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石頭入夜

第6章 石頭入夜

張松俯卧在馬背上,無法動彈,也不敢動彈。

五名盜賊與大股盜賊會合后,在眼神溫和的男子的命令下,盜賊們開始騎馬離開。

母親與弟弟的哭喊聲慢慢地聽不清了,永平縣城也在馬蹄揚起的塵埃中漸漸地遠去,城牆上的人影逐漸模糊,最後就連永平縣城也被塵土擋住,張松眼前看到的就只是一片黃色的塵土,耳邊唯一在響着的是那逐漸急促的馬蹄聲。

群馬奔騰,馬背上的張松被顛得腹內翻江倒海,腹部、背部、脖子都是痛的,他手腳冰冷,冷汗直冒,但是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掉下馬來,就被踏成了肉醬。

張松強忍疼痛,努力保持平衡,疼痛最後變成了麻木。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張鬆快要掉下馬的時候,盜賊們終於停下了馬,在一處林地前的空地上休息。

掉落在地的張松活動了一下麻木的手腳,打量了一下四周。

這是一片不大的空地,此刻空地被盜賊佔滿了。盜賊們或坐、或站、或來回走動,不一而足,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在吃食物。

勞累了一個晚上,張松也很疲憊,餓得厲害,但是盜賊沒有給他食物。張松也不可能去求盜賊給點食物,他只好吞咽着口水,觀察周圍的環境,以轉移注意力。

這一觀察,張松發現了異常。

據張松所知,飛龍盜的窩是在龍首山脈的飛龍山上,應該是在永平縣城的東北,按理應該是往東北走。然而從來時的路來看,目前明顯不是往東北方向走,反而是往西南方向走。

張松有點驚疑不定,沒有聽說飛龍盜有其他的藏身之地啊?飛龍盜這是要將自己帶到哪裏去呢?

雖然心裏驚疑不定,張松表面則是一幅愁苦模樣,他並不想引起飛龍盜的注意。

休息的時間很短,飛龍盜將張松扔到馬背上后,又開始急匆匆地趕路了,看樣子應該病人的病很嚴重。

飛龍盜行進的方向依然是西南方向。

行不多久,一座大山迎面而來,高山連綿不絕,山色蒼莽,山上樹木參天。

原本寬闊的道路也崎嶇起來,張松明顯地感覺到顛簸了許多。

又行了很長時間,盜賊們都下了馬,牽着馬匹前進。張松也被扔下了馬,強迫着跟着盜賊們前進。

盜賊們的情緒高漲了,不停地相說笑,有時還相互打鬧。想來是快到盜賊窩的緣故。

果然,沿着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道走了不遠,就看見一處關隘。

這處關隘處於兩座高山之間,關隘處是用石頭壘成的城牆,城牆正中開有一處木門。與城牆相連的是峭壁,峭壁上只有零星的一些茅草。一條河流從城牆下穿過,順着地勢奔騰向下。

“終於不用再穿這身臭衣服了!”一到關隘處,鷹眼男子就快速地剝下了上衣,用力地摔在地上,開懷大笑着說。

“李末,把衣服撿起來!”眼神溫和的男子大聲朝鷹眼男子喊道,“以後還有用處的!”

“不用了!誰要用誰去撿起來。我反正再也不扮飛龍盜了!”李末喊道,“要不是為了替周君請醫生,我才不會穿這骯髒衣服呢!”

“你去撿起來!”見李末不聽話,眼神冷厲的男子也不好說什麼,轉頭對身邊一人說。

“是!”那人應了一聲,彎腰去撿衣服。

這邊,李末已經開始叫門了。

“開門!開門!我們回來了!”

大門慢慢地打開了,裏面一名矮壯的男子走了出來,道:“回來了?大夫請到了嗎?”

“請到了!那就是!”李末隨口應了一聲,理也不理那矮壯男子就朝里走去。

“他?”那矮壯男子順着李末的手看了張松一眼,先是一愣,接着就哈哈大笑起來,“這不是一個少年郎嗎?會是大夫?我說周方,你們不會是請不到人了,就隨便在路上綁了一名少年郎回來充數吧?”

李末一聽立時停了腳步,大怒道:“方濤,注意你的言辭!你應該稱周君為長上,即使是陳甲來了也得以周君相稱!你算什麼東西,居然也敢稱周方!”

“怎麼啦?戳到你的痛處了?”方濤冷笑着說,“看來這少年郎還真你們抓來充數的!而且周方就是周方,有什麼我不能稱呼?”

李末一聽勃然大怒,躍步上前,一把抓住方濤的衣襟,就要動手打人。

方濤冷冷地看着李末,只是身形微蹲,拳頭緊握,但沒有其他動作。

周圍的其他盜賊都閃到了一邊,不敢出聲。

“住手!”就在兩人要打起來的時候,眼神溫和的男子喝道,“都是一家人,鬧什麼啊?是不是大夫,等下看他醫術就知道了。我周方什麼時候搪塞過周君啊?”

