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大朝會。
顧名思義，便是朝堂議論，不過於普通朝議亦有異同，大朝會乃為年輕一輩設立的，也是秦朝選拔青年一輩重要的手段之一。
往往那些被皇帝選中的青年人，或可謀得一官半職，為平民學子踏足仕途之最佳途徑。
始皇元年，大朝會之辯論題目：帝國治式之道。
所謂治式之道，無非有二，乃王道、霸道也，說白了，就是分封制、郡縣制。
然則，朝中內外，多以《呂氏春秋》為教化，春秋有言：謀國圖治，當行王道諸侯。
是故群臣、學子皆以此為治式之本。因此，這場大朝會想要取勝，必然要面對群臣和眾學子的圍攻，對於蒙毅，絕非易事。
……
蒙毅從府上出發，至宮城途中，可謂是好不熱鬧。
此次朝會的有咸陽所署官員，除卻秩吏官員，無一例外全部參加，尤可見秦始皇對於大朝會的重視。
至咸陽宮城，站在城門下，由近及遠眺望而觀，肅穆莊嚴的大殿赫然屹立於不遠處，那無法言語的莊重展現了大秦帝國的強盛國力。
沿途走開，蒙毅心中那份駭然無法用言語表達，從正門到正殿，行至多久已是記不清了，只覺得走了好久好久。
從第一個台階拾級而上，步伐穩健的走至最高一個台階，蒙毅只覺得腿軟腳麻。
難怪臣子見了君王要下跪，合著走這麼高的台階，累的跪了下來。
稍是整理衣冠，站在宏偉磅礴的大殿之下，覺得自己是那般渺小。
時至清晨，寬敞明亮的正殿的殿門和窗戶全部打開，南面吹來的清風帶來了泥土的香氣，令人心曠神怡。
蒙毅入正殿而來，已是聚集了上百號人在此，饒是如此，卻不覺擁擠。
試問天上地下，能有如此大陣仗手筆的國家，唯有泱泱大秦帝國。
大朝會還沒有開始之前，正殿之門人聲鼎沸，好不熱鬧，然而，當蒙毅進入大殿之後，整個氣氛忽地凝重了起來。
無數雙眼睛矚目過來，盯着他看。
“大朝會，蒙毅為何在此？”有人問道。
“朝堂聖地，此類敗家之人出現在此，簡直玷污了神聖的大殿。”
“聽聞昨日蒙毅將府上的家當係數變賣，而後買下了鹽行所有的鹽。”
“此子買那麼多鹽作甚？”
“蒙毅將買來的鹽全部投入水中全部給浪費了。”
“敗家子，大秦怎麼有此敗家子，真為蒙家感到羞恥？！”
身為旁人都覺得氣惱不已，不敢想像，要是他的家人的話，是否會被他給氣死。
……
蒙毅買下了所有鹽給浪費的事情，很快便是傳來了，不少人都在議論此事，而他卻是充耳不聞，步履走來。
“一群老東西，等本公子將粗鹽提純之後，再高價賣給你們，你們就等着哭吧。”蒙毅心中說道。
往往天才的瘋狂做法總是難以被身邊人所理解，唯有讓他們看到了事實，他們才會真正的知道自己的以前的看法是多麼的可笑幼稚。
如今，蒙毅幾乎壟斷了咸陽的鹽，也就是說，自己說多少錢就是多少錢，他們沒有討價還價的權利，只能逆來順受。
蒙毅不願理會他們，他們也懶得給他打招呼，這種敗家子他們恨不能避而遠之。
然而，卻還有個人主動上前來，此人便是被蒙毅暴揍的王離。
這廝被揍了之後，回到府上亦不敢多言，生怕自己強搶民女的事情被爺爺知道，故而忍氣吞聲。
正愁着找不到機會報仇呢，想不到大朝會上蒙毅竟然來了，他此番前來，無疑是自取其辱。
“呦，這不是咸陽城第一敗家子嗎？出現在大朝會上可真是稀奇啊？”王離陰陽怪氣地說。
與他一起的還有數人。其中，李由不必多說，另外兩個是秦國丞相王綰之子王博、御史大夫馮劫之子馮唐。
這幾個之所以湊攏在一起，便因他們是博士學宮的學子。
蒙毅的目光從幾個身上掃過，弔兒郎當地說：“王離，你是不是又皮痒痒了，要不是我疏鬆一下筋骨。”
“你……你敢？這兒可是朝堂？”
“虧你還知道這是朝堂？所以我在這兒與你何干？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蒙毅說道，“再說了，陛下都沒攆我走，你就想攆走我，這天下何時成了你們王家的天下，莫不是你們王家想要造反？”
蒙毅故意着重“造反”兩個字，讓其他人都聽見。
在大秦朝，“造反”二字尤為敏感，果然，群臣們聽到了這兩個字無不投來驚恐震駭的眼神。
所有人都看着王離，頓時讓他成為眾人的“焦點”。
“蒙毅，我們王家忠心耿耿，世代報效朝廷，你莫要冤枉好人。”
