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沼澤往事
這裏是一處死地。
少女凝重地看向前方，蔥蔥鬱郁的枝椏里，沉浸着的是滿滿的瘴氣。
這裏是普通人與獸類都無法踏入的絕境。
看樣子，我找對地方啦！小惑，阿肆是你們輸了哦！
少女滿臉得意，挑眉看向身後的兩個跟班少年。
兩個少年齊齊嘆了一口氣。
被喚作小惑的少年正是以後的熒惑家族老家主，而那被喚作阿肆的少年也正是以後的國師大人。
兩人相視一笑，看向少女皆是寵溺，而這少女不用說則正是無憂王朝的初代女王殿下。
只不過那時候，他們還都是風華正茂的少年人，也還不清楚自己以後的路要如何去走。
唉，好好好，我願賭服輸！
熒惑在口袋裏摸索了一下，拿出一顆平平無奇的珠子，扔給少女。
這是什麼，看起來只是一顆普通的琉璃珠而已啊！少女接過珠子，面帶不滿。
這可是我家族的至聖寶物之一辟毒珠！不要說得那麼嫌棄好不好！
要怎麼用啊？少女拿在手中拋玩，絲毫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的樣子。
你握住它，然後試試往裏面注入內力。
哦，好的。少女將珠子捧在面前，默默運行內力。
那原本平平無奇的珠子，突然發齣劇烈的白色光線，刺得三個人瞬間失明。
你注入太多了！！！快收斂點！！熒惑哀嚎道。
……你不早說！我還以為至聖寶物要很多內力才能催動呢！少女也很暴躁。
我也不知道啊！這個珠子是我偷偷拿出來的，我只是看了書上是說這麼用，也沒說注入多少內力……
在辟毒珠的光線逐漸暗淡之後，大家才慢慢地恢復了黑暗中的視野。
還好，要是剛才有人來偷襲我們，我可救不了你們嚕。
少女看着眼前的世界逐漸清晰，鬆了一口氣。
明明是我們兩個保護你才對！
好了，別掉以輕心，如果真有敢來這死地取半煙霜的人……怕都不是泛泛之輩吧。清肆小聲提醒道。
嗯。少女點了點頭。
是，阿肆說得都對。熒惑陰陽怪調道。
此時前方的叢林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
是誰？少女出手打過去一道暗器，一條五花斑斕的長蛇被釘死在樹上。
啊啊啊啊……蛇！！！！少女轉身就撲到了清肆旁邊，緊緊地閉着眼，不想再看那蛇一眼。
都被你打死了……你還叫……這蛇也太慘了吧。熒惑搖頭。
而清肆則是抬手將那長蛇的屍體掃入附近的草叢中，一手摸了摸少女的頭髮。
清理掉了，不用怕。清肆溫柔道。
嗚嗚嗚，還是阿肆最好了！不像小惑只會耍嘴皮子！少女委屈巴巴地握着清肆的衣角。
你們兩個輸了，你們兩個開路！
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只怕一樣東西，那就是蛇！
那你把辟毒珠還我。熒惑伸出手，少女老老實實地把珠子放到了熒惑的掌心。
安心啦，有我在！保管你這一路一條蛇都看不到！熒惑撇撇嘴。
在辟毒珠淡淡的光芒映照下，瘴氣與毒物遇到這光芒便都紛紛躲避逃開，來不及逃走的也被熒惑和清肆出手清理掉了。
少女一路上則是安靜地跟在兩人的身後，看着眼前的兩個少年把她跟所有的危險隔開，眼神里盛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光。
啊，是那個吧！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出了叢林，來到了一處開闊的地方。
悠遠的月牙遠懸在天邊，偷偷窺視着他們。
而東方已有微曦。
時間快來不及了。清肆判斷了一下時辰。
是那個吧！少女伸手指着前方不遠處的草叢裏，一朵晶瑩的花苞正欲開放。
從花苞和枝葉來看……的確是半煙霜，可是……半煙霜不是應該長在沼澤深處嗎？
熒惑看着眼前鬱鬱蔥蔥的草叢不解道。
你再往前走一步，就知道什麼叫做沼澤深處了。清肆提醒。
熒惑低頭往前踏了一步，才發現此處前面的草皮全部都是浮遊在淤泥之上，一個不小心怕是就會陷進去。
而且這裏還有充滿毒素的泥土……
還好還好。熒惑舒了一口氣。
我來。清肆走到最邊緣的地方，找了一處安穩的實地，然後從懷裏掏出一根布條。
阿肆，你這根破布條能幹點啥？？？
噓。清肆將布條往前一甩，只見那破布條竟御風見長，一下便飛舞到了半煙霜所在的位置。
