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各自的選擇
“幾位，別干傻事，”
艾德的目光掃過眾人，飛快道：“你們想留下來我沒意見，可要想拿走我保命的傢伙，恐怕不行。”
說著，艾德用獵槍戳了戳趴在地上的里斯：“起來雙手抱頭，跟我走。”
里斯哆哆嗦嗦地，壯着膽子抬頭，看到黑洞洞的槍口，巨大的恐懼早已壓過身體的疼痛，老老實實地走在最前面，帶着艾德、老鮑爾和皮特走向門口。
“你敢動里斯一根頭髮……”後面的村長目光陰沉地盯着艾德，咬着牙威脅道。
只是看到艾德的食指扣住扳機，槍口穩穩頂着自己兒子的後背，後面威脅的話便硬生生咽了回去。
“村長您放心，只是讓里斯先生送我們一程而已。”
艾德回頭說了一句，不急不緩地走向門口，眼睛的餘光掃到門口吧枱，順手從上面抄起一大瓶葡萄酒和幾張報紙，一股腦塞進了包里。
跟在後面的皮特又緊張又興奮，尤其看到里斯被嚇的瑟瑟發抖的模樣，心裏別提多爽快了，平時都是里斯欺負村裡人，什麼時候看他像現在這麼狼狽過？
小傢伙再看向艾德的目光，就帶上了崇拜。
幾人走出酒館，鮑爾和皮特很快牽了馬過來，父子倆騎一匹，艾德拔出匕首頂在里斯腰間，倆人共騎一匹。
“只要我們安全出了村子，我立刻放了里斯先生，”
艾德回過頭，看着緊跟在後面的村長几人，表情淡淡的：“不過，要是大門守衛擋着路，或者有哪個藏起來打黑槍，我就只能拉上里斯先生跟我作伴了，所以麻煩村長，先派人去給我們開個路？”
村長盯着艾德，沉着臉一言不發，沖旁邊招招手，立刻有人牽過馬來，先行騎馬沖向正門，村長和剩下的人則上了馬，緊緊跟在艾德幾人後面。
羅斯小村本就不大，不到半分鐘，一行人就來到了大門口，遠遠就看到大門敞開着，簡陋的哨塔上站着守衛，目不轉睛盯着這邊。
通往正門的幾條街上站了很多人，都是聽到動靜跑過來的，朝這邊遠遠張望着。
鮑爾見狀勒住韁繩，掉轉馬頭，沖眾人高聲喊道：“大家跟我們走！一起衝出去，外面的殭屍馬上就要圍上來了！”
老獵人舉着槍連喊數遍，幾乎聲嘶力竭，可人群卻沒什麼反應，安靜地看着鮑爾，似乎是在看一個小丑，不知是誰揉了雪球，遠遠地扔過來，有幾個落在了艾德和鮑爾的馬匹附近。
“滾！你們這些叛徒！”
“村子不需要你！”
“死了6個人還不夠，你是不是也想讓我們變成殭屍的食物？”
“別讓他們走了，把槍留下！”
人群中有人恨恨道，言語中不乏怨氣，老獵人見狀沉默不語，只是握着獵槍的手上青筋凸起，顯示出他的內心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平靜。
“你們！”
皮特哪受的了這種氣，憤憤不平，當下就要罵回去，卻被老獵人伸胳膊攔住，少年氣呼呼回頭，發現父親眼神複雜，說不出是憤怒還是無奈。
艾德這時騎馬過來，擋在了老獵人父子和人群之間。
“他們只是被恐懼蒙蔽了雙眼，何必生氣，”
艾德朝人群看一眼，回頭看向老獵人父子：“時間緊迫，我們快走吧。”
老獵人最後深深地看了眾人一眼，重重嘆口氣，然後拽緊韁繩，和艾德一起並肩走向大門。
皮特看着後面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時間不知該罵些什麼，感覺嗓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難受的厲害。
哨塔上，得到村長傳令的守衛們死死盯着下面一行人，緊張地活動着手指，只要稍微彎腰，就能摸到腳邊的長弓和長槍。
但艾德的老練大大出乎眾人預料，整個過程中，艾德一直騎馬掩護着鮑爾父子，擋住哨塔上守衛攻擊的角度，加上現在還是晚上，只藉著火光，守衛們根本沒把握在不傷到里斯的前提下，殺傷艾德幾人。
除了一個人。
守衛中有個槍法極好的，平時人們叫他菜頭，射擊水平堪比老獵人在弓箭上的造詣，此時他蹲在哨塔上，只露出半個腦袋，在昏暗的夜色中根本無法察覺。
村長傳來的命令中特別提到菜頭，讓他藉著夜色掩護射殺艾德，實在沒機會就先把老獵人打下馬來，沒了鮑爾這個強援，艾德就不堪一擊，畢竟他再狠也只不過是個毛頭小子。
就在菜頭拿起獵槍，悄無聲息地瞄準下面時，正和鮑爾並肩而行的艾德看似不經意地瞄了這邊一眼，立刻抱起獵槍頂住肩膀，朝對面稍稍瞄準。
“砰！”的一聲，火光乍現！
馬上的里斯被嚇的嗷嗷直叫，捂着腦袋，身子抖成的像篩糠，而在哨塔上菜頭露出來的腦袋則像個脆皮西瓜，一溜兒鮮紅色的汁液從腦後噴薄而出，濺了同伴一臉。
