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木桶里的美女
“你想當海盜？”
肖恩和康納利不約而同的問了一句，甲板上頓時響起爽朗的嘲笑聲。上空盤旋的海鷗不時鳴叫兩聲助興，更增添了笑聲里那股肆無忌憚的諷刺。
“有這麼好笑么？”周天皓不解的問了一句。
“你當海盜是什麼職業，以為人人都能做海盜么？”笑容收歇，肖恩搖着頭看着這愣頭青，問道：“那我來問問你，你殺過人么？”
“沒有…”
笑話，商人的兒子如果幹殺人的買賣，那不是自相矛盾么？你當我是二啊！周天皓為識破對方話里的陷阱小小驕傲了一番，表面裝出一副不服輸的樣子，強辯道：“但我殺過幾十頭牛！”
“老闆，牛肉好吃啊！”康納利仍舊一副沒頭沒腦的模樣，看的肖恩氣不打一處來。
“你先閉上你的嘴，沒看到我在和我們的客人談正事么！”肖恩沖那蠢貨吼一嗓子，待到他老實的蹲進角落划圈圈才順了口氣，繼續道：“首先你要明白，殺人和殺牛根本就不是一回事。牛會對你說‘手下留情’么？牛會告訴你家裏還有八十老母三歲小兒么？”
“可牛會頂牛角和撂后蹄子。”周天皓假裝據理力爭。
“果然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公子，說白了又是一個蠢貨。”肖恩心裏充滿對牛彈琴的無力感，說到“又”這個字的時候還情不自禁的看了不遠處的康納利一眼。蠢貨恰巧抬起頭來，還衝他展露一個蠢到不能再蠢的笑臉，彷彿在無聲的自白：“不錯，我就是蠢貨！”
“好吧，我們不彈牛了。”肖恩舉手投降，話風一轉，道：“在你眼中海盜都是幹什麼的？”
周天皓結合中土的山賊，歪着腦袋想了想，道：“喝酒吃肉玩女人。”
“那麼他們哪來的錢喝酒吃肉玩女人？”肖恩循循善誘。
“做海盜唄！”周天皓對答如流。
彷彿轉了一個圈，又回到了原點。肖恩引導失敗，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萬里晴空都在這一白之下黯然失色。他忽然發現跟蠢貨講話真是件苦差事，說的稍微含蓄一點，又要費半天勁來解釋清楚，所以他乾脆單刀直入，道：“唉，看來你對這份職業還沒有一個清楚的認識，還是讓我來告訴你吧。海盜其實是一個古老的職業，我們依海而生，靠海過活。穿梭於海平面的商賈就是我們眼裏的羔羊，也是我們的衣食父母。”
“我老娘才不是羊。”康納利滿懷不滿的嘀咕一句，卻逃不過肖恩的耳朵，大聲吼道：“不錯，羊才生不出你這樣的東西！你這個腦袋被海水灌過的蠢豬，現在，給我把那個該死的桶提到倉庫去！”
肖恩的肺都快要氣炸了，儘管心裏一個勁提醒自己要保持紳士風度，卻一再失控。他發現如果不給這蠢貨找點差事，自己註定要被活活嗆死。
還沒在這片海域展開自己偉大的抱負，沒有被海軍絞死，沒有被海水淹死，卻被一個二愣子屬下活活氣死。對於一個海盜來說，這無疑是莫大的恥辱。
“剛才說到哪了？”肖恩有點理不清思緒，撫着胸口順着氣問道。
“也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周天皓溫馴老實的宛如一隻河馬。
“對，我們的衣食父母！”肖恩勉強一笑，繼續道，“我們也有我們的原則，能以貨易物的情況下絕對不強行掠奪。就好比剛才我只要有繩子換你的金幣，就絕不會把手強行伸進你的口袋。當然，並不是每個海盜都像我這樣仁慈。更多的海盜做的是無本買賣，仗着一艘快船，幾把爛刀搶劫越貨，遇到反抗的只好動手殺人，雖然他們並不喜歡這麼做。所以我才問你有沒有殺過人，如果沒有，那麼我奉勸你還是回家種地安分的過日子去吧。”
“我可以把他們當成牛。”周天皓一副不服輸的愣頭青狀。
“很好，你有這種精神，說明你有做海盜的潛力。”肖恩滿意的點點頭，道：“但僅僅會殺人還不夠，還要善於交際。海盜並不是一直漂流在海上，大多數時候我們會在城裏的酒吧或者妓院找找樂子。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並不是讓你單純的逍遙快活，同時你也要打聽什麼時候什麼人會出海。”
“我明白，就是找尋目標。”周天皓接道。
“哦我的上帝，你簡直是個天才！”肖恩現在變得極其容易滿足。和康納利比起來，跟眼前這東方小子說話不知道要節省多少口水。
“最後就是考驗你的航海技術和搶船越貨的膽量和魄力了。有些雛兒踏上船看到滿船的人連句整話都說不清楚，這無形就大大降低了作為海盜的煞氣。”
