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動機不純
純白色的地毯,純白色的窗帘,純白色侍者服的waiter。
一旁的侍者正不停附身,時不時觀察一眼肖之凡的神色,正介紹菜單。
薛靈穿着平時不經常穿的銀色細跟鞋子,站在玻璃門旁徘徊。手幾次扣在門把手,卻都無聲放下,她有些為難。
她跟肖之凡兩年沒見,頭次見面就目的不純,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事。
薛靈以為,此生和肖之凡再沒有什麼交集,卻沒想到這種想法的破滅伴隨着她的職場不如意來的如此快。
一說到求,薛靈想來想去,覺得還得是有經濟能力又願意幫助她的,想來想去,只有大學時的舊戀人肖之凡最有這個能力。
薛靈站門邊糾結着該不該推進去。
門口立着的女侍者倒替薛靈開了門,“歡迎光臨。”
“我......我是來找......找.....”薛靈緊張的有些結巴,侍者倒是耐心等着她說話。
服務意識良好的女侍者見她半天說不完整一句話,很機靈地立即接道,“請問您是薛小姐嗎?”
“嗯。”薛靈點點頭,有些尷尬。
“請您這邊跟我來。”女侍者比了個請。
她被帶到肖之凡跟前的時候,肖之凡先是沒看見,直等她站到椅子旁,他才將頭抬了,眼神透着股冷冽,一副難以靠近的樣子。
薛靈被他看的一個激靈,同時她也注意到自己正被眼前這野性男人打量着。
肖之凡顏色難以親近,風度卻絲毫不拉下,起身幫薛靈拉了椅子,直等薛靈落座,才慢悠悠理了理西裝下襟,坐回自己位子上。
“想吃點什麼?”肖之凡神態比初見時緩和,修長乾淨的手指將菜單轉了個方向,輕推到薛靈面前,這麼一套動作一氣呵成。
薛靈不常來這地方,剛才走路都感覺發飄,等到坐下來正朝四周的良好環境打量時,卻被肖之凡的舉動打斷。
她接過菜單,探頭努力想看清楚,然而不管怎麼看,卻突然覺得自己似乎瞎了,上面花紋一樣的字體猶如畫畫,那上面都是法文,她居然一個字都看不懂。
她有些慌亂,僵直了背,沒進一步動作。
肖之凡開口問,“怎麼不翻翻看,你不是以前總嚷嚷着以後有錢了要吃法國大餐?”
她一下紅了臉怯生生看向肖之凡,低聲道,“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大排檔就好。”
肖之凡伸了有型的手臂將菜單拿過來,嘴角噙笑,對旁邊白衣侍者指指點點,低聲吩咐幾句,這才掉轉頭看向薛靈,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哦?你覺得現在的我會去大排檔?”
薛靈看看他考究的衣着,沉默片刻,搖搖頭如實答道,“現在長大了,和以前上學時候到底不太一樣了。”
“是嗎?”肖之凡笑笑,“我剛才照着你以前的口味點了些,你沒問題吧。”最後一句聽上去體貼,卻給人一種不容抗拒感覺。
薛靈看他一眼,發現這人還是臉好看的像個女人似的,眼睛裏面多了幾分凌厲。
她點點頭,答道,“都可以。”
肖之凡慢條斯理又對旁邊的侍者說了些薛靈聽不懂的語言,這才繼續打量薛靈。
他眼神略帶着不易察覺地放肆,目光如一條蛇般靈活,左右游移,倒盯的薛靈不好意思起來,半天才緩緩吐出一句,“你看着瘦了。”
薛靈聞言露出一個略顯拘謹的短笑,“你看起來更瘦。”
肖之凡一愣,即又問,“你過得不如意?”
薛靈聽他這麼問,一楞之下反應過來,連忙應道,“還好。”
肖之凡細看薛靈一會,發覺臉紅紅,鼻尖也紅紅的薛靈居然無意間流露幾分媚態。
他忙有些掩飾般地摸摸擺在旁邊的紅酒杯,漫不經心道,“你呀,就是這副什麼都好的沒主見樣,怎麼沒去當護士。”
薛靈聽他這麼問,也順着反問,“肖少也不是沒幹自己本來學的嗎?”
空氣中陡然瀰漫著說不清的怪異氣氛。
肖之凡不接話,直入主題,“你這話有意思。不過話說回來,電話裏面說不清楚的事情是什麼?你怎麼突然想起來找我?”他頓了頓似乎在考慮後半句話的分寸,“不是畢業時候就已經說好不聯繫?”
