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步步為營

第七十九章 步步為營

趙卿言靜下心思索片刻:“我還有事要拜託你。”

呂泣示意自己在聽。

趙卿言道:“你幫我打理下我的那些商鋪。”

呂泣滿臉愕然的看着他:“做買賣?”

趙卿言道:“前幾年我不是自己弄了些商鋪嗎?一直交給浩煵幫忙打理。你幫着分擔一下,浩煵就不用四處溜達了。有他陪在我身邊我還安心些。”

呂泣問道:“你做的是普通買賣?”

趙卿言道:“是普通買賣,只是做的大些而已。金陵我有一處庭院,鄰水靠山,你就住在那裏吧。”

呂泣問道:“有多大?”

趙卿言道:“就是一個湖,划船過去是那處庭院,再往後就是那座山,一個整體。”

呂泣理解了一下:“就是連湖帶山都是你的?你管那個叫做‘庭院’?”

趙卿言嘆道:“本來也是荒廢着的,我是看上了那裏的一脈溫泉水才挑中的。又不是在汴梁,那裏的水土不值錢,頂多是搭建房屋花銷頗多。你就去吧,住不習慣可以離開,合適的地方多的是。”

呂泣指指自己的鼻子,問道:“你居然會覺得我能做得了普通買賣?”

趙卿言道:“各個地方的掌柜都是一直沒換過的,基本全都可以信得過。我又不要求他們不貪賬上的錢,損失點錢我也不在乎。你只要做好背後的當家就行,又不需要你會做買賣。”

呂泣只得道:“那好吧。”

趙卿言精神有些萎靡,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十天之內我浩煵會將房契地契交給你,還有那些人的背景的資料竹園我也收了一份,之後一齊拿給你。有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我抽時間寫下來,可能要十幾天才能寫完吧。我沒有餘力去顧及其他的事,有什麼事就都麻煩你了。”

呂泣安慰的笑道:“你放心吧,我還不至於那麼笨。”

趙卿言道:“明日回去我得休息,隔上一日我陪你去看看血淚吧。”

呂泣有些驚訝,但還是道:“不用了。”

趙卿言輕咳兩聲:“你不用擔心我,我做什麼事都是有把握的。就這樣吧,到時候我去找你。”

呂泣猶豫了片刻,還是情感佔了上風:“嗯,那我就不客氣了。”頓了頓又道:“那你歇息吧,我走了。”

趙卿言嘆道:“你早就該走了。”

呂泣聽到他來了這麼一句,心情反倒不那麼壓抑了,莞爾一笑:“那可真是抱歉了。”向冉浩煵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怎麼?他有地方去了,不打算給我安排一個什麼差事?”呂泣剛剛離開,江無顏便從外面轉了進來。

趙卿言瞥他一眼冉浩煵一眼,然後撇撇嘴:“沒有。”

江無顏自己找地方坐了:“你不用瞪他,他發現我了,是我使眼色讓他不要提醒你的。何況我也沒來多久,沒聽見不該聽的。”

趙卿言自動忽略了他最後一句玩笑,微微坐直了些:“你怎麼不進來?”指指桌子,讓冉浩煵把酒拿過來。

江無顏拎起手邊的酒壺晃了晃,隨手扔向趙卿言:“就剩半壺了,你喝的?”

趙卿言伸手接過,涓滴未灑:“心情不好,稍微喝了點。”仰頭往嘴裏到了一小口,又道:“別糊弄,你剛剛為什麼不進來?”

江無顏無奈:“呂泣不是在嗎?”

趙卿言問道:“你那麼討厭他。”

江無顏搖搖頭:“只是不想和他的距離過近罷了,我總想起一些不好的事。”微微一笑,調侃的看着他:“你總不希望一個不注意我們就打起來了吧?”

趙卿言又喝了兩口酒,也就不繼續這個話題了:“你打算怎麼辦?等這件事過去,你還回迷蝶鎮了嗎?”

江無顏臉垮了下來:“上次不是和你說了我想離開迷蝶鎮嗎?你走了之後我就和凌詠曲他們把我的想法說了。你猜怎麼樣?所有人和商量好了一樣,和我說‘你累了可以出去隨便玩兒去,我們替你看家。但你最多在外面待三年就必須回來,沒有江無顏的迷蝶鎮就不是迷蝶鎮了。’”

趙卿言揶揄:“有那麼多兄弟等着,我都不好意思麻煩你了啊。”

江無顏沒好氣:“我已經被攆出來了沒看見?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來這麼快,還這麼痛快就答應你?”

趙卿言含笑道:“原來是無家可歸來投奔我了。”

江無顏攤攤手,也不在意他的曲解:“事情就是這麼一個事情,我也累了,屬實該出來玩玩了。你有沒有好玩的事能交給我的?不然我還得自謀生路。”

趙卿言促狹的笑道:“好玩的事?只要好玩什麼都行?”

江無顏笑道:“臟活累活苦活儘管交給我吧!”

趙卿言道:“我這兒當然是沒什麼活兒啦,但鴆酒堂有不少事,你願意可以過去。”

江無顏挑眉:“這事你說了算嗎?”

趙卿言哼道:“白送的大活人還不偷着樂?魔鴆還好意思挑我的不是?”