李末聽了,慢慢地放開了方濤的衣襟。方濤冷冷地瞥了李末一眼,慢條斯理地拍了拍衣服,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到了張松面前。

“你真的是丈夫?”仔細打量了張松后,方濤疑惑地問道。

“是的,我是石道大夫的弟子。”張松淡淡地笑着說。

“真的是大夫?”方濤半信半疑,但還是為張鬆鬆了綁道,“既然是大夫,那就得尊重人家,怎麼還綁着呢!”

周方淡漠地看了方濤一眼,眼神里充滿了不以為然,但是也沒有說什麼。李末則早已入了關隘。其他人也跟着進入了關隘。

張松活動了一下手腳,誠懇地向方濤道了聲謝謝。方濤擺了擺手,示意不必謝,但沒有說什麼。

雖然鬆了綁,但盜賊並不放心,在方濤的吩咐下,兩名盜賊與方濤一起跟在張松身邊,穿過了關隘的大門,進入了山谷中。

站在關隘外面的時候,覺察不到這個山谷有多大,進入了關隘后,張松才發現,山谷大得出奇。

據張松目測,山谷略呈東西走向,大約有兩公里寬闊,五六公里長。山谷腹地非常平整,全部是田地,因為是冬天,田地是一片黑色的泥土。

關隘處奔騰而下的那條河流蜿蜒地穿過山谷,河堤上是各色樹木,有垂柳、楊樹、以及一些張松不知名的樹木。

山谷尾部是一片草地,草地上滿是枯黃的茅草,有牛羊正在草地上覓食。

木製的房屋星散於山谷之中,有婦女兒童隱隱地在房屋中出入。

山谷的田地里有人在勞作,見到回來的盜賊,都停下勞作打招呼。

在進入山谷后,方濤就離開了,只剩下兩名盜賊一左一右看着張松。

“這裏不是飛龍山嗎?”張松問左邊的那名盜賊。

那名盜賊沒有說話,但是搖了搖頭。

“那,你們也不是飛龍盜了?”張松接着問。

“我們不是盜賊!”這次是右邊那名盜賊回答了張松的問題。

回答完張松這個問題后,無論張松問什麼,兩名盜賊都不回答。

在兩名盜賊的押解下,張松來到了山谷中最為氣派的房子前。

張松心裏盤算着,如果盜賊首領所患不是傷寒或者是外傷的話,自己應該如何應對,取得盜賊的信任,方便日後脫身。

即使活了兩世,面對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張松還是心情緊張。

然而,等待了許多,張松沒有進入了間房子,而是由人押着關入了一間房子裏。

這間房子孤伶伶地立於山谷之中,除了晚飯時分有人遞來一些食物外,就再也沒有見到其他人了。

天色很快就要黑了。冬日的夜晚寒冷而孤寂,張松縮在草堆里,一邊慢慢地活動自己的手指與腳趾,一邊想着自己的奇異經歷。

沒有錯,此時的張松已非原來的張松,此時的張松原名叫趙凱,來自一千八百多年後。

趙凱是一名出道多年的小有名氣的律師。當年趙凱高考發揮失常,考了一所末流大學,學習歷史專業,自進入學校的第一天起,趙凱便不甘心,開始自學法律,硬生生地在那種所有學生都在混日子的末流大學環境中把法律本科專業的所有教材都啃完了,取得了法律本科文憑。

畢業后,趙凱只找了個月薪八百元的文字工作,那時的歷史專業學生根本就沒有人要,趙凱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這份工作。參加工作后,趙凱一邊辛苦工作,一邊準備參加司法考試。

經過一年的辛苦努力,趙凱一舉通過了司法考試,之後便找了一家普普通通的律所做了一名苦逼的實習律師,辛辛苦苦熬了五年,才終於有了自己的獨立案源,能夠真正地獨立辦案了。從獨立辦案做到小有名氣的律師時,趙凱又用了七年的時間。

收入越來越高,名氣也越來越大,趙凱這才敢想想那高昂的房價,也是在這個時候,才有勇氣去找女朋友,品嘗那在夢裏品嘗了無數回的“愛情”!

就在趙凱日子過得越來越好,對生活充滿憧憬的時候,在那年的情人節,趙凱一名當事人的丈夫就因為趙凱成功代理他老婆與他離婚,而他離婚後孤獨過節,這時見趙凱與女朋友開開心心地過節,便羨慕嫉妒恨,於是一把長刀插在了趙凱的左胸。

趙凱死後,那一點性靈飄飄蕩蕩就進入了已經溺水剛死亡的張松體內,便成了現在的張松。

因為進入這具身體的時間不長,張松對身體的控制還不是那麼的自如,他時刻都在努力適用這具軀體。

張松在黑暗中靜靜地躺着,思考着自己在這個時代的未來。

“咚!”

一塊石頭從窗子外扔了進來。

“誰?”

張松喊了一聲,但是沒有人應答,屋外也沒有聲音傳來,周圍依然是那麼靜悄悄的。

張松等待了一會兒,疑惑地撿起了地上的石頭。

石頭被一塊灰白的葛布包裹着,展開那快葛布,幾個大字映入了張松的眼帘:“不準治好病人!否則,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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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稱豪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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