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逛街
白朮一字不漏地傳完話,預料中的各種場景,或是求情,或是哭鬧,或是質問,他所能想像到的場景都有,唯獨沒有對方平靜地聽完,然後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
“說完了?”
白朮有些驚愕,性命攸關的事情,這位如夫人卻彷彿毫不在意,就彷彿他所說的東西與她毫無關聯。
“夫人有什麼話要屬下傳遞給王爺嗎?”
白朮問道。
“我能夠自由進出王府嗎?”
“這個屬下沒法回答,屬下需要稟告王爺。”
凌華沒有為難他,讓白朮離開。一個時辰后,凌華再次見到白朮,白朮將一塊令牌交給凌華。
“憑着這塊令牌,夫人可以自由出入王府,夫人只要拿着這塊令牌,有什麼吩咐儘管告訴管家。”
凌華將木製的令牌接過,仔細打量了番,然後放入懷中。
“夫人是否還有別的吩咐?”
凌華搖頭。
“那屬下告辭。”
白朮離開后,凌華來到床沿上坐下,四處望望。房間裏面佈置得雅緻,而且外面風景獨好,聽聞清園是王爺最喜歡的地方,如今不過因為利用她讓她搬進來,真是委屈了這地方。
凌華從懷中掏出令牌,手掌死死地抓緊,直到白皙的手心上出現紅痕。她心中有氣,而且越來越深,她一向不這樣,卻在被幾次三番玩弄戲耍后,胸中一股鬱結之氣經久不去。她奈何不了端木瑾,甚至連一塊小小的令牌,也奈何不了。
第二日,照常找麻煩的兩人又來到清園,凌華現在看見兩人虛情假意的模樣就沒有什麼好臉色。在兩人進入清園前,凌華走出園門,然後對上皮笑肉不笑的兩人,話卻是對看守清園的下人說的。
“關門!”
秦輕和姬月站在門口,被大門關上的聲音嚇一大跳。兩人看着旁邊的凌華,正要發作。
凌華從懷中掏出那塊令牌,然後在手上拋着玩。
“抱歉兩位,今日凌華有事,要出府一趟,就不陪兩位喝茶聊天了。”
凌華往外走幾步,唯恐她人不知道她手上的東西是什麼,她回頭沖兩位一笑。
“真是見笑了,王爺親自賞賜的令牌,可以自由出入王府。凌華不像兩位姐姐在府里待得住,如今有了這塊令牌,正好可以出府遊玩遊玩。凌華若是看見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一定帶回來送給兩位姐姐。”
凌華仰着明媚的笑容說完,轉身利落離開。
秦輕和姬月兩人一臉的鐵青。
凌華大大方方出了門,但讓凌華不高興的地方,便是兩名侍衛跟在她的身後。不過,讓她一個人出來,估計不太可能,凌華只好接受了,她近日心情不好,只想要出去逛逛。
凌華從管家那裏取了兩百兩銀子來,她拿着令牌,管家二話沒說便給了她,凌華毫不客氣,全部揣在懷裏帶了出來。凌華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沒有乘坐馬車,而是在街道上閑逛着。街道上甚是熱鬧,凌華蒙了面紗,在各處停停看看。玩到下午,凌華想起季辰平說的地址來。
吳桐巷?
凌華站在吳桐巷熱鬧的盡頭,這才發現吳桐巷挺長,有不少店鋪住宅。凌華讓兩名侍衛去打聽季辰平的宅子,沒想到季辰平這般有名,稍微打聽便打聽出來。凌華順利地找到他的住宅位置,望着住宅上季府二字,凌華估摸着她應該沒有找錯地方。侍衛上前敲門,門打開,是一名老叟。
凌華還在擔心季辰平此時會不會在府,沒想到她剛剛報出姓名,老叟便將她迎了進去。
“姑娘,公子一直等着姑娘呢。”
凌華走進來,老叟將她帶往裏面。
“公子在前廳會客,姑娘只好到書房先行等等。”
書房一般不會讓陌生人單獨進入,就老叟所知,這位姑娘還是第一個人。但凌華絲毫沒有意外,讓兩名侍衛在外面守着后,凌華一個人踏入書房。
房中有大排書架,上面放着許多書籍,凌華隨便翻翻,發現涉及各種知識,各種知識的書籍數量不同,顯示着主人的偏好。這個房間除了書架外,便是掛着大幅字畫,風景圖、人物圖,還有不少蟲魚鳥獸的畫卷。凌華走到案桌上去,發現案桌上有張墨跡未乾的白紙,白紙佔據着整個案桌,紫檀鎮紙壓在最上方。白紙上寫下兩豎的字便戛然而止,一旁的硯台上放着毛筆,顯然還未全乾。
凌華細細看去。
“夫心藏神,肺藏氣,肝藏血,脾藏肉,腎藏志,而此成形。”
凌華腦中極快地反應過來。《黃帝內經》。
凌華察覺到一種無與倫比的熟悉感遍佈全身,她幾乎不自覺地拿起毛筆,自動寫了下去。
“志易通,內連骨髓,而成身形五臟。五臟之道,皆出於經隧,以行血氣,”
凌華聚精會神地寫着,沒有發現季辰平悄無聲息地進來,然後站在旁邊靜靜地望着她。
“血氣不和,百病乃變化而生,是故守經隧焉。”
凌華本欲繼續往下寫,發現毛筆沒墨,給毛筆沾墨的時候,才發現書房的主人回來了,而且可能回來已久,而她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凌華有些尷尬地放下筆,想說點什麼,季辰平從案桌上取過白紙看了起來。
“娟秀飄逸,到底少了些勁道。”
凌華聽出來在評論她的字,明明略帶貶義的話,他這樣溫溫和和地說出來,就連批評都令人如沐春風。凌華本來的一點尷尬在一瞬間消失不見,很奇怪,聽他說話,就有一種寧靜美好的感覺。
季辰平放下白紙,清雅一笑。
“丫頭,許久不見。”
季辰平本要領凌華去往正廳,但是想起外面的侍衛。
“我有一個地方,可以甩開兩人喝酒閑談。丫頭,去嗎?”
凌華點點頭。
季辰平笑笑。他取下書房某處的一本書籍,然後按下開關。凌華看見面前的牆嘩啦一聲打開,露出裏面的一條路來。他對凌華道:“可敢來?”
“當然。”
凌華率先進去,季辰平在後面看着她的背影,搖了搖頭。季辰平將老叟叫進來,讓他出去招待兩名侍衛,並且告訴他們兩人正在品畫,兩個時辰內不要打擾。老叟答應着出去了。季辰平這才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