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死敵 2

第十八章 死敵 2

“鉈集團是靠發戰爭財起家的,他們的繁榮奢華是建立在全世界人民的痛苦之上的。本來我們和鉈集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他們既然欺負到我們頭上了,我們也絕不懼怕退縮。”

易副主任點點頭,繼續說:

“據我們所知,鉈集團擁有一個隸屬自己的情報機構,為滿足戰略情報需求而從事搜集活動的商業和軍事特務被叫做‘鉈子’,有四百多名,全都是經驗豐富和受過特訓的人員,按地理位置和所在地區對特務搜集活動的重要性,又被細分為若干個小組。其中最重要也許是最活躍的一個小組是以瑞士為基地,還一小組設在東亞。但我們不知道那些小組的活動中心具體在哪裏,只知道他們與西方國家安全部門的地下諜報人員常常混淆,這更便於他們以各種可能掩護的身份向外網絡狀地拓展情報來源。”

易副主任的聲音通過屏幕傳出來,在封閉的暗室里顯得刺耳:

“說來你們也許不信,這些‘鉈子’有的已經在美國情報部門中高居要職,中央情報局、聯邦調查局都已被安插了不少‘鉈子’,現在就連美國總統的內閣和五角大樓內部也已經不再乾淨。鉈集團冷酷無情,伊拉克戰爭就是他們的傑作,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偽造報告就出自他們之手。鉈集團堅守一個原則:無論是誰,記者也好,國會議員也好,甚至總統,只要阻礙和影響到他們世界計劃的進展,他們就會幹掉他。”

說到這兒,他又按了下桌上的觸摸鍵,畫面又浮現出那朵象徵鉈集團的盾形紋章,此刻那朵俏立其冠的花朵,看來卻顯得異常詭異。

一個年輕人問:“護盾兩邊的獸是……”

“看起來有些像四不像是吧,其實是蜥蜴,在西方陰謀論中,代表極端邪惡性。”易副主任說,“薔薇也有寓意。因為當紅色的薔薇含苞欲放時,讓她開得最艷的唯一方法便是剪除其周圍的枝葉,以便有充足的營養供其生長。”

這句冷冰冰的話令翟夢川心裏咯噔一下。

梁處長站起來,環視三塊屏幕:

“歷史證明,對敵鬥爭總是無比殘酷的,更何況我們面對的是這樣一個怪獸,這類掠食者族群是近現代資本主義的頂級統治者,也就是金融游牧和海盜掠奪集團,以全人類為對象的頂級掠食者文化,註定了他們要朝着地球頂級統治者方向發展,而我們漢人文明至今很難從農耕自足寬仁的影子中擺脫。我們該怎麼辦?鉈集團處心積慮搞滲透和顛覆,咱們眼前第一要務是維護‘深淵’的信息安全,任何情況下也不得暴露我們的位置。我們是國家深深隱藏於地下的堅強的戰鬥堡壘,我們是這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安全的最後一道防線!”他伸出手指,“我們有了這樣一個根據地,就有了凝聚未來科技力量的核心。為了我們的事業,不僅僅要滿足於自己為之奮鬥一生,還更要在關鍵時刻無私地奉獻自己的生命。”

梁處長講話很少做手勢,偶爾做出的就是伸出手指向前指點。沉默了足有一分鐘,扭過頭去看圖像上的盾形紋章,他那消瘦的身影被明亮的屏幕襯得越來越突出。

“我們的工作藍圖已經非常精細,一切正在現實中有條不紊地高效運行。孫子曰,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深淵之志,當行王道,得天下大川而盈澤不竭,浩浩湯湯不可抵擋,席捲天下如洪而無人可擋其鋒芒。我們要頭腦清醒、明辨是非,堅定信念、增強信心,要繼續創新進取,大膽探索,不能停滯,更不能倒退。”

會議結束,屏幕齊暗,只剩下樑處長和翟夢川面對面坐在暗室里。

剛才聽罷領導們對國際局勢和鉈集團的介紹,翟夢川不由心神恍惚。國家安全機密的內幕一點點地在他眼前展開,和他想像的完全兩樣,跟做夢一般,他最初以為“深淵”已經足夠強大,後來知道了黃金秩序,現在又知道一個操縱全球命運的神秘家族組織作為敵人。不知為什麼,這令翟夢川緊張的內心生出一股興奮。這時候他才明白潘雪的話——“一個用最尖端前沿科技裝備起來的‘深淵’勝過一百萬軍隊。一個國家只要有一個‘深淵’,就能以它的技術威懾保障任何強敵不敢貿然侵犯。”

