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流落異鄉

第二章 流落異鄉

幾經思慮后,周族長決定命人找些由頭將這三個與冰華同日出生之人全部驅逐出小濱縣,讓他們不得再歸返小濱縣。畢竟雖說那兩個男嬰與冰華有關係的可能不大,但命術師說了是與冰華同年同月同日生之人,卻沒說什麼時辰,為保險起見,還是一併防備為好。就算將來這人有可能在其他地方與冰華相遇,也是在冰華長大甚至已經成就富貴之人以後,冰華也有了應對的能力,也就不怕對方能翻起多大風浪。

就這樣,在周康的女兒出生五日後,周康所工作的幾家僱主突然同時說家裏失竊,說是周康偷了他們家錢財,欺上門來要求周康賠償錢財。鄰居們雖然相信周康不是會偷盜之人,可周康女兒剛出生家裏確實拮据,再加上幾家僱主同時指認,平日裏親熱有加的鄰居們都有了幾分相信,有同情的,鄙夷的,只有幾個老哥們說願意借錢給他度過難關,口裏卻勸他切不可偷盜。更讓周康傷心的是,他的父親,居然也來質問他為何會行這偷竊之事,並怒言他丟了他老人家的臉,沒有這樣的兒子。

周康百口莫辯,這時候願意相信他沒有偷竊的恐怕只有他的妻子了,夫妻倆苦澀難當,尋不到任何由頭想不明白怎就會招來這樣的禍患。看着還在坐月子的妻子委屈的眼淚,周康一氣之下拎着棒子衝出家門,氣沖衝要去找僱主要個說法,剛出門就被一群人圍了上來:

“周康!快把你偷錢老爺的銀錠子交出來!不要讓我們為難!”

“周康!快把孫老爺的金煙桿交出來!再不交出來我就進屋去搜了!”

“周康!把牛夫人的珍珠項鏈交出來!你是想把偷來的項鏈留給你女兒做嫁妝嗎?讓你女兒陪你一起丟人!”

周圍人一陣鬨笑。周康氣的急紅了眼大叫道:“你們胡說!我周康再窮也不會做那等丟人事情,你們如此誣賴我羞辱我閨女,我跟你們拼了!“掄起棒子往這羞辱他女兒的瘦臉漢子身上砸去。

這瘦臉漢子輕鬆向邊上一閃,卻反過來將周康按倒,與幾人一同上手一陣拳打腳踢,待到周康反抗不動了方才罷手。

這時從人群後面衝上來一人,卻是周康的父親,又是心疼又是氣惱,忙道:“各位鄉親別急,別急!我去拿給你們。”說著直接跑進周康家,上上下下里裡外外各種翻騰,卻並沒有找到那些人說的東西,心裏也開始起了疑,或許阿康真的沒有偷東西?周康父來到人前,臉上一陣青紅變換,小心向眾人解釋起來:“家裏並沒有你們說的那些東西,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要不你們再回家找找是不是忘在哪裏了或者被別人偷了?”

“哼,少裝蒜,偷了東西指不定藏哪裏了,或者送給那個相好的了也說不定。告訴你們,三天之內不把東西還回來,就等着進大獄吧!我們老爺已經在縣衙備了案,遞了狀子,到時看你骨頭硬還是縣衙的棒子更硬!哼,我們走!”這些人教訓也教訓了,嚇唬也嚇唬了,不怕他周康不乖乖認命,抬腳離去。

三日後,在妻子和父親的勸說下,周康賣了孫家屯的房子和兩畝薄田,錢財“賠”給了幾位僱主家。其實這點錢根本不夠賠的,對方看他確實變賣了所有家產,竟然“好心”地沒再逼迫,只說先欠着。周康偷偷留了幾塊小碎銀子,雇了輛馬車,拖着病體,帶着還在月子裏的妻子女兒,在寒風中離開了小濱縣,一路向西行去。

背上偷盜的罪名,在這小濱縣哪還能待得下去。之所以向西行走,只是因為西邊通向一個臨山小縣,生活成本更低,東邊通向州府,那種大地方他們去了可能沒法生存。周康現在只想着能和妻子女兒順利生活下去,只能先去更偏僻的山城或許還能尋個便宜的地方,做落腳之地。

來到臨縣岷山縣,馬車夫將他們一直送到岷山縣城,便離去了。周康帶着母女倆在縣城艱難尋找活計,可惜沒人願意雇傭他。眼看身上的錢快花完了,周康只好又帶着母女倆往鄉下走。原本想在鄉下找一地方,撿一便宜的地方先住下來,再想辦法。誰想到,中途走岔路,這一走,走了幾十里也沒見一戶人家。到天黑時,已看不見路了。

天空又飄起了雪花,在這被白雪覆蓋的茫茫蒼山下,看着裹着被子依舊縮成一團的抱着女兒的妻子,周康似乎要絕望了,他甚至想到要去賣身為奴,可這樣女兒也會變成奴婢,成為他人手中任人收割的魚肉,他絕不想如此選擇。

周康開始恨起那幾個陷害逼迫他的僱主來,任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向來與幾位僱主關係良好,怎會突降災禍,聯手陷害冤枉於他。若是有朝一日有翻身的一天,他定要回去質問他們,為何要這樣對他,他一定要告訴所有的街坊鄰居,這一切都是誣陷,他要真相大白,洗刷冤屈!