“哼，王翦將軍自是英勇忠心，可保不住其子嗣心生歹念，妄圖顛覆大秦帝國，未來之事誰又能說得准呢？”
蒙毅實在夠狠，沒有指名道姓卻把王離說成了十惡不赦的造反之徒。
“蒙毅，你……”
“我怎麼了？本公子是咸陽第一敗家子這個事情用不着你提醒，我自己比誰都清楚自己的位置。”蒙毅先是故意貶低自己，而後說道：“可我卻不似某些人，表面上裝出來一副道德清高的正人君子，暗地裏確是個斯文敗類，竟干那些強搶民女的無恥事情，你說你不造反誰造反？”
“想不到多日不見，你這張嘴倒是變的伶牙俐齒，放屁的本事越來越強了。”李由辱罵道，見王離竟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的好，他站出來。
“臭死了，臭死了，剛才是誰在放屁，臭氣熏天，還有沒有做人的基本素質，你們博士學宮的人就這麼沒有道德底線嗎？”卻見蒙毅捂着嘴巴，捏着鼻子說。
李由罵他的說話如放屁，蒙毅更狠，捂着鼻子將矛頭指向他，反將一軍，不可謂高明至極。
“虧的你們還是文化人呢？你們文化人就是隨地放屁不遮掩的嗎？拜託，這裏朝堂大殿，稍微克制點好嗎？要實在憋不住出去左轉再右拐直走，那兒有茅廁，請盡情的釋放體內濁氣。”
只見李由那張臉通紅通紅的，他本來就是隨口一說，也不知是哪位大哥屁股沒有守住真的放了一個屁，結果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了他的身上，一時間，李由臉色通紅通紅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
殊不知，王離和李由等人挑釁蒙毅的畫面被兩個人看在眼中。
此二人站在正殿的高處，躲在帷幔後面無人看到他們的尊容。
“王兄，這便是你所說蒙毅？言語之間，與那市井之徒無二，實在有辱斯文。”
說話之人，是一位紫衣少女，她帶着薄霧輕紗，遮擋住她的面容，縱然是呈現於眾人前也難端詳她的真容。
此女名叫：姓嬴，名紫蘇，乃是嬴政的長女，人稱“長公主”。
由於嬴紫蘇長得太過於漂亮，故而用輕紗遮擋住面容，而真正見過她真正面容的人，無不對她魂牽夢繞，神魂顛倒，忘乎所以。
因此，嬴紫蘇更是有着“大秦第一美人”的稱號
身為長公主的她，出身卻不算光彩，她的母親是宮中婢女，在一次侍奉嬴政就寢之夜，得天子寵信，后誕下一女。
正因母親身份卑微，嬴紫蘇在宮中被人瞧不起，少有談心的親人，而扶蘇恰是其中一個。
“紫蘇，為人處世，最忌諱的莫過於浮於表面，人的眼睛往往是會騙人的。”扶蘇說道。
“是嗎？可我所看到的皆是他粗鄙頑劣的一面，實在看不出他何德何能讓王兄力薦參加大朝會。”
扶蘇背着手，像是一位翩翩有着風度的儒生，他看着下方蒙毅嘴裏面的唾沫星子橫飛，嘴角悄然掛起一抹微笑的弧度。
他們沒有多說什麼，正如外人以為的那般，他是敗家子，被世人所唾棄，而自己看到的則是一位大智若愚的聰明人。
於盛世之下，可忍住外人冷眼和嘲諷之人，要麼不鳴則已，要麼一飛衝天。
“紫蘇，敢不敢和為兄打個賭？”扶蘇笑着問。
“賭什麼？”
“賭這次大朝會的第一名，如何？”扶蘇說道。
嬴紫蘇有些詫異，王兄乃是嚴謹正板之人，對於吃喝嫖賭素來嗤之以鼻，而今他竟是主動提出來，着實令人好奇，那個蒙毅到底給灌了切莫迷魂湯。
紫蘇嫣然輕笑，那溫柔地聲線動聽嫵媚，簡直就是男人的福音，說道：“沒問題，不知王兄賭誰？”
“當然是蒙毅。”
“我賭王博，他是老丞相之子，於博士學宮素以文采斐然稱道，他得第一名的機會最大。”嬴紫蘇說道。
這時，蒙毅和王離、李由還在爭吵，王離說：“李兄，吾等何需跟此等粗鄙之人計較。”
說罷，便不再理會蒙毅，蒙毅也懶得再說，自顧一個獨處，靜待朝會開始。
當～～
卯時鐘鼓大起，悠揚的鐘聲傳遍四方，帝王的車攆在迭次長呼中徐徐推來，高冠陪劍的秦始皇登上帝座，一副君臨天下的氣魄蔓延開來。
群臣行臣子之禮，而蒙毅第一次見到秦始皇，心情無比的激動，興奮到不行。
秦始皇居帝位之上，高聲說道：“諸卿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