翟夢川忐忑地看着梁處長。清冷的壁燈側着在他的臉龐。

“你現在應該明白,你的工作任務非常非常重要,”梁處長的臉色白的發青,“在地面上一派歌舞昇平的背後,一場席捲全球的戰爭與變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降臨。在我們的身邊,沒有硝煙的金融和軟戰爭早已在進行中。我們的獨立不屈,我們的公平正義是國家對抗窮凶極惡的敵人的最後保障。你在四合院裏的日常工作,對於掩護‘深淵’和偵查外部情況意義重大。”

見到翟夢川面顯堅定之色,梁處長滿意地點了下頭。

“大國戰略的實施靠的是科技,但國與國之間的較量說到底就是人才的較量。翟夢川,你是個綜合型人才,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辜負我的重託,”他的聲音低沉了一些,“我們正站在一個偉大時代的十字路口,我們正處於科技和戰略情報競爭日趨激烈的大變革時代,時勢出英雄,英雄出少年。你只要好好乾,就一定會成為‘深淵’的棟樑。”

梁處長的推心置腹之言令翟夢川心裏頓時充滿昂揚的喜悅,他簡直有點受寵若驚。梁處長這位“深淵”舉足輕重的領導已經把自己當作他的部下親信,翟夢川明白這對自己意味着什麼。他激動地說:

“梁處長,我什麼時候能進‘深淵’?”

“暫時還不能進,因為你還沒有錄入編製。‘深淵’的安全非常重要,希望你能理解。你目前的工作主要在地面。”

雖然翟夢川稍微有些失望,但梁處長的聲音此刻聽來威嚴可親。

“記住,為了完成秘密使命,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挑釁和非難,你都必須忍辱負重,為國家默默貢獻。你必須充分認清肩負的重大責任,要完成使命,就要捨得犧牲奉獻,甚至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他凝視着翟夢川,“鉈集團派出的鼴鼠一定在努力地暗查我們。你將來可能會遇到不同面目的敵人,絕不能讓糖衣彈藥迷惑!因為如果‘深淵’被發現,我們的一切理想、研發、直到我們的肉體就全將消亡。”

“是!”

翟夢川暗中埋怨自己的神經太過緊張,其實他的表情仍是一片堅毅,並沒有在領導面前丟臉。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此刻自己的血壓已經升高,喉嚨也感到異常的乾燥。

梁處長又說了一些鼓勵的話,在結束談話時,他注意到這個年輕人似乎有心事。梁處長鑒貌辨色,已經猜到了他心意。他微微一笑:

“關於你的工資問題是這樣的……”

翟夢川立刻來了精神,緊張地豎起耳朵。

“沒有工資。”梁處長說。

翟夢川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揉揉耳朵。

“因為國家任何法律法規里都沒有提及我們,而且我們也不受任何法律管轄,所以從本質上來講,我們屬於非法組織,我們與銀行、工商局、稅務局、勞動局這些民間系統是完全隔絕的,而且我們工作人員活動範圍基本只在谷內,原則上我們不採取發工資的形式。”梁處長沉吟片刻,又說,“但你是地面聯絡人員,經常要在外面消費,情況特殊。這樣吧,雖然我們不方便給你發工資,但是那個四合院就歸你使用,我不是讓你把其他房間出租出去么,這樣不但能更巧妙掩護四合院的真相,你也能有一筆收入。這麼一算,你實際掙了多少?”

翟夢川後來算了算,按照市場價,在這個地帶,院子裏的這些房間的房租怎麼也要每月上萬。

他這才如釋重負地出了口氣。事情比他想的其實還要好,京城是外地務工者雲集之地,把房間租出去是相當容易的。他還成了一個大四合院的主人,這種感覺不僅僅是錢能帶來的。

第一個搬來住的是劉諾波。劉諾波來幫他解圍的那天,翟夢川說這院子是自己一個遠房親戚家的,前些天剛剛聯繫上,親戚經常在外,把院子讓他照管,各種事宜由他負責。

能搬過來,劉諾波當然求之不得,這裏的條件比他在學校宿舍強不少,當他站在院子裏對着太陽伸懶腰的時候,樂得簡直合不攏嘴。他拍着翟夢川的肩膀說,好哥們,我早就知道有一天能托上你的福,沒想到這麼快。你那一千八百塊錢不用還了,算我這個月房租。

