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盡人事
艾德在旁邊聽了，反而咧嘴一笑：“難道村長打算集合大家下山？”
“……但願如此。”老獵人的聲音有些低沉。
“哎對了，”
艾德想起一件事，湊近了向老獵人低聲道：“村裡那幾桿槍，應該都在正門的守衛身上吧？”
鮑爾點點頭：“村長手下有一把，其他的應該都在正門，怎麼問這個？”
“嘿嘿，免的一會兒走的時候被人打黑槍嘛。”艾德直截了當地說道。
鮑爾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艾德的意思。
見鮑爾不說話，艾德繼續道：“你放心，能談我們就談，實在談不攏的話，咱們也不能留在這裏等死不是？”
老獵人聞言，扭頭看看再次關閉的村子大門，沉默不語。
……
過了村子大門就是個小廣場，中央有個兩米多高的圓盤雕塑，雕刻的是財富之神奧澤的徽記，旁邊用來照明的幾盞都熄滅了，顯得有些冷清。
另一邊，自然女神莉莉洛絲的雕像前，則有十幾個人正在跪拜祈禱，神情虔誠，艾德也是無語，心說你們難道不知道自然女神只在白天接受祈禱？這大半夜的，又是大冷天，只能指望女神半夜上廁所才能聽到你們嘀咕了。
不過不知是不是成了活死人的緣故，艾德看到莉莉洛絲的雕像感覺很不舒服，不動聲色地往下拉了拉帽檐，和鮑爾一起快步來到村裏的小酒館，這是平時村長召集大家議事的地方。
在酒館門口，兩人將馬拴在了馬樁上，旁邊就有村民過來要牽馬去馬廄，被艾德伸手攔了下來。
“一會兒可能還要去偵察，先栓在這兒吧。”艾德笑呵呵道，對方看了看鮑爾，見老獵人點點頭，便沒再堅持。
酒館裏有些凌亂，遍地泥濘的腳印，空氣中有啤酒味、汗臭味和煙草燃燒的刺鼻嗆味，混在一起熏的艾德直皺眉毛；吧枱上的鐘錶“嘀嗒”作響，艾德看了一眼，已經是凌晨4點半了。
幾人前腳進了酒館，後腳便有幾個人快步跟進來，為首矮壯的老者正是羅斯小村的村長，酒館裏的村民見了，眼中都帶着畏懼，立刻自發地讓開了一條路，露出了正在壁爐前披着毛毯取暖的一老一少。
“其他人呢？”看到只有鮑爾和艾德，村長的聲音冷下來。
“我們遇到了殭屍，回來的時候被強盜埋伏了，”
鮑爾一邊擦着臉上的雪水和冰碴子，一邊將過程一五一十說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強盜有槍。”
村民們都驚呼起來，村長的眉頭緊皺，頓了頓又問道：“農場那裏呢，什麼情況？”
“我們還沒走到農場，但看殭屍涌過來的方向，農場那邊的情況估計不樂觀。”老鮑爾道。
周圍眾人的驚呼聲更大。
東谷農場離村子只有三個小時的路程，那裏竟然也有殭屍？要是沒有大雪封山，那殭屍豈不是早就衝過來了？
人群騷動起來，滿面愁容的，破口大罵的，彼此交頭接耳，小酒館瞬間被嗡嗡的聲音塞滿。
“都給我閉嘴！”
村長旁邊一個年輕人這時厲聲道，狠厲的目光掃過人群，酒館中隨即安靜下來。
艾德捧着一杯熱茶坐在壁爐旁，不論怎麼吹，都覺得這茶水燙的嚇人，乾脆放到了桌子上，此時聞聲抬起頭，看了蠻橫的年輕人一眼，很快想起來，這人是村長的兒子裏斯。
里斯旁邊那人背着一把獵槍，其他人腰間都掛着長劍或者獵刀，目光不善地掃視四周，艾德便低下頭，揉了揉眼睛。
即使背對着壁爐中，火光仍將他的雙目刺的生疼，稍微睜開一會兒就會不由自主地流淚，灼熱的爐火更是烤的渾身難受。
照這個程度看，活死人特質中的描述還是保守的，普通火光都這樣，那今後怎麼在白天活動？
艾德心中嘆口氣，重新用毛毯遮住了臉。
村長捻着自己兩撇大號鬍子，眼神閃動，思索一會兒才開口：“鮑爾，殭屍既然沒有智慧，應該不可能知道村子的位置吧？”
老獵人聞言，皺眉道：“就怕殭屍數量太多，到時困也把我們困死了，況且，到現在我們都沒見到深水鎮的軍隊，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我覺得還是……”
“那我們更要留在村子裏了，連正規軍隊都被擋住，我們出去能做什麼？送死？”
一旁里斯粗暴地打斷了鮑爾的話，然後沖村長道：“爸，要我說，咱們現在就動手，把周圍的木牆加固一下，那些殭屍都是些沒腦子的東西，別的不說，四米多的牆它們怎麼過來？方圓百里的城鎮都離不開山上的煤礦，該着急的是他們，咱們等着就好了。”
聽到兒子的話，村長沒有回應，臉上卻露出滿意的微笑，周圍人們很快附和起來，一時間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里斯說的有道理啊，咱們怕什麼，沒有煤燒的又不是我們。”
“嗯嗯，眼下大雪封山，那些殭屍能不能上來還不一定呢。”
“鮑爾你們也太不小心了，怎麼就讓那些死人給襲擊了？”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無非是外面月黑風高，狼嚎不斷，更不用提還有殭屍和強盜在山野窺伺，所以不願意在這深冬時節長途跋涉。
大多數人看來，只要這邊守的住，山下總會有有人過來的。