“所以…”看到周天皓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肖恩身為領路人，臉上難以掩飾一抹驕傲，蕩氣迴腸的總結道：“海盜其實是個充滿技術含量的職業！”
周天皓點頭沉思片刻，彷彿在細細回味肖恩那如同廢話的總結，又獻上一臉虛偽諂媚的笑意，讚歎道：“這麼說來，您一定是這片海域上大大有名的海盜頭目吧！”
“呃…可以這麼說吧。”肖恩眼神亂竄，語氣里透着慌張。
“那您的海盜團有多少人？”周天皓顯然沒注意到肖恩的不自信，不解風情的刨根問底。
“目前…就我和康納利兩個…”肖恩的聲音越來越小。但轉念一想，剛剛一翻話分析的頭頭是道，宛如是個混跡四海縱橫浪尖的老油條，現在絕對不能失了體面！雖然這東方小子看來比康納利單薄了點，但身子骨還過的去，鍛煉鍛煉也是把好手…
“現在正是缺人之際，萬不能讓他看輕了自己。”想到這裏，肖恩輕輕一咳，又擺出那副深沉的模樣，道：“雖然人少，但我的要求是寧缺毋濫。看到剛才那個蠢貨…不，那個壯漢了么？他一個人可以單手輕易打敗六個巡邏隊哨兵，你相信么？”
“我絕對相信！”周天皓回答的言不由衷，通常這樣看似是雙項選擇的問題，卻只能回答一個答案。
“而且我們會發展的相當迅速。”肖恩聽了這話，底氣稍微足了一些。“說出來恐怕你還不相信，海盜這職業雖然臭名昭彰，卻相當有前途。如今哪個國家不是在大力發展海上事業？當初康納利哭着嚎着讓我收容他，我都考慮了半天。”
“老闆！”剛說到蠢貨，蠢貨就大吼一聲，屁股着了火似的從倉庫竄了出來。
“又怎麼了？”肖恩不耐煩的皺着眉頭應了一聲。正考慮着如何朝周天皓拋橄欖枝來壯大自己的隊伍，這蠢貨卻又打斷自己的思路。
“那木桶…活了！”康納利喘兩口粗氣，語無倫次的說了一句，想想自己都覺得表達的不清楚，又改口道：“不是，是那木桶里有個活人！剛才我剛把木桶放進屋子裏，卻發現那木桶里…老闆!老闆你怎麼了?”
康納利急的剛說兩句，就發現肖恩似乎完全沒聽到他說了些什麼，目瞪口呆的盯着倉庫的方向，那表情就像坐落在威尼斯廣場上面朝大海的雕塑，旁邊的周天皓和他的表情如出一轍。
原來剛剛康納利滿心不情願的搬着木桶進了倉庫，剛想撤回來聽聽老闆又和那東方小子說了些什麼，卻聽見木桶里“咚咚”響了兩聲。起初他倒沒在意，躡手躡腳的偷偷趴到門邊，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卻聽見那木桶又響了兩聲。
他心裏咯噔一下子，惶恐不安的盯着那木桶看了半天。一間幽暗的儲藏室，只有他一個大活人和一個木桶，那聲音卻又不是他發出來的。
他心裏犯嘀咕，想想又不曾聽聞有大白天鬧鬼的傳聞，這才壯着膽子摸到那木桶邊上，輕輕用手敲了敲桶壁，再把耳朵貼到桶上聽裏面的動靜。
像是回應他似的，木桶里又傳來“咚咚”兩聲，嚇的他趕緊離那木桶遠遠的，皺着眉頭尋思裏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他伸着脖子往外瞅了瞅，恰巧聽見老闆忘情的大呼那聲“你簡直是個天才！”心底一陣自卑。暗想這麼點小事再做不好，出去勉不了又是一頓臭罵。為了證明自己，他又深吸一口氣，走回木桶邊上，鋼鉗般的雙臂旱地拔蔥的往上一提，將那和桶壁緊緊貼合的桶蓋拔開，探頭往裏一看。
那一刻，他的表情和肖恩現在的表情一模一樣。
因為…他們都看到了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女人！
“嗯…我知道。”肖恩對康納利風風火火的大喊大叫完全無動於衷，着了魔似的盯着倉庫的門口。
康納利沒注意到身後，只覺得自己尚未開口，老闆就知道自己要說什麼，越發的崇拜心泛濫，暗想自己果然沒跟錯人。難不成這就是神話傳說里的先知轉世？
他心裏得意，卻想着要先把話說利索了。但看老闆愣愣的模樣，伸開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見他仍然無動於衷，不禁順着他目光一看，發現一道纖細的身影慢慢走出幽暗的儲藏室，這才明白是什麼吸引了老闆的眼球。
陽光溫柔的灑在女子的身上，映照的那道身影宛如雲中仙子海中女妖一般明艷照人。
三個男人同時吸一口氣，暗嘆道：他娘的！漂亮的娘們兒不是沒見過，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