薛靈聽他這話,一想到自己的悲慘遭遇都是為了變得更好,讓眼前這個男人
刮目相看,沒想到最後還是夾着尾巴回來求人了,她忍不住就覺得心酸,更控住不住地紅了鼻尖,“會弄成那副樣子,或許是因為你和我分手,我覺得自己不夠好吧。才這樣極端的想讓你刮目相看,現在……”
肖之凡一聲輕笑,很靈活地將話題轉了個方向道,“顧朋之沒好好照顧你嗎?”他有些尷尬,其實他也不想薛靈過成這個樣子,只是無論是當時還是現在明明還喜歡薛靈的他,竟然找不出一個理由讓自己將這份喜歡擺在明面上,這個在自己面前唯唯諾諾,他說什麼她都應好的女人。
薛靈低頭不說話,肖之凡已經猜出來一半。
他帶着一絲淺笑,捏住眼前紅酒杯腳,舉杯向薛靈致意,然後輕呷一口紅酒,咽下,等他再說話的時候,薛靈只覺得面前飄來一股葡萄醇甜氣息,“怎麼你沒和顧明之在一起?”
薛靈眼圈微微泛紅,“這就不牢肖少費心思了。對了,肖少和阮媛在一起了嗎?那天打電話隱約聽到是她的聲音。”
“你猜。”肖之凡沒正面回答,心裏卻有一絲愉快,薛靈沒和顧朋之在一起,他是高興的,但他卻還是補上一句,“要不是你和顧朋之打得火熱,我也不會和阮媛在一起。”
薛靈本來還強作淡定,這會聽見肖之凡不置可否的態度,心裏就像有小貓爪
子抓一樣。
她放在大腿上的雙手不自覺地揪着裙角,此時她心裏面對肖之凡惡人先告狀
式的指控,有些略略氣的全身顫抖。
“其實我有句話,當年沒有問,忍了,現在,我還是想問問。為什麼最後我
為了你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不管了,不遠千里跑來你的城市,拼盡一切,最後
換來你一句分手”。
肖之凡頭疼似的閉眼揉揉皺起的秀眉,“薛靈,你這麼玩就沒意思了。你到底是求我來了,還是要債來了。”
薛靈被他說的一愣,輕輕咬了下嘴唇,“我只想知道你那樣做是為什麼,明明你都已經找好醫院的工作了,明明你承諾過我說我們有未來,可為什麼......”薛靈閉了閉眼睛,有些想不開般道,“為什麼最後我們走成了這個樣子。”
肖之凡雙手習慣性的交扣,擺出些微不耐煩的姿態,沉聲道,“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就是這樣,我沒什麼好說。”
薛靈將一口銀牙緊咬,吸了口氣,問,“你跟我之間到底是玩玩還是認真的?”
肖之凡將眸光斜落在純白桌布上的一角,慢悠悠道,“薛靈,我原來以為你玩得起的,放得開的人。你這麼糾纏,是不是就沒什麼意思了。還是說你覺着我臉長得像個女人,心態也會像個女人兒女情長,婆婆媽媽?”
他的眼光順着白色桌布,游移到薛靈放在桌子上白白的手上,隨之輕輕將自己的大手覆蓋上去,卻不老實,將食指輕輕在薛靈手背畫著圈圈,“如果你真的懷疑我的男性本質的話,今晚要不要試試?”
他話音未落,手掌已從薛靈手上離開,都來不及薛靈反應,只是幾秒鐘的事情。
薛靈覺得心臟的某個地方,叫囂着疼痛,但很快收拾好情緒,她將目光投向肖之凡的領帶,“你這條綢質領帶很好看。”
肖之凡很懂分寸,藉由薛靈的話題,瞬間話頭一轉,有點兒邪氣道,“你今天穿這條藕色裙子也真漂亮。”
薛靈耳朵里聽肖之凡這麼說,就跟着低頭看看自己的紗裙,喏喏道,“攢了兩個月買的,平常不輕易穿的。”
肖之凡聞言挑了眉,“看來我在你這還是重要人物,攢了兩個月的裙子穿出來見我。”話風又一轉,“怎麼你都畢業兩年了,過的還不如之前在學校的時候,倒讓自己困窘成這樣?”
薛靈聽他這麼說,簡直沒脾氣,只低聲說,“見你可真不容易。”
他聽后又將本來有些緩和的神情轉冷,“這話怎麼說,想見我,想求我的人那麼多,要是我沒興趣,自然不願意見。若是求我的人我個個都要見一遍,豈不是要累死。”他拿眼睛在薛靈脖頸間逡巡,“你這銀天鵝鏈子我倒沒見過。”
薛靈的脖子好看,一字型的鎖骨更顯出主人的嬌弱,白皙的皮膚看起來透着種不健康的視感。
他目光敏銳,盯桌子對面的薛靈就像一直笨笨的不懂逃跑的兔子。
薛靈僵直了背坐着,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肖之凡有種快感,他默默觀賞眼前這隻笨兔子還有什麼打算。
所以,他試探性地將整個人向前傾,整個影子罩住薛靈,有點壓迫性的痞笑道,“當然你來,那是不一樣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