:“你去幫我把冰箱裏的玉米拿出來!我來剝。”

她是故意的,這些喜好賀秀芝的助理同她說過了。

宋媛只是想知道,這下年他故意做出一副對賀秀芝好不關心的模樣,是真的被傷透心不再關心,還是偽裝。

事實證明,她猜對了。

潘時彷彿被人窺探了心事,他皺眉說:“你自己去拿!”

“我忙着啊!”宋媛說了句,轉身去瞧鍋里的湯。

潘時站了一會兒,終是轉身開了冰箱去了裏面的玉米,然後……他站在灶台邊開始一粒粒剝起來。

廚房內煙霧繚繞,一男一女站在灶台邊,雖沒有互動但看着畫面很溫馨。

窗外有陽關灑進來,一眼看去好像跳躍星光。

生活在這一刻,變得有意義。

燉好湯,宋媛拎着飯盒出門。

潘時對她幾番叮囑:“開車速度不要快,不要尋偏僻小路。”

宋媛笑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過去。”

潘時不說話了,他姿叮囑她:“注意安全。”

“知道了,話癆!你再這樣,會帶壞孩子的!我可不希望他以後對他妻子,也這般嘮叨。”宋媛笑着嗔了句,拎着飯盒出門。

“立棋又不在家,他聽不見.”

“習慣成自然!”宋媛笑說了句,拿着鑰匙往電梯走。

潘時看着她歡快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十點四十,宋媛拎着燉好的湯出現在賀秀芝的病房。

不管她到底燉的什麼湯,不管這湯的味道到底如何,總之她有這份心意已經足以叫賀秀芝受寵若驚。

事實是,這碗夫妻二人合作的湯,味道很美味。

嘗一口已叫賀秀芝眉眼開了花,嘗第二口,她開始讚不絕口。

那碗湯賀秀芝喝了大半,最後是實在喝不下了,才放下碗。

宋媛給她遞了餐巾紙說:“您喜歡的話,我明天再給您送來。”

“別,那太辛苦了!”賀秀芝是很想她常來,可這醫院距離宋媛他們住處太遠。

燉湯又是件極其耗費時間的事,她還要再趕過來,實在太辛苦。

宋媛笑說:“我休了三天年假,反正也沒事。”

“你休假?”賀秀芝當然知道這不是巧合,總歸她有這份心,她已經覺得萬分開心。

宋媛笑道:“正好可以過來陪你聊天了。”

賀秀芝眉眼彎彎,再看宋媛越看越喜歡。

她伸手拉過她的手小心翼翼問:“那你就這麼過來,時時他……”

是擔心潘時會有意見,她怎麼樣都沒關係,萬不能因為她的關係影響了他們夫妻感情。

宋媛笑說:“他沒有意見的,這湯里的玉米是他一粒粒剝出來的。”

“你說什麼?!”賀秀芝顯然這次是真的有些受寵若驚了,“你,該不是在騙我吧?!”

“我騙您做什麼?那下次他再剝的時候,我給您拍視頻?”

賀秀芝眼底閃過難得的笑意,可隨即她又說:“他是不是不知道,你這湯是燉來送我的?!”

這老太太,還真的是極其沒自信的很。

宋媛聞言輕笑說:“他知道我這湯是燉給您喝的,也是他親自送我出門的。”

“他……他真的知道?!”賀秀芝難以置信的看着宋媛。

似是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

直到宋媛鄭重點頭,她才願意相信。

賀秀芝激動的手有些發顫,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

宋媛拉住她的手說:“他不是心狠的人,有些事需要給他時間。”

“好,好!給他時間,我不急,我一點不急!”她激動的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像是怕宋媛笑話,她抬手擦了眼淚無奈說:“這人啊到了一定歲數,這眼淚也不聽使喚似的。你別笑話我,我就是……就是忍不住。”

宋媛笑笑,然後伸手將面前的人抱在懷裏:“沒關係,我不笑話您。”

這對母子,總歸都是嘴硬心軟的人。

某些時候,潘時和賀秀芝真像,至少性格是。

賀秀芝緩和了情緒之後一直拉着宋媛的手,她忍不住問:“他跟你說過當年的事嗎?你為什麼要幫我?”

“說過,最近剛說了。”宋媛笑:“為什麼要幫您?您就當我是看中您的錢吧。”

這是玩笑話,聽得賀秀芝忍不住笑了。

她知道宋媛並非如她自己所說的那般,在過來臨海前助理調查過宋媛,這女孩子賬戶曾有一筆不少的錢,足夠他一生衣食無憂。

但她後來卻將那筆錢轉給了一家慈善機構,匿名捐款。

有這樣豁達心境的人,怎麼會是貪財之人?