翟夢川心情也大好,現在他感覺人生頗順,唯一讓他有些琢磨不明白的是邱信息員為什麼會核查自己學歷沒問題,那六個學歷明明都是假的,專業也都是胡編亂造的。但劉諾波帶來的消息立刻讓他懸着心放下了。

“聽說了嗎?喜訊!你的假證書可以通過網上驗證了。”

原來“包必通”針對近期教育部的大撒網檢驗行動,推出升級服務,利用黑客技術進入網站修改原始碼,成功包通過網上驗證。兩人感嘆,良心企業,售後服務真好。

得知翟夢川想把所有房間都租出去后,劉諾波一拍大腿,說這簡直太容易了,有了這個院子,你這房東就不用找工作了,坐地收租在北京可是最嘚的工作,堪比賣白粉。

“正房三間,左右廂房各三間,再加上後房和小房五間,一共十四間,除去咱倆和你親戚的三間,剩下十一間全租出去,”劉諾波掐着指頭幫翟夢川算,“咱不黑,平均每間每月就收兩千,北京!這地段!這條件!咱不黑。那些什麼大學生、白領、打工族還不得搶着來租?兩千乘十一等於多少……你有沒有計算器?”

“兩萬二。”翟夢川說。

兩人默默念着這個數字,然後對視一眼。

“我們有錢了。”

劉諾波晚上請翟夢川到學校附近的酒店吃了頓,當晚就把自己的東西從職工宿舍里搬了出來,東西太多,兩人租了搬家公司的車回到四合院。搬家車一直開進衚衕,他們進進出出地搬運引來了附近幾個居民的圍觀,警惕地看着他們。劉諾波沖他們嘿嘿一樂,他們立刻縮腦袋散開了。

接下來的三天,翟夢川跟劉諾波一起對院子進行了一番整頓。他們把所有其他房間打開,看看裏面,兩人直搖頭,由於常年無人居住,已經是蛛網滿壁。他們打掃了一番,又到超市買了些日常生活必需的用品,牙膏牙刷、鍋碗瓢盆之類,把這些東西搬進了各個房間。翟夢川還買了個厚厚的黑色窗帘,把自己房間的窗戶遮掩得嚴嚴實實。

後來劉諾波進入翟夢川的房間,斜眼看見牆上的照片,問:“這就是你遠方親戚?”

翟夢川臉沉下來,他不敢讓劉諾波多在自己房間裏逗留,很快把他支了出去。幸好這時荊先生回來了。其實通過遙控眼鏡,荊先生已見過劉諾波,當下寒暄兩句,然後荊先生就回自己房間裏。

“這是你遠房親戚?”見翟夢川點頭,劉諾波悄悄說,“感覺像干特工的。”

翟夢川嚇了一跳,見他表情無異,才知道他在說笑。

晚上兩人坐在院子裏,搭起一個方桌,盤算着出租房間的事。按照劉諾波的意思,咱們得挑人,素質低的不讓住。聽到這話,翟夢川突然想起什麼,進屋拿出自己的背包,在裏面找了半天,掏出一張名片。

“咱們找這個人。”翟夢川把名片放在劉諾波眼前,劉諾波端詳,是丁良漢在勞務市場時留給翟夢川的,上面還有“國家戰略及國際研究委員會創建人”的字樣。

“找他?幹嘛?”

“問他想不想住過來。”

“那人明顯就是個騙子。”

“我知道,但那人的知識結構還是比較全面的。”

翟夢川盯着名片,目光中頗有心機,在劉諾波看來覺得像變了個人,他雖覺得蹊蹺,但沒有多問。

翟夢川先按着電話打了過去,用戶已停機。

第二天,兩人按着地址來到北三環的一處破舊的民宅。他們感到納悶,每繞一個衚衕,心中的疑慮便深一層。最後找到一間又窄又舊的民房,兩人敲了半天,等了一會兒,沒人出來,不知道是丁良漢沒在家還是已經搬走了。

晚上在外面吃飯的時候,翟夢川的通訊器刷地亮了一下。

“請明天下谷開會。潘雪”。

它能暢通無阻地使用中國境內全部無線電中繼網絡,把“深淵”的指令通過衛星傳送給翟夢川,不論他在哪兒,這根無形的線都牢牢地把他與密室拴在一起。

劉諾波見到這個通訊器,立刻眼光被吸引,要拿過來看看。翟夢川堅決不肯,令劉諾波更為好奇,一個堅持要看,一個堅持不給看,場面有些弄僵了。最後劉諾波還是無法如願,只好尷尬地打個哈哈,給自己下台階圓個場。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翟夢川說:

“你怎麼越來越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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