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姐姐
送走慕瑤，之前給她看病的大夫也來了，說是已無大礙，靜養兩日便能大好了。
慕棲坐在軟塌上看着多寶閣上的那一尊珊瑚樹神色晦暗不明。現在估計整個侯府都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了，再過兩日她可不能再躲在自己院子裏不出去了，起碼每日的昏定晨省是萬萬躲不過的。
不過她也沒有打算躲。
這一日，慕研終於抄完了十遍《女誡》從祠堂回來了。
慕研和慕棲住在瓊華院的東院，東院有兩個小院閣，慕研住在研香榭，慕棲住在棲霞居；父親慕衡和大太太王氏住在正房，慕儷住在西院。
聽到消息慕棲立馬就要去研香榭，阿奈正往慕棲身上套着斗篷，外頭棉簾就被掀了起來，慕研走了進來。
“姐姐。”看到慕研，慕棲鼻頭一酸，當即就哭了出來。
見慕棲如此，慕研也紅了眼眶，摟着慕棲兩人就坐在軟塌上說話。
“又不是小孩子了，哭什麼哭？”慕研一邊拿起手帕替慕棲擦去臉上的淚水，一邊問房裏的人慕棲的身子恢復的如何，聽到大夫看過了說已是無礙面上的表情才緩緩放鬆。
慕棲吸了吸鼻頭，拉着慕研的手好歹止住了淚水。她的姐姐哪裏知道，這是時隔多少年之後的重逢？
看着那張明艷張揚的臉龐，慕棲心中稍安，看來慕研在祠堂並沒有吃多少苦頭。
慕研和慕棲性格大相逕庭，慕棲一味示弱忍耐慣了，而慕研則是一味要強，對待下人和她看不慣的人都很嚴厲，平時也總板着個臉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從慕棲記事起好像就是這樣，姐姐總是將自己護在身後，她從小就沒有母親，但是她卻有一個天底下最好的姐姐。
不過也才長自己兩歲罷了，慕棲看着慕研依舊稚嫩的臉龐心生憐惜，上一世是姐姐護着自己，這一世就換她來護着姐姐罷！
這般想着，慕棲就又控制不住的哭了起來，惹得慕研又是一頓好說。
“臉上的疤淡了很多，但那紅紅的一點是怎麼回事？”慕研抬起慕棲的下巴皺眉問道。
一旁伺候的阿奈嘴唇翕動，半天也沒吐出一個字來。
“睡覺時我自己不小心撓的，傷口很小，並不礙事。”慕棲側頭躲過慕研的打量，笑着說道。
慕研眼風掃了一眼瑟瑟縮縮的阿奈，阿奈急忙附和，“是...是的大小姐。”
“姐姐你也太凶了，看把阿奈嚇得。”慕棲看着阿奈小心翼翼的模樣笑着打趣慕研。
慕研秀氣的眉毛一蹙，又繼續說道，“那天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掉到池子裏去？我就不信跟慕儷沒關係，看我不去找她算賬去！”
“當時我沒有注意。”慕棲也皺起了眉，慕儷確實是最可疑的，但是她並沒有看清是誰推了自己，“現在我已經沒事了，以後我會小心的，姐姐別生氣了。”
上一世慕研從祠堂出來后依舊去為慕棲打抱不平去了，跪了幾天祠堂又抄了十遍《女誡》並不能讓她咽下這口氣，所以她又找到了慕儷，沒有動手，但是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府里人都傳大小姐性格乖張執拗，無憑無據的事兒非得揪着人不放，因此也壞了女子賢良淑德名聲。
這一世慕棲可不會由着姐姐為了她做出一些於自己無益的事情來，所以現在她必須得讓慕研先咽下這口氣，不去找那慕儷算賬去。
“我能不生氣嗎？”慕研撫着胸口一副焦灼的模樣，“你是不是沒長心眼兒啊！？”
慕棲讓阿奈端來熱騰騰的杏仁酪來，一邊溫聲說道，“姐姐你放心，我都知道了，以後我斷不會再任人欺負，你相信我，我已經長大了。”
“哼——”慕研用鼻子輕哼一聲算是回應。
“真的姐姐，本就無憑無據，若是你去找慕儷算賬也沒有什麼結果，只會平白的讓別人看了我們姐妹兩的笑話，我們兩個落得不好，那樣慕儷反而更加囂張了，此事不如就此作罷。”慕棲繼續溫言勸道，把杏仁酪往慕研的那邊推了推。
“你的意思就這麼算了？”慕研端起杏仁酪嗦了一口，揚眉看了一眼慕棲。
慕棲笑着搖了搖頭，“我說的是此事作罷，然而來日方長，我們和她之間的賬可得慢慢算了。”
前世加上今生，兩世的賬，她怎麼會就此算了？
“我覺得你有些不對。”慕研擰巴着小臉放下了碗，以前慕棲總是唯唯諾諾的沒什麼主意，也不怎麼說話，今日卻說了那麼多，還說的很有道理，不會是被池塘里的妖怪附身了吧？說著慕研看向慕棲的眼神兒有些不對勁了起來。
在祠堂里慕研可沒有老老實實的抄《女誡》，抄一會兒就開始看自己偷偷帶進去的話本子去了，其中就有一本講的是河裏妖怪和書生的故事，不是什麼正經話本子。不過這種事情她是絕對不會讓別人知道的，不然有損她大小姐的威名。
慕棲知道自己的這番變化肯定會讓慕研感到奇怪，但是她也不能讓慕研知道自己可是重活了一世，不然估計這個姐姐可能會以為她瘋了，所以慕棲說出了自己早已想好的說辭。
“姐姐，這一次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才讓我醒悟過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總是躲在你的身後了，我要和你一起面對這裏的一切，我也可以保護你。”
果然，聽到慕棲的說辭，慕研適才緊緊蹙起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如果真是如自己妹妹所說，那麼她可是萬分的歡喜。不過，她是大姐，保護妹妹是應該的，哪裏輪得到妹妹保護姐姐呢？何況妹妹生的如此嬌弱，就更加需要自己這個姐姐的保護了！
許久未見，慕棲真是有說不完的話要和慕研說，二人一同用了午膳、晚膳，到了睡覺的時候慕棲還硬是纏着慕研要她與自己一起睡。
慕研只當慕棲愈發依賴自己了，便由着慕棲與她一起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