那筆錢是宋媛先前還給許牧塵,但許牧塵在離開臨海時又悄悄給她轉了過去。她發現時想辦法聯繫過那人,收到過那人助理的一條短訊——許先生已在x年x月X日x地逝世。

縱使許牧塵死了,宋媛也不會收下那筆錢,她將那筆錢轉給了慈善機構。

賀秀芝搖頭:“別這樣說你自己,我聽了會心痛,也會不高興。”

說罷她嘆息:“你和時時都是家庭條件不好的孩子,慶幸的是,你和時時都成長的不錯。我這輩子到現在覺得最慶幸的事,那孩子沒有因為我的決定,延誤了終身。他遇見你,是他的幸運。”

“於我而言,也是如此。”宋媛笑容淺淺,但語氣卻很堅定。

她很慶幸,她在迷茫無助時,有那樣一個人拼了命拉住了她的手。

婚姻雖短暫,但意義非凡。

後來宋媛對賀秀芝說:“對您好,一方面是因為您是潘時的母親,另一方面是希望多年後他想起這些過往,心中沒有遺憾。”

人活着,生來就是有遺憾的,但宋媛想,如果這遺憾可以避免為何不避免?

傍晚十分宋媛從病房回去,車外夕陽美極了。

她不知道她在離開病房之後,賀秀芝叫助理跳出了湯里剩餘的玉米,一粒粒的吃完了……

太過在意一個人,總是不忍錯過任何關於他的事,一絲一毫也不忍錯過。

賀秀芝這次住院有些久,按照以往她的性子,只怕早就嚷着出去了!

但這次她不急出院,住院不僅可以嘗到兒子和兒媳婦的做的菜,那個叫立棋的大孫子還時不時來看看她,她現在的日子是從前幾十年最快樂的時光,簡直快樂到飛起!

立棋不是個話多的孩子,但是偶然冒出的一兩個冷笑話,能笑的讓人肚子疼。

賀秀芝時常一邊笑一邊摟着她說:“寶貝兒,你這是想笑死奶奶啊?”

立棋皺着眉頗一本正經說:“我可捨不得,宋阿姨說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以後就是我們家的寶貝。”

這話哄得賀秀芝笑的皺眉橫生,她最近照鏡子時常覺得臉上的皺眉又深了,但沒關係,變老也是一種成長。

她現在,很享受這種狀態。

病房外,潘時聽着裏面斷斷續續的笑聲,唇角到底還是忍不住上揚了。

他在那一剎那,彷彿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

但他站在門外不進去,這已經是他這半個月來不知第幾次過來,但次次都站在門口不肯進去。

轉身,他還是打算悄無聲息的回去。

誰曾想,這次撞到了宋媛。

其實不算是碰巧,宋媛今日是特意避開然後等他過來的。

她笑着超人走來,拉過他的手笑說:“既然過來了,就進去看看吧。”

潘時這次沒有掙扎,由着她牽着自己。

他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腕笑了,她知道他需要一個台階,這個台階她給他搭,然後牽着他走下來……

他有一位,全世界最好的妻子。

三月末,春風暖,人情更暖。

不是所有錯誤,都需要刻骨銘心的被記一輩子,為難別人的同時未嘗不是為難自己。

後來的後來,潘時從賀秀芝的助理嘴裏知道了那些過往:“夫人當年並非不想回去探望你父親,其實早在你父親生病前二人已簽下離婚協議書。但她說,她和後來的劉先生在一起時確實不是離婚狀態,否認不了在你眼中的背叛,所以這些年一直未曾解釋。她也有給你父親遞過錢,但那人心性太傲拒絕了。我知道我說這些,你可能不會相信,你會覺得我在替夫人辯解,都沒關係,我是只想替她說一說。”

“你被送去孤兒院,她有責任,但……其實當年曾有人要用你的撫養權敲詐。公司那年正為難,她籌錢時你已被那些親戚送去孤兒院。至此和你失聯了幾年,心臟病就是那時候落下的病根,這些年常年累月的忙碌,身體才一年不如一年。”

不管這人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相,但這一刻潘時選擇去相信。

生活應該抱有美好的期待,他有些慶幸在他選擇冷漠以對的時候,宋媛替他做下了一個正確決定。

賀秀芝出院那天,潘時攜宋媛和立棋,將她接去了他先前租的小公寓。

他們那地方太小了,再住一個人實在住不下了,再說老太太身體剛好點,人那麼多空氣流通不好也不是好事。

屋子是小了點兒,但人情味卻是滿滿的,賀秀芝一個勁的誇:“這地方真好,我很滿意。”

是真的很好,距離兒子一家很近,近到她幾步路就可以到達。

她從未想過有生之年,還能距離他這麼這麼的近……

宋媛幫賀秀芝安頓好之後說:“潘時你最近就住這裏吧。”

“為什麼?”潘時心頭生出不好預感。

宋媛凝眉:“方便照顧媽啊,再說你住樓上和住樓下有什麼區別?”