可他現在身處絕境,連生存下去都難,這一切不過是做做夢罷了。想到這,周康悲從中來,壓抑、委屈、憤怒、怨恨,化作一聲悲吼:“啊……!老天,你為什麼這樣不公平!我周康一向緊守本分,安分厚道,勤懇工作,養妻育子,尊重長輩,我妻子賢惠善良,我閨女乖巧可愛,你為何要這樣對我,為何要這樣對她們!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

“咹——”妻子懷裏的女兒被這一聲驚地哇哇大哭起來,呼應着她父親的悲呼。

就在這時,從茫茫白雪中一位年逾半百的老人駕着馬車駛來,看着這站在雪中獃獃望着他的一家三口,他停下馬車,驚奇地問道:“咦?這大雪天的,你們怎麼在這裏?還帶着個剛出生的小娃?”

周康還在激動中,被這突然出現的老人嚇了一跳,一時沒回過神來,一旁的周康妻子倒是趕忙上前彎腰屈膝見禮,道:“老先生,我們是被惡霸搶了家產,被逼迫離開家鄉,從很遠的地方流落到這裏來的,還沒有尋到一個落腳之地。我們已經漂泊了半個多月了,還請老先生能收留我們。這是我剛出生還沒滿月的女兒,再在這雪天中待下去恐怕要活不成了,還望老先生慈悲,能救她一命,妾身夫妻二人願當牛做馬以作報答!”一邊說著一邊情不自禁留下了淚水。

“哦?讓我看看。”老人說著伸手抱來還在哇哇大哭的嬰兒,周康頓時緊張地湊上前來,張了張嘴又沒說什麼,任由老先生抱過女兒。“呃,好一個機靈可人的娃兒,讓她在這冰天雪地里吹着大風,你們怎麼捨得!”老人瞅了瞅周康挑着的兩隻滿噹噹的籮筐,這裏面是周康的全部家當,看樣子他們恐怕真是無可歸家之人,看着充滿期待與渴望的夫妻二人,又低頭看了看懷裏咧着嘴聲音已經嘶啞、小聲哽咽的嬰兒,心裏也有些不忍。

老先生將嬰兒遞給了周康妻子,嘆了口氣道:“走吧,要是不嫌棄的話,跟我進大山去吧,雖然條件艱苦,卻也能讓你們過上幾天安生日子。”

就這樣,周康夫妻二人千恩萬謝,帶着孩子隨這位老先生來到了連山鄉,成了這裏村民的一員。一條七拐八彎的丈寬山路通向一座大山的山口前,一個三丈寬的山口是進出這個鄉的唯一通道,入了這個山口就進了岷山範圍,少有外人來這裏。這裏四面環山、與世隔絕、與深山野獸隔着一條大河,由數個小村落圍居在一起。這位老先生就是這個鄉唯一一個公塾的塾長高先生,在連山鄉算是最有學問也頗有威望的人。在周康的請求下,高先生為他的女兒取了名字:周冰綺。

小冰綺從小受高先生照顧,再加上本就生的活潑可愛,手勤嘴甜,勤學好思,聰明伶俐,頗受村民喜愛。周康舊傷在身,不能隨其他村民一樣去附近山裡打獵,自己不顧荊棘野刺割傷,在山坡上開了幾畝荒地,也算湊合能滿足一家人三餐,高先生雇他閑時在塾里幫忙劈柴挑水,種菜養花,周康妻子也在塾里為童生們做飯,養些家禽。所以周冰綺算是在公塾里長大的孩子,雖沒有正式進入學堂,但耳濡目染,在高先生的指點和父親支持下,識了不少字,到後來竟漸漸地愛上了讀書,從學會了百家姓三字經開始便不再需先生教導,自己一發不可收拾地將學堂里的書一一搬回家學了一遍,甚至一些不在學堂上教授的高先生私藏的書也在她的軟磨硬泡下被她借回了家,精學細讀深研苦究愛不釋手。用高先生的話說,冰綺比男孩子還好學,悟性極高,如果冰綺不是女孩子,連山鄉怕是要出個狀元了!

一個月前,高先生帶着兩位學業初成的童生出山,送他們去臨縣更大的學堂深造,然後參加數年後的人才選拔。高先生每次出山都會去書市逛逛,看看能不能運氣好,淘換些新鮮便宜的書回來。算算日子,今日高先生該回來了。冰綺吃完午飯就去了塾里等着,看看高先生有沒有帶新書回來。

到了夕陽落山時分,高先生駕着馬車回來了,冰綺第一個迎出院門,“高爺爺,您回來了,路上順利嗎?”冰綺對面前這個老人十分親近,私下裏管他叫高爺爺。

“呵呵,還好。丫頭老早就在這等着,又想看新書了吧!”

冰綺快走兩步過來幫高先生牽扯馬車韁繩,邊走邊說道:“是呀高爺爺,這次淘到新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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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大道之艱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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