一看這情勢，老鮑爾心裏便有些着急：“我們能不能現實點兒？村裡上下山只有一條路，萬一被堵死，再想突圍就難了！趁現在殭屍還不多，集中我們的火力，到山下去很容易……”
沒等鮑爾說完，村長便直接打斷道：“你能確定山下有大批的殭屍？而且殭屍肯定會上山來？”
“我們中途看見的那一群，少說也有上百了！”老獵人不肯放棄，急切道。
“上百個算什麼！咱們每人一箭不就沒了，況且還有這麼高的牆呢~鮑爾你什麼時候這麼膽小了？”有人譏笑道。
老獵人只感覺心裏憋的慌，還想說什麼，被村長擺手制止。
“鮑爾，萬一深水鎮那邊殭屍更多，我們去了不是自投羅網么？況且礦上有深水鎮的軍令，我們不能擅離職守，”
村長說話不急不緩，瞅了老鮑爾一眼，才繼續沖周圍道：“大家都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就動員全村人修繕圍牆，然後就等着軍隊過來，他們肯定要護送拉煤的車隊。”
周圍人轟然稱是，選擇性地把鮑爾的話忽略掉了，原本緊張焦慮的氣氛一掃而空，好像村長几句話之間，羅斯小村面臨的危機已經煙消雲散似的。
隨着人們迅速散去，小酒館裏變的空曠起來，鮑爾重重嘆了口氣，喃喃道：“就算山下殭屍更多，也得下去啊……”
誰不知道在家裏偎着爐火，喝着熱茶最舒服，可鮑爾是見識過殭屍吃人的，就憑村裡這群連民兵都算不上的傢伙，萬一被圍，必死無疑。
想到這兒，老獵人扭頭看看旁邊的兒子，眼神愈發堅定。
“艾德，你這槍是哪兒來的？”
里斯洪亮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老鮑爾回過頭，發現里斯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壁爐旁，艾德則離開椅子站了起來。
“戰利品。”艾德笑眯眯道。
“村裏的武器都統一調配了，槍留下，”
身材高大的里斯直接探手伸向艾德背後，一臉輕視道：“你拿着有什麼用……嗯？”
沒想到艾德稍稍側身，肩膀稍稍一抖便順勢把獵槍握在手中，讓里斯抓了個空。
里斯的臉色就沉了下來，艾德卻嘿嘿一笑，語氣中帶着討好：“里斯先生，您看，這槍我剛剛拿到手，要不讓先讓我玩玩，明天一早再給您？”
見艾德這樣子，里斯把眼一瞪：“別特么跟我廢話，殭屍來了我們手裏沒槍，死了人算你負的起責任么？”
“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艾德一邊說著，一邊瞥向旁邊的打手，目光在拿槍那人的身上稍稍停留，然後又回到里斯的臉上，笑容更盛：“那我們就不打擾各位了，這就告辭。”
艾德稍稍低頭，禮貌地摸摸帽檐，扭頭便走，只是門口被幾個打手擋的嚴嚴實實，哪裏出的去？
“村長，這是什麼意思？”艾德一臉無辜地看向村長。
老村長嗤笑一聲，一副懶得理會的樣子，轉身便走，艾德面前一個打手面帶蔑視道：“艾德，別自找麻煩，把槍留下趕緊滾。”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
艾德手臂一抖，便將獵槍拿到手中，直接抵住了對方的大腿：“麻煩讓開。”
“哈哈哈哈！”
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幾個打手狂笑起來，其中一人歪着頭，挑釁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小子，毛都沒長齊呢，你知道怎麼開槍……”
後面的里斯也面帶嘲笑，走上來摁住艾德的肩膀，準備奚落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
艾德眨了下眼，然後扣動手指。
“砰！”
震耳的巨響驀然爆開，槍火迸射！
周圍人的面孔被閃動的火光照亮，每個人都猝不及防，緊隨而來的便是尖叫聲和奔跑聲，人們開始下意識地拚命逃開槍響的位置。
刺鼻的火藥味兒伴隨着淡淡的硝煙瀰漫開來，混亂中，村長第一個衝過來，正好看到艾德撿起地上的獵槍扔給鮑爾，然後把自己的獵槍退彈殼裝子彈，“咔噠”一聲閉合膛室，動作熟稔之極。
拿槍的打手肩膀血肉模糊，躺在地上呻吟不止，剩下幾個打手一臉懵逼，明顯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怎麼回事，里斯則趴在艾德腳邊，捂着腦袋瑟瑟發抖，看樣子沒有受傷。
村長的眼角跳了跳，望向艾德的目光中既震驚又陌生。
在他印象中，這個年輕人平時話不多，平時也難免被裏斯呵斥幾句，從來是唯唯諾諾的模樣，他……
他怎麼敢開槍！
此時艾德單手端槍，有些不耐煩地掃視着四周，另一邊老獵人接過槍，看看艾德又看看村長几人，深深吸一口氣，一隻手拉住皮特，邁步向艾德靠攏過來。
艾德的果決和狠辣大大超過眾人預料，幾人驚疑不定地看着艾德和鮑爾，但兩把獵槍指着這邊，剛被搶過去的那把裝的還是霰彈，哪有人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