反正都是睡書房。

潘時:“……”

他不能想像看不見她的日子,分居更不敢想!他好不容易才取得那麼一點點成果,偶爾還能偷襲下,這要是住過來,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他覺得這女人就是故意的!難道是因為他最近偷襲次數太多?!

賀秀芝不能看不懂兒子的心思,她笑說:“不需要,他白天也要工作,我有何助理!這家政保姆也要來了,不用他過來!看見他我心煩的很!再說就幾步路而已,沒什麼大事。”

何助理也說:“是的,這屋子本來就不大,再過來一個人,擠。”

宋媛偏頭看向潘時:“你怎麼說?”

那小子摸着鼻子說:“何助理說的有道理。”

宋媛:“……”

就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

後來宋媛一家被老太太攆去樓上,助理悄悄笑問賀秀芝:“您現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跟了賀秀芝多年,她對他很多時候不像下屬,更像親人。

看見他們母子重修舊好,何助理也是高興。

賀秀芝想了想笑說:“現在已經很好了,如果……有一天他們能有個一兒半女那就更好了。”

這只是她的願望,但如果沒有的話,也沒關係。

畢竟立棋,也是個極其優秀的孩子。

——

同年十月,陸景蕭接受了直播採訪中。

採訪的是位二十七八的女記者,看着陸景蕭的目光有愛慕,但更多是敬佩。

誰都知道陸先生在採訪中,不喜歡被問及太多私人話題,直播採訪更是。所以這幾年,除去他主動提及,基本不會有人主動追問。

女記者今日也不打算問了,她只在尾聲例行慣例問:“請問您對現在的事業,或者生活還有什麼期望嗎?”

外人眼中的陸景蕭年紀輕輕成就非凡,他們誇他是傑出青年才俊,是不可估量的海城新勢力。這些年他早已成長為別人眼中,不可企及的高度,他還能有什麼期許?

但其實也是有的。

陸先生忽然調整了姿勢,直視鏡頭說:“我這一生終其一生的追求,只是想成為陸太太的好丈夫。”

這話讓攝影棚內的眾人,皆忍不住一怔,震驚之後又只剩羨慕。

女記者注意到,陸先生再說起太太的時候,目光里有整場直播里前所未有的柔情。那份柔情不是給她的,更不是給屏幕外的觀眾的,那是屬於陸太太的第一無二。

如雷掌聲在攝影棚內響起,還有外面觀看直播快要爆掉屏幕的彈幕。

——這是什麼神仙老公,請賜我一個。

——好想知道變成怎麼樣優秀的人,才能獲得這樣一個老公?!

——每天對着陸先生的臉看一百遍,求問我未來會不會為別人家的女兒,生出一個這樣的老公出來???

屏幕炸了,女記者將點贊最多的這幾條留言讀給陸景蕭聽。

那人笑容淺淺,又頗為嚴肅的說了句:“找一個我這樣的老公可能是沒戲,但大家還可以生一個女兒將來嫁給我兒子。”

難得這個往日一本正經的男人,竟然也同廣大網友開啟了玩笑模式。

屏幕頓時又炸了——求嫁!

——預約十八年後的神仙老公!

——這輩子不能嫁陸景蕭,讓女兒嫁給陸景蕭的兒子,人生也算圓滿了啊!

莫氏大樓,莫念剛從會議室出來,她不知道自家老公在一次直播中輕易‘賣‘寶貝兒子的終身幸福。

她不知道,但秘書室的幾個女人知道!

文雯坐在位置上暗戳戳的想:要預約也輪不着你們這群吃瓜的!

她要回家趕緊造人,早日生出一個女兒出來!

同是這一月,陸澤學校了走路。

他起初是扶着東西歪歪扭扭的走,後來鬆開了東西也能挪兩步。

傍晚夕陽下,陸氏夫婦一人蹲一邊,張開雙臂:“澤兒,乖,來媽媽這邊。”

“澤兒,到爸爸這來。”

這兩人像是爭寵一般,看的身後的家佣忍不住笑。

那小子左右瞧了瞧,然後搖搖晃晃的朝着莫念撲過去……

陸太太抱住了孩子,笑的眉眼彎彎,至於被冷漠的陸先生。

他哼哼走過去:“這小子將來怕不也是看臉的吧?”

陸澤伸手拽了拽他衣服,衝著他咧嘴一笑,張開雙臂要他抱。

他倒是聰明,誰也不得罪,看的院子裏的人皆是滿臉笑意。

陸景蕭抱過去,卻是連自家太太一起擁入了懷抱,然後低頭朝着太太的唇湊過去。

忽地一隻肉手擋住了他的嘴巴……

身後的眾人再度鬨笑不已!,就連莫念也笑了。

她近來常常微笑,這微笑也變得越發迷人,陸先生只需看一眼,不親也滿足了…

是不親了,等晚上關起門來再好好親!

------題外話------

現在可以留言了吧,抽兩個209幣,視留言決定要不要拆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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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婚成癮:陸少情有獨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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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大結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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