眾人本就神經緊繃，這一聲槍響把大家都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便抄起武器瞄準了艾德幾人，老獵人立刻將皮特護在身後，抬槍瞄準了後面的村長，眼中殺意頓現。
“都住手！別開槍！”
村長趕緊大聲喊道，衝著大門兩旁和哨塔上的守衛們拚命擺手，生怕傷到兒子，連喊了幾聲，眾人才猶疑地抬起槍口，鬆開弓弦。
艾德似笑非笑地看了村長一眼，面帶譏笑。
老子在《迷霧國度》的遊戲時間超過三十年，號稱拜倫斯第一快槍手！你跟我玩這套？
艾德沒有在這兒浪費時間，而是甩動韁繩，和鮑爾一起飛快通過了大門，待離開大門十多米，艾德才撥轉馬頭。
“村長，停下吧，”
艾德才沖後面的村長一行人道：“等我們走進樹林，就會把里斯先生放下來。”
村長的臉色發青，不知道是凍的還是氣的，更顯的神情陰沉：“我憑什麼相信你。”
艾德一笑，用匕首拍了拍里斯的脖子：“因為我只想離開村子，不想傷人，我好，你兒子就好。”
匕首冰冷的觸感讓里斯忍不住哆嗦起來，村長見狀咬了咬牙，沖身後擺擺手，跟來的十幾個守衛都勒住韁繩，齊齊後退。
艾德呲牙一笑，沖對方微微點頭，摸了一下帽沿，然後轉身縱馬飛馳，藉著雪地的反光，眾人模模糊糊地看到兩匹馬很快消在樹林中。
“再見了各位~哈哈哈~”皮特興奮的大笑聲遠遠傳來，就像一記重重的耳光抽在眾人臉上。
一直到進入樹林的陰影中，鮑爾才長出一口氣，皮特則興奮地在馬上直晃悠：“哈哈！我們真的逃出來了！真帶勁兒！”
艾德稍微鬆口氣，低頭看看里斯，才發現這傢伙胯下已經濕了一片，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開槍的時候被嚇的，竟然尿在褲子裏了。
“滾。”
艾德一臉嫌棄道，里斯聞聲趕緊翻身下馬，連滾帶爬地往林子外面跑。
後面的皮特望着里斯的背影，憤憤不平：“為什麼放走他？這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
“免得村長追上來跟我們拚命。”老鮑爾明白艾德的顧慮，開口說道，再回頭看向熟悉的村子，眼神依舊複雜。
“你已經儘力了，鮑爾，”
艾德看了看老獵人，出聲道：“他們不會出來的，就算村長不說那些話，他們也會給自己找別的借口，繼續留在溫暖的家裏。”
鮑爾有些沮喪，不過想到背後的兒子，再抬頭看看艾德的背影，心中取而代之的則是慶幸。
現在他確信，艾德肯定得到了神明眷顧，否則怎麼會一夜之間擁有如此神準的槍法，性格也變的這麼果決？
……
樹林外。
村長強壓着焦躁的心情等了片刻，很快就看到一個黑影就出現在樹林邊緣，跌跌撞撞地朝這邊跑過來。
大家立馬圍上去才發現，七手八腳地給里斯披上斗篷和帽子，可里斯卻掙脫開眾人，大步衝到父親馬前，一臉悲憤，扯着嗓子喊道：“爸，快派人追啊！我要親手殺了那個該死的艾德，把他的腸子挖出來喂狗！”
看到里斯沒有其他的傷，村長的心放到了肚子裏，可再看到兒子的表現，臉上便多了怒氣。
“天色這麼暗，現在追上去等着被埋伏么？”
村長沉着臉，盡量耐着性子道：“等天亮了再派人去看，盡量用弓箭，子彈省着點兒用。”
後半句是沖其他人說的，眾人紛紛稱是，里斯雖然滿心憤恨，卻不敢違逆父親的意思，不甘心地看看樹林，這才和眾人一起回了村。
村長走在最後面，回頭看了看昏暗的樹林，不知怎麼的，心中突然湧出一股強烈的不安。
相比於艾德突如其來的“彪悍”轉變，他更擔心的是艾德和鮑爾不惜和村裡翻臉，冒着被強盜、狼群和殭屍襲擊的危險，仍舊決絕地帶着槍趁夜下山。
難道山下的情況真的嚴重到這種程度了？
待回到村中，村長立刻回家，把藏在地窖里的貴重物品歸置到幾個箱子裏，裝到了院裏一輛馬車上，以便隨時套上馬匹離開。
第二天，艾德和鮑爾強行離開的迅速在村中傳開，部分人和村長一樣，察覺到了這件事背後的不同尋常，只是錯過了昨晚的機會，已經沒有人能鼓起勇氣走出大門，只能守着熟悉又安穩的家，等待未知的命運。
……
幾個小時后，天色漸亮，天上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小雪花。
一個佝僂的身影站在雪地中，蹣跚着一直往前，直到腦門和前面的樹榦撞到，發出“咚！”的一聲悶響被彈了回來。
殭屍晃了晃，站穩之後繼續往前，如此往複，發出“咚，咚”的詭異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