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肅規矩蘇蕾登陶府
老太太和太太私下裏苦笑道:“我家真成了一桿沒人攀爬的大旗杆,別說攀爬,十里內沒一個人!”
還在吃奶就做了伯爵爺的陶琪卻很高興,一高興就露了色狼嘴臉,吸得蓓兒愁眉苦臉,捂着胸膛直叫爵爺輕些輕些。
陶家媳婦在一旁笑道:“月朗兒喜歡你的胸還不好?瞧他口含一個手上抓了另一個。”
蓓兒輕輕撫摸陶琪的背,幽幽說道:“長大了他還記得我的胸吃過我的奶?”
陶琪心中說道:“記得啊,一定記得的。”
兩位奶媽不知他的所想,又議論道:“老爺明日要離府了。”陶琪心頭一顫。
奪情免去爵位的陶省芳無臉留在府上,帶了三名姨太太和趙雲兒生育的大兒子陶鈺到蘆溪莊子居住,心中悲苦的老太太反倒勸說兒媳:“從今往後只需記得你是三等榮恩伯爵的親娘,其他的人,別管了。”
太太傷痛欲絕,回來抱着蘇太太哭了好久,讓陶琪也傷心不已。
他這一傷心便斷了那一對平行世界的聯繫,僵僵愕愕想不通則不能明,幸好有一把金傘籠罩着不失分寸,勉強保持他的真性靈知。
轉眼半年光陰過去,陶琪也想通不管是不是“阿靜”弄的鬼怪,反正既來之則安之,只要他不死才有小靜的生路。此時,陶省芳離開的傷感悄悄散去,太太帶着陶琪搬進頭府正房大院。不過念及丈夫在世而沒有住入正室,只在側廊廂房起居。她原來的偏院則賞給榮升頭府管家的陶隆鈞夫妻居住。
除了陶隆鈞夫妻調入頭府,太太在曾宓配合下慢慢剔除了趙氏在伯爵府安插地人手,擇選忠厚老成的陶家人接替,又指使曾宓趁趙家衰敗,偷偷派遣能人接手趙雲兒在外的生意,惹眼的便便宜發賣。換得一些現錢。一番運作后,加上皇帝新賜兩處莊子,府上倒多了不少流水活錢。太太為了安撫大家,加撥一月的月例銀子下去,頓時陶家上下響起一片感激之聲。
陶琪感受到空氣中散發的勃勃生機,如同新春積雪之下綻發地綠芽。此是所謂的不破不立,宛然如刀解剖了整個世道,更想明白出世入世也罷,“憐”一字不如“惜”一字。
秋分過後秋意漸濃。蘇太太在陶府已經大半年,眼見妹妹肅清府里府外,雖然人見清減精神頭卻抖擻許多。這日主動提出要回松安府。
太太笑道:“姐姐慌見姐夫?恐他又討幾房姨太太?”
蘇太太啐道:“我不是吃醋的母獅子,管他有了新人還是舊人,卻是想蕾兒了。”
太太拍手笑道:“如此便不怕你離去。”
蘇太太不解其意。太太笑道:“姐夫來信對上次不能參加月朗兒滿月酒甚為遺憾,同意蕾兒定下這門親,已經讓家人帶她進京。”
蘇太太大驚:“蕾兒只有三歲,如何經得住車馬勞頓?聽說南方水災流民和匪患不少,沿途不要出事!”
太太急忙寬慰道:“不妨事,我已經讓頭府二管事陶鎧帶了十幾個庄丁接應去了,他們信上說即日不刻就到神都。”
蘇太太方才放下大半顆心。回頭逗弄床上咿呀嗚呀揮手動腳的陶琪:“月朗兒,你的小媳婦要到了哦。”
陶琪翻身趴在床上,忖道:“算不算是包辦婚姻、近親結婚?姑父姓蘇,蕾兒蕾兒,她叫蘇蕾!”
蘇太太看他怠懶賴皮不搭理自己,笑着輕拍小小嫩嫩的屁股:“不好意思了?誰今兒又把蓓兒奶.頭吸破,你怎不知憐香惜玉?以後不定多麼欺負我閨女。”
陶琪翻過來肚皮朝上。呼的尿出一股水柱。驚得蘇太太大笑不已。太太看過來哭笑不得:“你娘的床又被你糟蹋。”
陶琪高興得手舞足蹈,心想蘇蕾是那個蘇蕾么?就算是虛幻一場夢。能在夢裏相見也是極好不過。他看着床上的一大攤尿液,樂呵呵地可惜大姐二姐多日沒來拉扯他的小弟弟,這泡尿浪費了。
也許是母子連心,他聽見太太唉了一聲:“苗兒怨我呢。”
蘇太太安慰道:“苗兒和鈺兒姐弟情深,瞅見陶鈺離開不理解很正常,過些天老太太開導好了自然回心轉意,你是她的親娘嘛。”
“但願如此。”太太嘆道,“這丫頭自幼固拗,老太太只怕不容易。”
蘇太太笑道:“有何難哉?要丫鬟抱了月朗兒找尋她去!”
太太眉宇頓時開朗,陶琪倒是大恐,忙朝床里四手四腳爬去,生怕抱去讓大姐陶苗欺負。可他哪裏逃得出,兩隻小腳兒被太太握在手裏拖了回去,聽得她軟軟說道:“月朗兒最疼娘是不是?”