江無顏道:“那行啊,就這麼定了。”

趙卿言笑道:“你就安心住着吧,等我成人禮完了你再走。當然,可憐的江無顏讓迷蝶鎮給攆出來的這件事一定要大肆宣揚。”

江無顏問道:“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趙卿言點頭:“這樣最好。”

江無顏不禁笑罵:“好?好什麼好?你讓我老臉往哪兒擱?”

趙卿言忍笑道:“江無顏,無顏無顏,你要什麼臉?”

江無顏深深的看了他一會兒:“人如其名?”

趙卿言贊同的點頭:“頗有自知之明。”

江無顏毫不客氣的還擊:“趙卿言,輕言輕言,我看你也是輕言。”

趙卿言一怔失笑:“反應頗快嘛。”

江無顏端起杯子喝了口涼掉的水,突然問道:“傀儡宮的事結束了嗎?”

趙卿言眨眨眼,悠然反問:“你認為呢?”

江無顏笑了一下,眼中卻沒什麼笑意:“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結束?”

趙卿言輕笑道:“你自己這麼明白,何苦要來問我?”

江無顏垂下眼,低喃道:“也罷了,這樣就可以了。對我而言……就算結束了吧。”

窗戶被支起來,夜風吹進屋子也帶着幾分涼意。輕柔的風微微吹起了江無顏額前的碎發,額角被遮擋住的一道一指長的傷疤露出,又很快被落回的髮絲重新擋住。疤痕的顏色已經變得很淺,但它的存在卻代表着曾經那抹不去的噩夢。

江無顏抬起眼,恰好看見不經意看向自己額角的趙卿言,下意識抬手捂住疤痕,眼中也閃過了一絲殺氣。猶如實質的殺氣令他俊秀溫和的臉龐一下變得無比陰冷,即使他下一刻就要殺人也沒有人奇怪。

冉浩煵幾乎下意識的向前一步擋住了趙卿言,匕首從袖中滑出了一半,後背緊繃,蒼白的臉上露出了警惕。

趙卿言倒是沒有被江無顏突然的變化嚇到,只是顯得有些尷尬:“啊,抱歉,我給忘了……”

江無顏緩緩放下手,輕輕搖頭:“無所謂,你本來也不用避諱。就是好久沒有人看我的疤,我有些疏忽了。”看向冉浩煵,歉然笑笑:“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會注意。”

趙卿言輕嘆一聲:“我覺得你也嚇到我了,你不準備也向我道個歉?”

江無顏挑挑眉:“我懶得。”

趙卿言看着遮擋住疤痕的的那綹頭髮,用箭鏃輕輕敲着自己的眉心:“看來讓你原諒呂泣還需要好久的時間是嗎?”

江無顏不以為然:“何必要原諒?說不定日後還是要刀槍相見。”

趙卿言垂眸看着手中的酒壺,喃喃:“誰說不是呢?”仰首一口喝乾。

江無顏一驚:“你喝慢點!”

趙卿言放下酒壺,無聲的笑笑:“相信我的酒量,也沒有多少。”臉上泛起了一抹嫣紅,更將他的膚色顯得蒼白。

江無顏眼中帶着幾分擔憂,終究沒能說出什麼:“你累了,早些休息吧。”

趙卿言抬起眼看他,然後輕輕點頭:“我知道了,早些休息。”

江無顏起身,與冉浩煵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才抬步離去。

趙卿言低下頭,將額頭壓在膝蓋上,手指拎着空掉的酒壺在空中晃來晃去,不知在想些什麼。

冉浩煵沉默了一會兒,見趙卿言還保持着原來的動作一動不動,輕聲詢問:“少爺,現在休息嗎?”

趙卿言遲鈍的動了動:“給我倒點水,我不舒服。”

冉浩煵先倒來了水遞給他,然後去拿了床被子給趙卿言圍在身上。

趙卿言接過水,將酒壺遞給他,看了一會兒水,又道:“拿個盆過來。”開始微微顫抖的手指令些許溫水灑出來,才成功將水杯放在一邊。

冉浩煵抿抿唇,低聲應了,退後兩步轉身取來了盆,熟練的伸手去扶自家少爺。

從早上用過早膳一直就沒有進食,腹中本就空空如也,再怎麼嘔吐也只能吐出一些剛剛喝進去的酒,將蒼白的臉色掙出更多病態的嫣紅。

將抽搐的腹中最後一口泛着苦澀的酒吐出來,趙卿言在冉浩煵的攙扶下慢慢坐起來,靠回之前的位置。

冉浩煵默默的去兌了漱口水來,等他漱完口又低聲詢問:“少爺,休息嗎?”

趙卿言側過身,抬手指了指身邊的窗子:“把它關了,我就在這裏睡。”末了,又補充:“把炭盆放在這裏,你去床上睡吧。”

冉浩煵關好窗戶,依言將炭盆端到塌邊放下,吹熄了蠟燭,就站在一邊。

趙卿言大概是知道他沒有按照自己說的去休息,卻沒有更多的力氣去再重複一邊,睫毛顫抖了幾下,便沉沉睡了過去。

雖然今日的圍獵顧忌到他的身體已經減少了不少的時間,但對終日靜坐不動的趙卿言而言,已經足夠他筋疲力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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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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