好。熒惑叫了一聲好，這玩意有點意思，難道是傳說中的盛天綾？
清肆點了點頭，正欲踩着那白綾過去。
讓我去吧，你們都用了各自的法寶，這苦力活就讓我去吧！少女躍躍欲試，兩個少年也沒說啥。
對於少女的身手，他們還是很放心的。
只見少女驅動內力，身姿輕盈地踩在白綾上，步步欲飛，宛如天女。兩個少年看得有些出神。
不一會，她便到了那半煙霜面前。只看到那半煙霜的花苞，似開未開，妖艷欲滴。
好了，終於要得手了！少女面色一喜，拿出腰間的小包，剛剛把那花苞罩住摘下。
此時附近不知何處又竄出來一條更加碩大的五彩巨蟒，吐着蛇信便衝著少女過來了。
糟糕！遠處觀望的熒惑驚叫一聲，而清肆正要起身往那個方向趕。
可是根本趕不上，少女甚至來不及驚呼，便直接被巨蟒纏住了身體。
好在她穩住了身體，才堪堪站立在白綾之上沒有掉入沼澤里，不然恐怕是真的要葬身此處了。
然而現在巨蟒纏身，少女忍着滿心的驚恐，只能一手卡住了巨蟒的頭不讓它咬到自己。
我沒事！少女的聲音似乎在顫抖，但是她知道此時沒有人能趕過來救她。
你別怕，我馬上過去！清肆躍起，離她越來越近。
可是她再也忍不了了！！！
放開我！你這條噁心的蟲子！！！
少女厲斥一聲，身上有清光閃過，那纏繞她的巨蟒頓時斷成幾節，落入泥潭中，咕嚕嚕地沉了下去。
剛好清肆也到了她的面前，她哇的一聲就撲到了清肆的懷裏，帶着滿臉的淚水和驚恐。
阿肆，沒有你，我也可以殺蛇了！少女哆嗦的聲音從清肆的懷裏傳了出來。
清肆的身體怔了一下，但是還是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髮。
不用怕，有我在。
嗯。
眼看着沼澤池中間的人摟抱成一團，熒惑心裏暗自攪動。
喂！你們到底拿到半煙霜了嗎？
拿到了。清肆一手舉起小布包，裏面鼓鼓的，正是半煙霜。
來，我抱你回去吧。清肆像哄孩子一般地抱着少女返回了岸邊，而那盛天綾也再次變回了髒兮兮的沾滿了淤泥的布條。
你先幫我收一下吧。清肆把又臟又臭的布條扔到了熒惑的懷裏，自己則抱着少女往回就走。
好臟啊！好想直接扔了啊……熒惑憋着氣，把破布條扔到自己的口袋裏。
你敢。
不敢不敢！喂喂，你等等我啊！不用辟毒珠嗎？熒惑看着清肆越走越遠，趕緊舉着辟毒珠跟了上去。
而清肆則是擔心地看着懷裏的少女，他知道少女極度怕蛇……雖然親手殺了那巨蟒，可是她現在已經陷入了驚厥中。
少女在不停地喃喃自語。
師父……不要再放蛇了……千櫟好怕啊！
師父……我好害怕啊……
冷汗混合著汗水，從她的臉上淌下。
她沒事吧。
熒惑是第一次見到這樣脆弱的少女，從他開始跟隨少女的時候，少女便一直就是張揚跋扈，毫無畏懼的模樣。
她竟然這麼怕蛇嗎？本以為只是小女孩的膽怯而已，可是如今看來。
她應該是之前遭遇了很可怕的事情，而且是關於蛇的……才會驚厥成現在這個樣子。
沒事……好好睡一覺就好了。清肆停下腳步，將手探入那裝着半煙霜的小包里，掐下了一點點兒花瓣。
你……怎麼能不處理就直接去碰這花！熒惑驚叫道。
無妨。清肆的指甲尖肉眼可見地被腐蝕變黑，然而他毫不在意地將那一小塊花瓣屑放入少女的口中。
你你你……熒惑驚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是說這也有毒嗎？？？？
千櫟懼蛇就是因為有心毒，半煙霜可以幫她平復。清肆面不改色。
可是，你這麼用了……南郡王那邊怎麼說。熒惑問道。
沒什麼，千櫟本就是為了摘這花才受的傷，用這麼一點點不礙事的。清肆倒是毫不在意。
那就好。熒惑撓了撓頭。
不知道這次殺完這條巨蟒，千櫟她能不能克服對蛇的畏懼……清肆垂頭看向逐漸恢復正常呼吸的少女，她的臉色已經恢復了許多。
她剛才殺巨蟒那一招……我沒看出來是什麼招式。
我也不太清楚，等她醒了再說吧。
她睡了嗎？
熒惑看向少女，她已經恢復了平靜，安靜的睡顏看上去比清醒時候的恣意張揚可愛太多了。
嗯……快點回去吧，南郡王的夫人還等着半煙霜救命呢！
清肆加快了步伐。
他們要趕着清晨的第一道晨曦出來的之前趕回南郡王的府邸。
因為只要救了他的夫人，這南郡王府就會欠他們一個天大的人情。
而這也是他們成功的第一步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