陶琪見不得果兒媽媽可憐幽怨地表情,只好大義凜然擠出一臉的剛毅,任憑丫鬟抱着到老太太屋裏當成討好大姐的玩具。
蘇太太想起他生動地表情嘖嘖稱奇:“月朗兒真是神奇,我們的話全能聽懂一般。”
太太見怪不怪,抿嘴笑道:“否則怎麼配得上蕾兒?”
幾日後,陶蘇兩家奴僕擁着蘇家小姐蘇蕾進了大寧國京城神都,三歲的小姐雖然天生恬靜溫雅不喜嬉鬧,第一次到國家首都免不了好奇。進城門后她從車轎紗窗向外瞧,但見街市繁華人煙鼎盛,十倍於父親治下的松安府,更有各種不敢道的貧富差異,一切自與別處不同。
二十來個騎馬的奴僕陪着幾乘雙馬拉拽的青色轎車沿着神都百年歷史地青石板官道又行良久,頭府二管事陶鎧騎馬到蘇小姐車旁稟告:“小姐,前面便是伯爵府。”
抱着蘇蕾的奶媽笑道:“一路上有勞二管事,多謝了。”
陶鎧連道不敢,指揮車駕從側門進府。蘇蕾忍不住再見母親的挂念,趴在窗邊外瞧:
伯爵府所在的整條街行人稀少,街北蹲着兩個威武的石獅子,三間獸頭青紅色大門緊閉,門口坐着十來個錦衣戎裘的家丁和門房,其裝束比父親幕僚們還奢華。正大門上掛着色澤鮮艷的大匾,上書“赦造榮恩伯爵府”七個大字。
車轎從西邊側門進一丈左右停下,除了陶鎧外所有男僕皆退下,上來幾個小廝抬了一乘青衣小轎,待寶鏡和奶媽坐上又往前走。小轎過了三道門三重院在一道垂花門前落下,小廝們和陶鎧退了出去,周圍只有嬤嬤和丫鬟。
門前等着地僕婦一擁而上,消息靈通地早知道這位小姐和月朗兒定親,討好未來的伯爵太太是應有之義,於是打轎簾地打轎簾,攙扶的攙扶,倒把蘇蕾的奶媽和丫鬟們擠到外邊,還有更多的人笑道:“小姐可來了,太太等得眼穿。”蘇蕾縱然早熟、穩重,但年齡實在太小,被一大堆陌生人擁蹙着害怕,眼淚汪汪撅嘴到處找奶媽和丫鬟。
陶琪躺在床上玩一隻九連環,聽到奶媽丫鬟們笑說蘇小姐從小見大,以後姑娘不知道多麼漂亮。
陶苗跑了進來,撲到床上捏陶琪的臉蛋:“弟弟,我看到你的小媳婦。嘻嘻,好可愛的大娃娃,比你漂亮。”她正說話房外紛紛的腳步聲雜亂,老太太、太太和蘇太太牽着蘇蕾看陶琪來了。
陶琪扔了九連環爬到床邊端詳雪白圓臉大眼睛的小姑娘,果然眉宇間是熟悉的光景,就活脫脫是幼時沒張開的蘇蕾!
但見小號蘿莉版的蘇蕾眉眼如畫,年紀雖小但個頭不矮,站在床邊還高出一截兒。面對丫頭濃濃的關切,陶琪的眼眶差點湧出淚來,嘴巴動了動,太想大叫一聲:“我的親親老婆,你可來了。”
蘇家小姐蘇蕾奇怪了,扭頭問身旁的大人:“弟弟沒吃飽么,怎麼要哭了。”
幾位太太抿嘴微笑,都是心喜他們倆一見如故。
我們是一見鍾情!陶琪好歹忍住滿腹洶湧的情感,看出蘇蕾只是神似型似而非真的隨自己到了這個世界,他嘆口氣,眼光射向小姑娘胸前。那裏除了護身鎖和赤金盤瓔珞圈,掛着掐絲金線串的一個花生大的物件,紫白朱三色相間,似金非金似銀非銀,常人看似普通,落在陶琪眼中卻是撥不出來。
他伸出一隻手亂抓蘇蕾,太太對蘇太太呵呵笑道:“自來熟的人有眼力!對別人哪有這樣親熱。”蘇太太也是莞爾微笑。
蘇蕾看到床上白白胖胖的寶寶咿呀嗚呀手兒亂抓,臉蛋兒堆起笑容,高高興興鞋不脫便爬上床,伸手摸他的臉要親親。口不能言的陶琪大喜,湊臉過去索吻,一面摘下小傘交換蘇蕾的花骨朵兒。
老太太十分高興,笑道:“姐弟倆緣分極大,讓小冤家們自個兒玩耍,我們去外間聊天嘮嗑。”吩咐着奶媽丫鬟好生看着兩位小主子太太們出去了。
蘇蕾摘下鏡子對陶琪說道:“弟弟要它做什麼,硬邦邦一點也不好玩兒。”
陶琪啊啊叫了兩聲把沉甸甸的花骨朵兒抓在手上不放,不由自主心神大動,彷彿其中含有莫大神力。他撲倒蘇蕾,爬到小蘿莉肚皮上坐着把玩花骨朵兒,不知不覺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原來,這世界是這樣的!
他的眼中神光熠熠,被壓在身下的蘇蕾瞧得痴獃,渾不覺推到的難堪,心中只是痴痴想着:月朗兒真好瞧。