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聽不出來了嗎
席間鴉雀無聲，一時間連火鍋的“咕嘟”聲都顯得文靜了不少。
顧有樞端杯子的手僵在半空。
句號和大林子左看看右看看，兩人愣了一下之後很快回過神來，相當鎮定地跟叢慢慢碰了一下杯。
“我說呢……。”
句號：“你兩這……多久的事情了？”
誰看不出來叢慢慢和顧有樞之間的暗潮洶湧呢？大伙兒平時只是故意沒直白的點出來，其實早就將他們兩當成了一對兒。
句號脖子轉過去，繼續看着顧有樞。
“就這還要人家女孩子先說明白，你這男朋友當得，着實不地道。”
顧有樞看着自己碗裏的粥：“你懂個屁。”
飯後，句號和大林子回去了，顧有樞留下收拾東西，不肯讓叢慢慢沾手。
叢慢慢洗乾淨手，遊手好閒地在旁邊轉了幾圈，從身後抱住顧有樞。
顧有樞微微一揚眉：“嗯？”
叢慢慢沒事，純粹過來搗亂的。
她像個人形的尾巴，顧有樞洗碗，她就戳在原地，靜靜地抱着。
顧有樞把碗筷收進櫃櫥，她還跟在人家身後亦步亦趨地走。
叢慢慢：“你才出院，預備什麼時候去上班？”
顧有樞嘴角掛着一點笑容，側過頭親了叢慢慢的額頭。
“你想我什麼時候去？”
叢慢慢：“我想給你看個東西。”
顧有樞早就惦記着叢慢慢在自己病床前說的“東西”，只是人家沒提，他沒好意思主動提起。
好不容易等叢慢慢想起這事了，立刻求之不得地點頭。
“但我們要先去一趟W城。”叢慢慢伸出手勾住顧有樞的脖子，輕聲細語的說道。
顧有樞擦乾淨手，毫不猶豫的環抱着叢慢慢，而後點頭。
“跟着你去哪裏都可以。”
顧氏那邊還沒有着急讓他回去工作，他不急。
於是，當天晚上，兩人即刻啟程去了W城，輾轉到了叢慢慢家裏。
顧有樞來過這裏一次，他本來沒覺得這房間有什麼不對，可自從聽叢慢慢說，她要讓自己看的東西就在這個家裏后……
他看什麼都覺得有特殊感覺。
叢慢慢也不賣關子，當著他的面打開了和自己卧室最近的房間。
‘咔’的一聲，門開了。
叢慢慢忽然有種莫名的羞恥感，在門口磨蹭了半天沒敢進去。
顧有樞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聲音。
“裏面是什麼？”
叢慢慢斜靠在門框上，雙腿閑適地輕輕搭在一起。
懶散道：“自己看。”
顧有樞狐疑的走進去，左腳腳尖才剛剛踏進去，就愣住了。
這個房間……和當年他住在吳只只家裏的那間房一模一樣，這熟悉的裝潢，以及物體的擺設方式，一無二致。
有那麼一瞬間，顧有樞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吳只只家的二樓。
從A城離開回到W城，叢慢慢最初的想法就是想要擺脫顧有樞，擺脫過去的日子，把身後七零八落的感情連同舊物一起丟下。
好像這樣一來，就能瀟洒地奔向新生活。
不料記憶不如人願，時隔多年，一字一句卻都還能默寫出來。
顧有樞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有點難受，有點心酸，有點為自己在她心裏的位置沾沾自喜。
還有點無可奈何。
顧有樞的思維方式簡單粗暴，當他發現叢慢慢保留了多年前自己的舊房間，就一定要把自己的心路也挖出來給她她看。
他低頭，摟着叢慢慢的手緊了緊，不確定地問：“我來之前是不是應該準備戒指……你……現在去買還來得及嗎？”
叢慢慢‘噗’的一聲笑了起來，而後冷靜下來端起顧有樞的下巴，壓低聲音說。
“誰要你求婚了！”
顧有樞這會兒手足無措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睜着一雙澄澈的眸子渴求的看着叢慢慢。
“我……。”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的顧有樞靈光一閃，索性不再糾結該說些什麼。
他三下五除二親上叢慢慢的唇，察覺出叢慢慢的不抗拒，開始大着膽子扒叢慢慢的外衣。
叢慢慢輕笑，伸出手開始解他的襯衫扣子。
忍飢挨餓地素了小半年，這會正垂涎三尺，既想囫圇吞棗似的一口吞下，又不捨得吃得太狼吞虎咽。
就在兩人跟自己的情慾做鬥爭時，扔在一邊的手機忽然響了。
顧有樞才顧不上搭理，充耳不聞。
誰知電話自動掛斷後，過了一會又響了。
顧有樞：“……操！”
叢慢慢感覺顧有樞這個表情夠她樂一陣子的，她抬起一條胳膊蓋住臉，笑得喘不上氣來。
顧有樞一邊臭着臉拎過手機，一邊扒開她的胳膊，揪起她半掩半露的領子，把人拽過來，搗亂撒嬌似的伸手進去亂摸，沒好氣地接起這通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喂？”
結果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女聲：“顧有樞？”
顧有樞覺得聽着有點耳熟，但滿心都是被打擾的不快，於是有點不客氣地問。
“是，哪位？”
那女的就幽幽地嘆了口氣：“聽不出來了嗎？我是媽媽。”
顧有樞：“……”
李思喬這麼久一直跟顧辛塵在國外，不知道的大概還以為她已經修成正果，得道去了西天極樂。
“這次回國，我跟你爸爸準備回家待一個禮拜，你跟你哥都回來，讓媽媽好好看看我寶貝兒子。”
顧有樞沉默了一會，答應了。
李思喬又說：“叫上慢慢一起吧。”
顧有樞一喜，雀躍的看向叢慢慢，注意到後者那瘋狂擺起來的雙手，他將口中那聲雀躍的‘好呀’重新咽回肚子裏，不情不願的回絕道：“就先算了吧。”
李思喬：“我聽你哥哥嫂嫂說過……。”
顧有樞的電話是不漏音的，但叢慢慢離他實在是太近了，無可避免地聽見了。
顧有樞覺得旁邊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我們先前也見過的，”李思喬輕輕柔柔地說，“當然，她要是不願意就算了，我和你爸爸也不想強求她，只是你們之間……。”
李思喬既然已經把話說到這，叢慢慢無論如何也要硬着頭皮去見一見。
見面前，叢慢慢心裏難免忐忑。
趁着顧有樞還沒回去上班，他們約了下周周一，正好也能讓他們在W城轉一轉再回去。
周一那天，叢慢慢特意起了個早，等商場開門第一時間進去。
東轉西轉，挑三揀四地給李思喬挑了一套首飾，要求是要美要貴要有設計感，還不能貴婦氣息太濃重。
也不能出自李思喬本人之手，更不能出自李思喬對手之手，故而叢慢慢挑的那叫一個艱難。
李思喬和顧辛塵早早在餐廳里等着顧有樞和叢慢慢。
她看起來依然比同齡人年輕漂亮，大概因為過得富足瀟洒，還長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氣質。
李思喬收了叢慢慢的首飾，看來是很喜歡。
她十分得體地關懷了一下叢慢慢的健康狀況，隨後微微往後一靠，打量着眼前久違不見的兩個年輕人，坦言說：“我沒想到同意你到有汜家裏是這麼個結果，要是早知道……”
叢慢慢抓着顧有樞一隻手，後背緊繃，隨時準備就“勾搭了她大兒子不成，又轉戰小兒子”的事跟李思喬道歉。
顧有樞則有些忐忑的盯着顧辛塵。
結果李思喬嘆了口氣，無奈地說：“哎，就算早知道，可能結果也都不會變，這都是命中注定吧？”
叢慢慢：“……”
顧有樞心情有點複雜。
原以為李思喬這次見面是要拆散自己和顧有樞，可叢慢慢怎麼都沒想到，這次見面十分平和的就這麼過去了。
吃過飯離開時，叢慢慢還一臉茫然。
“你媽媽就說這些？”
叢慢慢難以置信的看着身邊的顧有樞，再次確定道：“他們這就算是同意了？”
顧有樞點點頭，眼裏有明顯的喜色。
可叢慢慢還是覺得太順利了，順利得她都覺得這可能是坑，但顧有樞十分保證他媽一直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既然面上說了可以，那就是可以。
“別過多操心了。”
叢慢慢尋思着自己也不會比顧有樞這個親生兒子更懂李思喬的心，雖然還有些沒底氣，但還是點頭應了。
兩人踩着黃昏的點回家，途徑超市，買了家裏一個禮拜吃的菜、牛奶。
像每個同居情侶會做的事情一樣，他們一樣也沒有錯過。
顧有樞正在廚房忙活，叢慢慢進門后問：“家裏應該沒有雞蛋了吧？我們剛剛買新的了。”
顧有樞：“嗯，是沒有了。”
叢慢慢應了一聲，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涼的牛奶，對着冰箱一口氣灌下去。
顧有樞再想說自己給她熱一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喝那麼快做什麼。”顧有樞有些責怪的看着她，“下次直接跟我說，我就在微波爐邊，熱一熱也不傷胃。”
叢慢慢轉身一陣風似的跑去客廳，耷拉着臉還在想今天和李思喬吃飯的時候。
“我還是覺得心裏沒譜。”
顧有樞皺着眉，“你真的想多了。”
他們顧家也不是什麼講究門當戶對的家庭，再者，叢家也不錯了，李思喬和顧辛塵沒有不同意的理由。
“你不懂，”叢慢慢抬起兩隻腳搭在沙發上，看着茶几上的衛生紙筒愣神，心思沉沉的。
“你媽媽那邊倒是沒事……關鍵就是你爸，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今天吃飯時候，你爸的臉色那叫一個難看。”
顧辛塵全程統共就沒有說過幾句話，叢慢慢心裏怎麼可能不忐忑。
“他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叢慢慢抬起眼皮問從廚房裏出來的顧有樞。
顧有樞寵溺一笑，伸出剛洗乾淨的手，溫柔的捏着叢慢慢臉頰上的肉。
“我喜歡就夠了。”
他話音剛落，家裏門鈴響了，叢慢慢慢吞吞地站起來開了門，看到門外孤身一人的顧辛塵后，十分尷尬的咽了口口水。
“伯父。”
而後僵硬的回頭看顧有樞：“那個……你爸爸來了。”
顧有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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